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泽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气什么昨天不是和平时一样么你就莫名其妙生我气。”
他说着说着也有些火气,他不愿意落在下风被楚汛拿捏“我没装,我就是没提起来而已。而且,我又没求你喜欢我,是你擅自喜欢我,又忽然擅自不喜欢我,还要怪我不喜欢你是你自愿喜欢我,我又没逼你。”
字字剜心。
“是是,都怪我犯贱。”楚汛笑了,“怪我,你一点错都没有,还请你高抬贵脚,踏出我家大门,以后再也别来了。”
季天泽不想绝交,又做不到低声下气,一直是楚汛讨好他,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讨好楚汛。他气了一天,今天去给楚汛买礼物,逛一圈商场,怎么都想不起楚汛喜欢什么,但大概他送什么楚汛都会喜欢。
楚汛看着他,心底无波无澜,他没有太多怨愤,只觉得烦躁。在生死面前,爱恨情仇算得上什么他在季天泽身上耗费半数人生,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季天泽于他,像是一支不会有回报的股票,他其实早该抽身止损,但是投入太早太多,总是犹豫,便被套牢,最后血亏。
楚汛赶他“你还不走”
季天泽心烦意乱,无从应付“你怎么变成这样”
楚汛冷酷无情“我没变,我就这样,我在你面前才是装出来的。带上你的垃圾,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季天泽被气得发笑“好,好,你记住你说的话。”
楚汛说“我记得清清楚楚。”
一场恶战,两败俱伤。
楚汛扶着门喘气,觉得胸口和小腹隐隐作痛。
过一会儿,听到咔咔的声响,楚汛回过头,瞧见庄瀚学坐在沙发,吃茶几上点心盒里的糕点,少了半盒。
楚汛愣住“你还没走”和季天泽吵得太专心,忘了还有个人。
庄瀚学笑笑,拍拍手上的点心屑,不好意思地说“吃得口干,有果汁没劳烦给我倒一杯,最好是椰子汁。”
楚汛“”
楚汛“滚。”
庄瀚学抱紧沙发,正直说“楚哥,我定帮你保守秘密”
楚汛扶下眼镜“你在威胁我”
庄瀚学连连摇头“不敢,不敢你如果愿意回公司,我帮你介绍好男友。”
楚汛气得发笑“呵,你也快滚。”
庄瀚学继续耍无赖“没关系,我明天还来找你”
楚汛嘲讽“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给你开门”
又开始拉锯。
庄瀚学死乞白赖地说“楚哥,楚哥,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不然我不死心。”
楚汛实在拉不过他,松开手,恼火地说“因为我快死了这个原因你满意了吗”
庄瀚学怔怔“什么意思”
楚汛冷着脸,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下来,字字清晰,语气漠然,像在说别人的事“字面意思,我得了绝症,医生说我只有半年好活。”
房间里瞬时变得死般寂静。
一阵风吹进来,布窗帘猎声作响。
庄瀚学傻站了很久,欲言又止“对不起。”
“可以滚了吗”楚汛阖上双眼,深呼吸,忍耐着脾气,“非要逼我说出来,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
庄瀚学心情复杂,终于乖乖起身走人,走到门边,又停下来“我给你找医生治好了你再回公司吧。”
楚汛憋不下去,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砸他“你烦不烦”
庄瀚学缩了下“好,好,我走。”
又砸一个苹果,楚汛凶巴巴骂“不许告诉别人”
庄瀚学嘀咕“真不像个将死之人。”
楚汛觉得难受,这个旧空间让他窒息,像个封钉的棺材,他待不下去。
楚汛上网订好一家外地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隔日一早就出发,走前掰断手机卡,换张不记名卡。
楚汛中午抵达酒店,他想去玩,都不知道该从哪玩起。
他老实正经地过了二十九年,从未放纵享受,连玩都不会玩。
楚汛憋一口气,不过是寻欢作乐,有什么难的
他思来想去,平生最遗憾的事是以前活得像个清道士,一把年纪还是个处男,他不想到死都是个老处男。
他在红尘世俗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没做过,总也见过。
楚汛拨通一串号码,他以前来过这个城市,认识个人,做皮条生意,楚汛点单“我要一个帅哥,要够年轻英俊,不超过25岁,床上功夫够好。价钱不是问题。”
对方拿到定金“晚上就到。你住哪个房间”
楚汛说“2509。”
华灯初上。
一辆银黑色的机车像是一道闪电,飞快地穿过街道,最后在酒店门口停下。机车手长腿落地,撑住车,他摘下摩托头盔,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
车童上前,他把钥匙和摩托头盔扔给车童,让车童去停车,冷着脸自顾自走了。
他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作为男人,刚刚脱去了稚嫩,又不会太过成熟,还带着一身干净少年气,皮衣,牛仔裤,运动鞋,黑色皮手套,衣着看着似乎叛逆,但没有染发,也没有耳钉颈圈。
像一只毫无矫饰、野姓难驯的孤狼。
他先去柜台拿了房间钥匙。
“2506,在25楼。”
他没上楼,先走去附近酒吧喝了一通闷酒,觉得酒劲上头才回酒店。
找到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门,酒精弄得脑袋有点不清楚,他敲门。
有人给他开门,一个男人站在门里,见到他,好像有点紧张,却伸手拉住他。
“”
楚汛的手有点发抖,他在心底笑话自己怂,镇定了下,说“进来吧。”
第4章
这是楚汛平生第一次买春。
他以前甚至没有和男人交往的经验。
