抬手抓着杨煊腰间的白衬衫。
杨煊没说什么,蹬着车骑出了小区。
晨间空气清新,燥热的暑气还未弥漫开来,树叶在阳光的照拂下,翠绿得泛着光。
两人一路无话,前面的人沉默地骑着车,后面的人轻声地哼着歌。
杨煊不知道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明明上个周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躲闪而 yin 郁的,现在却变得快乐而活泼,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他那张乍一看人畜无害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总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个小不点。
这个联想让他产生了微微烦躁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麻烦他车座后面坐着的、正欢快地哼着歌的那个小麻烦也许是大麻烦也说不准。
周一早上要集体升旗,体育生不需要到操场训练。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刚迈进去,就听见冯博扯着嗓子喊“煊哥牛逼”
“煊哥求带”陈皓的嗓门也不落下风。
杨煊看他们一眼,面色如常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放到桌子上。
“哎,煊哥,省队啊”冯博起身蹿到杨煊旁边,“请吃饭请吃饭”
前桌的男生陈煜也转过身凑热闹“要请就请全班啊”
“请全班那得带上校篮球队吧”
“何止带上校篮球队,煊哥带上省队的过来,给我们长长见识”
应茴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过来,等其他人起哄完了,才看着杨煊问“什么时候去报道呀”
“哎哟”有男生怪声怪气地叫唤,“舍不得啊”
“七月初。”杨煊倚着后排的空桌子,语气平淡地说。
“那岂不是不用参加期末考试”王兴淳抓住重点。
冯博高高举起手“我申请护送煊哥去省队”
“我也去,你左护法,我右护法。”王兴淳笑道。
“”
“去楼下升旗了,大家”班长走到讲台前面,用板擦敲了敲桌子。
围在杨煊周围的人很快散开,冯博和王兴淳几个人还跟着他问东问西。
七月初,汤君赫下着楼梯想,那就是还有半个月,时间不多了。
傍晚放学,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汤君赫照例留到最后,他做了一会儿试卷,便开始有些心神不宁。
他合上试卷,走到窗台边,看了一会儿篮球场上正挥洒着汗水的杨煊,想了想,回到自己课桌边,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
他背着书包下了楼,径直从教学楼后门出去,走到了学校的后山。
夏季的夜幕降临得缓慢,暮色正深,夕阳将天边晕染得一片血红。
后山林木茂密,浓荫蔽日,平日里除了高三的学生会在大课间集体围着跑圈,以及学校雇佣的环卫工人会定期打扫,这里一向鲜有人至。
汤君赫从后门走出去,抬头看了看理科三班教室的位置,根据自己抛出那颗篮球的力度,在脑子里划出了一条抛物线,然后没多犹豫,快步朝着推测的位置跑了过去。
偌大的后山树木繁多,他穿梭在树干当中,低头搜寻着那颗孤零零的篮球。夕阳的光芒被树影剪成细碎的光点,投 she 到他的头发和肩头上面,微微摇晃。
会在哪呢他低声嘀咕着,几乎把可能的区域转遍了,也没找到那颗篮球。
或许被捡走了,汤君赫有些丧气地想,如果那真的是nba全明星签名的篮球,他们肯定会很快就捡走的,哪里等得到他几个月以后再过来找更何况,就算他们没过来找,环卫工人肯定也会捡走的
汤君赫觉得自己的智商下降得厉害。
他低着头走下山,叹了口气。鞋底沾上了一些淤泥,一会儿回家,汤小年准得问,他从书包里翻出面巾纸,蹲着擦鞋。
他捏着用脏的面巾纸,绕到一旁的垃圾桶丢进去,刚想绕原路返回,眼睛朝斜前方扫了一眼,然后突然一亮那颗篮球
汤君赫冲着那个墙角跑过去,那里堆着环卫工人的裁剪工具,想来是他们捡起来放到那里,等着学生去找的。
他抱起那颗脏兮兮的篮球经历了几个月的风吹雨淋,它已经瘪了气,褪了色,看上去半旧不新。
汤君赫宝贝似的抱着它放到地上,蹲下来用面巾纸把篮球表面的污泥擦干净,然后抱起它跑到操场。
那场练习赛还没结束,杨煊被两个人挡着,正在找寻机会突围。汤君赫抱着那个篮球,隔着篮球场边的铁丝网,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正蹲在铁丝网边上观战的替补队员。
那人转过头,抬起脸,看清楚戳自己的人是几个月前刚转校过来、颇受女生们欢迎的那个小白脸,一脸疑惑“叫我”
“嗯,”汤君赫不善交际,很少主动跟人攀谈,这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你知道哪里可以给篮球充气吗”
那人看清他怀里抱着的破篮球,伸出胳膊朝一个方向一指“那边的器材室就能。”
“谢谢。”汤君赫得到答案,抱着那个篮球走了。
他没给篮球充过气,也没见过给篮球充气的打气筒,他蹲在器材室里,翻出了一个跟自行车打气筒差不多的东西,对着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将气针对准篮球的气孔,尝试着给篮球打气。
成功了
汤君赫一鼓作气,给那颗瘪瘪的篮球充到了硬邦邦的状态,放在地上按了按,然后拔出气针。抱着那颗充足气的篮球,在器材室的地面上拍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篮球抱起来。
操场上,充当裁判的体育老师已经开始倒计时了“还有三分钟”杨煊瞅准了空隙,在两个人的防守前起跳,虚晃,做了个假动作,然后一矮身,伸手将手中的篮球送到了篮筐又进一球
汤君赫抱着篮球跑到教学楼一层的卫生间,对着水龙头,把篮球放到水流下一通冲洗,连搓带揉,然后关了水龙头,用纸巾把篮球表面的水擦干净。
焕然一新。他有些开心地抱起那个篮球。
杨煊一场练习赛结束,汗湿着头发朝铁丝网的方向走过来,弯腰拎起一瓶矿泉水。
“可以啊”那个蹲着的高三学生站起身,懒洋洋地走过来,“怪不得市联赛去了那么多人,省队就看上你一个,我说,不会是招你去撑门面的吧。”
杨煊只顾着往嗓子里灌水,没来得及理他。
“老孙头这下不舍得也得舍得了。”那人继续说。
灌得太急,水流顺着下巴滴下来,杨煊抬起胳膊蹭了一下,说“他哪不舍得了。”
“你忘了你高一的时候,你爸专程过来要你退篮球队,老孙头慌的哎。”
杨煊补足了水分,开始捏着瓶子,倚着铁丝网,隔一会儿喝一口。
“对了,刚刚你们年级那个小白脸,抱着个脏不啦叽的篮球,过来问我在哪打气,”那人说笑话一般地提起刚刚的事情,“笑死我,就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打篮球”
“谁”杨煊随口问道。
“前一阵转学过来那个,”那人拿手指勾着铁丝网说,“你说,那群女生喜欢他什么啊真是不理解这些人的审美。”那人说完,惋惜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