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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汤君赫发出一声闷哼,猛地抽回胳膊门不轻不重地碾过去,一片青紫上又多了一道红通通的印子,火辣辣的疼。
汤君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杨煊没料到这出意外,但好在他及时拉住了门把手,才不至于酿成骨折事故。
“对不起啊,”杨煊微微皱起眉,低头看着他的手腕,“没注意。”
“疼”汤君赫捂着自己命途多舛的手腕,可怜巴巴地低头看看红印子,又抬头看看杨煊。
“我去拿喷雾。”杨煊转身回房,却被汤君赫拉住胳膊“先吃饭吧,一会儿再喷。”
杨煊被汤君赫拉着胳膊朝饭桌走,他本可以轻轻松松地甩开那只手,但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不人道的举动,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走,然后用另一只手带上了门。
端着一碗面走出来的汤小年撞见这一幕,一个愣神,手上抖了一下,面汤撒了一些出来,她随即“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她赶紧把那碗面端到饭桌上,又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出来,把溅到地上的面汤拖干净。
坐到饭桌上,汤君赫小心地把被挤伤的地方藏起来,然后趁着汤小年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把鸡蛋多的那碗面推到了杨煊面前,拿着筷子吃起另一碗来。
等到汤小年把拖把放回原位再走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对着自己“吃里扒外”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当着杨煊的面发作,只能憋着一股气回自己房间了。
等汤小年回了房间,汤君赫才小声问“你会去吗”
杨煊低着头吃面“嗯”
“省篮球队,他们不是要招你进去吗”
杨煊言简意赅地敷衍“不知道。”
“我觉得你会去的,”汤君赫没介意他不走心的回答,兀自说着话,“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去的,待在这里有什么好的,是吧只要能走远一点,去哪儿都很好。”
他说完,有些期待地等着杨煊否定自己,但杨煊只是“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杨煊先吃完面,回房间拿了一瓶跌打损伤喷雾剂,一言不发地放到汤君赫面前,然后把碗放到了厨房的洗碗机里。
晚上,汤君赫坐在自己的床上,摇了摇那瓶只剩下一半的喷雾剂,朝自己的手腕喷了几下,然后握着那瓶喷雾剂,对着噼里啪啦敲打在窗上的雨点出神。
半晌,他从床上下到地面,穿上拖鞋,拿着那瓶喷雾剂,又去敲了杨煊的门。
这次只敲了一次,他就听到屋里椅子挪动的声响,随即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又开始在心里默默打起了草稿。
杨煊把门拉开的那个瞬间,汤君赫感觉到一股烟味儿扑面而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以及略显吵闹的音乐声,外语的歌词,唱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愤懑。
“你在抽烟吗”他想到就问出了口,然后朝杨煊递出了那瓶喷雾剂。
杨煊“嗯”了一声,用那只没拿烟的手接过喷雾剂,汤君赫又说“喷过了,但还是很疼。”
“再喷点吧,”杨煊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竭力忍住朝他脸上喷烟的`望,他把那瓶喷雾剂朝汤君赫那边推了推,“送你了。”
“真的”汤君赫没想到自己这样轻易得逞,又自作主张地增加了任务难度,“但我不知道喷得对不对”他作出为难的表情,朝杨煊伸出手腕,那道红印子已经开始转成淤青了。
杨煊看了眼他的手腕,没什么动作,又看着他,半晌,似笑非笑地说“好学生连这也不会”然后就关上了门。
还没反应过来,汤君赫就被挡在了门外,他无比后悔自己刚刚失神,没有再伸出手腕挡一下这扇门。
再挡一下,也许就可以进去了。汤君赫懊恼地抓着那瓶喷雾剂,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十三章
窗外雨势渐弱,雨水丰沛的寂静夏夜里,远处的蛙鸣遥遥地传过来,伴随着树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汤君赫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眠。
一觉睡到天亮,没梦到周林,也没梦到杨煊。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汤君赫拉开窗帘,在明亮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心情明媚得像初升的太阳。他想他终于可以摆脱周林了,也许只是暂时的,但只要杨煊待在这里一天,他就可以毫无 yin 翳地度过一天,就像润城一中里其他所有的同龄人一样。就像应茴一样。
他也可以摆脱对于杨煊的不正常的`望那是周林带来的, yin 暗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望,如果能一直待在阳光下的话,它们也会一并无处遁形,在日晒下蒸发掉吧。
汤君赫轻松而愉悦地想,他会跟杨煊恢复以前的关系的,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会把那抹亮色找回来的,毕竟它们从未褪色过。
吃过早饭,汤君赫回房间拿书包,正在检查作业有没有忘带时,听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杨煊出门了。
他赶紧拉上书包拉链,拎起来跑出去,正手忙脚乱地换鞋时,汤小年从卫生间走出来“慌什么,又不晚,没落下东西吧”
“没有,”汤君赫抓着书包就往外跑,“妈,我走了。”
“你慢点,”汤小年跟到门口,探头出来看着他,叮嘱道,“路上小心点,看着车啊。”
“知道了。”汤君赫应一声,头也不回地拐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一秒之前堪堪关上,此刻正不急不缓地朝下降着楼层。
汤君赫单肩背着书包,拔腿就朝楼下跑,一秒也不敢多耽搁,生怕杨煊不等自己先走了。楼梯间顿时充斥着一阵忙乱的“噔噔噔”脚步声。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时,杨煊已经把自行车锁打开了,正直起腰,单手扶着车把往楼道口走。
润城一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体育生在周二到周五有不穿校服的特权,因为需要每天训练超乎寻常的运动量之下,每天换洗校服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但今天是周一,校园升旗日,所有学生都必须穿校服戴校徽,这是无一例外的硬 xing 规定。
润城一中的夏季校服并不难看,但也算不得多好看,纯白的短袖棉质衬衫和藏青色的直筒长裤,穿到身上,好看的人更好看,平庸的人更平庸。
作为校篮球队的前锋兼门面,杨煊毫无疑问地属于好看的那一拨人里面,此刻他穿着润城一中的校服,修长而挺拔的少年骨骼将这身松松垮垮的校服撑得格外妥帖,就算扎进人堆里,也会是首先被视线捕捉的那一个。
那是我哥哥。汤君赫的脑子里又一次冒出这种想法。他发现自己不再害怕接近杨煊了杨煊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好,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好一点。
他想接近他。
汤君赫快步跟上去,语调轻快,带着以往不常有的软糯少年音“走吧。”
杨煊跨上车,一只脚撑着地面,回头瞥他一眼“早上也会被跟踪”
汤君赫一时语塞,转了转眼珠,点头道“嗯。”
“上来吧。”杨煊把头转过去,神色淡漠地说。
汤君赫坐上车后座,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