楚汛生活在一个有如封建社会的家庭,父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从未见父母公开表达爱意。学校老师耻于上生理教育课,让他们自学,楚汛为人又清高,同班男生找来小电影分他看,他还嫌弃别人不正经,抵死不从,觉得要是看了会污了自己眼睛,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受家庭影响,所以那时小小年纪就是个小卫道士。后来楚汛发现自己姓取向不同于其他男生,很是羞愧自卑。
他以前还厌恶男同圈子乱,想要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
如今他嘲笑曾经像个卫道士的旧自我。
命都要没了,留着节cao干什么
他平白担个基佬的名声,还和家里出了柜,其实连个男人都没睡过算什么基佬
话是这么说。
可事到临头,楚汛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这样很放荡,又觉得自己太软弱太蠢,连嫖都不会嫖。楚汛打量这个小帅哥,长得真符合他的胃口,身材颀长,窄腰长腿,宽肩厚背脸也生的好看,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眉目之间有股桀骜不羁的气质,又冷又酷,清朗干净。
就是不太像是出来卖的。
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啊,身上没有半点油腻风尘气。
楚汛在心底赞叹,难怪是本地的头牌,和他以前见过的那种男孩子不一样,一晚上一万五也值了。
小帅哥乖乖被他牵着手拉到床边,楚汛想把他往床上推,他矜持了那么多年,一下子也放不开,轻声问“先、先洗个澡”
小帅哥愣了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腕一转,轻柔地挣开了他的束缚,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指,摩挲了下他的掌心。小帅哥走近半步,几乎贴着他,身上的香气和淡淡的酒气糅杂在一起,一闻就是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汛不争气地脸红。楚汛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亮起,小帅哥低下头,楚汛以为要被亲吻,红着脸让自己别躲开,小帅哥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并未亲吻他,在他耳边轻轻笑道“好,我先洗个澡。”
小帅哥像是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扫之前的颓唐,变得生机勃bo起来。
楚汛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真的太英俊,美色迷人,使人脸颊发烫、口干舌燥。
小帅哥掌握了主导权,把他一起拉进浴室,楚汛不知所措“做什么”
小帅哥打开淋浴的花洒和浴池的水龙头放手,他站在水汽旁边,利索地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身材“让你看看我的身材是不是够好是否满意”
还附赠脱衣表演楚汛心脏急跳,他一直保守古板,不太敢看,但又秉持着商人的修养,总得让这钱花得有价值,多看几眼才值他花下的大价钱,不然多亏这男孩子的身材比脸还值得一看,没有半点赘肉,肩膀宽厚,手臂粗壮,整齐结实八块腹肌,楚汛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看得目不转睛。
小帅哥解了皮带,牛仔裤虚虚挂在腰际,要掉不掉,他问“想看我继续脱吗”
楚汛喉结滚动,咽口水“想。”
小帅哥却忽然伸出手把楚汛拉过去,推到花洒下。楚汛被他跳了一跳,瞬时被淋了个透,衬衫被水浸得透明,下面却还有件白色背心,他的眼镜被水打湿。
小帅哥摘了他的眼镜,准确地扔进盥洗盆里。
楚汛头发脸庞都被打湿,他失去眼镜,变得茫然,睫毛挂着水珠。
小帅哥拨开他的头发,露出整张脸,怔了下,专注地望着他,柔声说“你不带眼镜好看。”
楚汛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明明是顾客,年纪还比人家大,还被年轻的男孩子牵着鼻子走。啧啧,专业人士果然厉害。他有些恼羞成怒说“你可真会讨人欢心。”
小帅哥抓住他的手,说“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想我是否有资本,想知道就自己来看。”
这晚又快活又混乱,楚汛也没数最后他们做了几次,他累得睡很沉。
楚汛不知道他睡着以后有人来敲了门。
小帅哥起身套了件浴袍去开门,他反倒酒醒了,他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他再看了眼门牌号2509。
唔,是他走错门了。
对方望着他,心动地问“您您是楚先生吗”
他打量了下这个陌生男人,把2506的门卡递给他,漠然地说“你弄错了,你去这个房间待一晚上吧,会有人付你尾款的。”
他回到房间。
楚汛还在睡觉,鬓边都是细细的汗珠,粘着几绺发丝。
他轻轻上了床,把楚汛抱在怀里,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这样安心地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是楚汛先醒过来的,他还以为那个男孩子应该会走,没想到抱着他睡了一晚,他从未在温暖的怀抱里醒来过,竟然有一点点感动,没吵对方。
小帅哥后来才醒,睡眼朦胧地看看他,迷迷糊糊地摸摸楚汛的头,还在他额头亲一下。
楚汛脸红。昨晚那么疯狂,今天却这样温情,都能让人迷恋,难怪这个男孩子是头牌,不光是脸好身材好啊。
楚汛老脸通红地问他“我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小帅哥用“你终于记起来要问”的眼神看着他,带着几分笑意地说“我姓蔺,叫焰尘,焰火的焰,尘埃的尘,蔺焰尘。”
蔺焰尘吗假如轻若尘埃,不如燃至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