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指,他终于鼓足了勇气,“那些都没有了”
时湛阳的眼睛短暂地空了一下,随后,他立刻明白过来,眼角聚起笑意,“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刷牙。”
“我知道。兄上,我是男的,还是你弟弟,你觉得我还小,可是我很快就长大了,”邱十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突兀地问,“你会等我吗”
时湛阳平和地望着他,半晌,他说道“你知道我会的。”
邱十里怔怔的,“我不知道。”
“我在想,”时湛阳往床边靠了靠,盘腿坐着,“你能不能离我近一些。”
邱十里头皮都是麻的,跟着本能,他往前挪,站得笔直,膝盖抵着床沿。
“ナナ,今天我吓到你了吗现在回想,会害怕吗”时湛阳轻轻地问。
邱十里摇了摇头。怎么会害怕呢,他悄悄地想。他只知道自己脸又开始发热。
时湛阳笑了,笑得很松软,他握住邱十里的两条小臂,把它们从身后抓到身前,接着,他把邱十里 chao 湿温热的双手握在手心,微微起身,蜻蜓点水地亲了他脸颊一口。
“现在知道了吗我会等。”
夜很深,一个吻很短,邱十里的下巴被大哥新冒出来的胡茬蹭了一下,他竟恍然感到眼眶酸沉,“我以为,我以为兄上不会再愿意亲我了。你会说我还是小孩,是你的弟弟,我们这样做不对。然后你就把我推得很远。”
时湛阳显出古怪的神情,就像在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一样,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然后道,“对不对这种事,不是留给别人评价的。我只想确定一件事,ナナ,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能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邱十里没有立刻回答,他琢磨了很久,半晌才道“我知道。我也能。”
“好。”时湛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在他深思熟虑地认定一件事的时候,他往往就只会说一个“好”字。他也没有放下邱十里的手,只是慢慢地说,“我当然是愿意亲你的,确切说我是很想。但是那种亲法目前不能太多,我不想犯罪。”
邱十里渐渐不再紧绷,他甚至眨眨眼,笑出了两个酒窝,“哥哥,你自己说过,我们每周都有几天在犯罪。”
时湛阳被噎了一下,很快也笑了,“是啊,但我不想犯那种罪嘛,我会鄙视我自己的。”
“哦。”邱十里配合地点点头,把哈欠咽下去,忽然又问“那你以后能不能不开娶野人老婆这种玩笑了”
“哈哈哈,好,好,”时湛阳忍不住捂了捂脸,“困了吗祷告完就睡吧。”
邱十里并不打算挪地方,又问“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祷告了。”
“嗯。我想主已经懒得管我了。”时湛阳努力显得严肃。
“主不会抛弃我们的,他爱万物,”邱十里挺直腰杆,认真道,“但是,兄上,我也不知道今晚该怎么祷告。”
时湛阳也认真起来,“为什么”
“我今天违反了很多教义。”
这一句话,显得很轻松,可时湛阳一眼就看得出来,邱十里心中到底想了多少。无论是夺取生命,还是同 xing 甚至亲人之间产生的情爱,都严重违背了所谓“神的伦理”。时湛阳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心里早就不存在什么神明,更从未指望过神的原谅和庇佑。但邱十里之前还是一个每周都会乖乖跟父亲去教堂参加礼拜的孩子。
他的纯真导致了他的痛苦。
时湛阳万万不想破坏他的纯真,但更不想让他活在自相矛盾的梦里。之所以亲吻,之所以兜不住自己的望,又许下那些承诺,是因为时湛阳已经开始把他当大人看了。
不知道邱十里有没有懂得这个道理。
“我明白,”时湛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ナナ,我的一些想法可能相当残酷,我只能保证它们是真实的,你可以选择以后再听。今晚就算不祷告,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现在就想听。”邱十里的声音也沉稳了不少。
“你可以坐下。”时湛阳拍了拍床面。
“我想站着。”
时湛阳颔首,琢磨了几秒从哪开口,才道“你觉得自己犯下了罪,不知道怎么面对上帝。”
“不是的,我不怕罪恶,父亲和我说过,他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错事,经过忏悔,那些罪恶就会消除了,他说这是神父告诉他的,”邱十里圆而明亮的双眼盛满了困惑,“是这样吗我应该忏悔吗”
时湛阳则斩钉截铁地说“他说得不对。”
“什么”
“他在骗你。或者神父在骗他。”
邱十里咬着嘴唇,呆呆地说不出话。
时湛阳抬手,缓缓捋着他的肩膀,缓缓地开口,“无论你是谁,披着什么借口,暴力就是暴力,残害就是残害,谋杀就是谋杀,身上的罪再沉也不能因此觉得麻木,觉得生命卑微,更不能以此为由来给自己洗地,自欺欺人。ナナ,你和爸爸完全不一样的,你才刚刚开始,你要永远记住这件事。”
他说着,握住邱十里的两只肩膀,用力捏了捏,他的目光深不见底,满溢着极端的执迷和真挚,“不用给自己辩白,我们,我和你,从来都不是无辜的,杀不杀人,乱不乱伦,又忏不忏悔,也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是的,”邱十里雾气蒙蒙地呆望着他,“是自己的选择。”
时湛阳感到霎时的心痛,这痛又紧接着绵延起来,好像有许多根断针在心尖上钝钝地扎,因为他正亲手把什么珍贵又无用的东西扯破。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话说完,“你会想,命运不是我们能掌控的,生在什么样子的家庭,被压上什么责任,爱上什么人,为什么就会被旁人定义成有罪你想的没错,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为这件事感到不甘,经常很难过,因为我选择接受这命运,我怪不到别人。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件更值得去想的事。”
邱十里好像每句话都被说中了,他求救般看着时湛阳,不敢眨眼,只是在他旁边坐下,死死抓着他的手。指间的茧子和伤痕,每一个都那么熟悉,让他感到安全。
“那件事就是,”时湛阳用空余的手去轻抚他的后背,“对于我们这种人,一定要有一套自己坚信的标准,那是我们自己树立起来的真理,亲人、爱人、神父、上帝谁都不能动摇。直到死,我们都必须对自己怀有这种自信。”说着,他抱住邱十里,慎重得好像拥抱一棵春天的小树,怕把新叶碰掉了,“倒不用去管别人说它是对还是错,更不用参照什么教义,但一定要有,否则会活得很痛苦的。”
邱十里听得相当认真,他依偎在那副温暖的 xiong 怀里,一点一点地思索,最后他把双手搭在时湛阳肩上,问道“兄上,你的真理是什么”
时湛阳的声音沉下来,“不杀无辜的人,守护自己所爱,还有,有仇必报,以牙还牙。”
听到这话,邱十里心中跌宕的那些,突然间就安定下来,如尘埃落成沙漠。因为他忽然间就肯定了,自己是那所爱中的一部分。
他又单纯地想,哥哥的真理,就是我的真理。
或许这样显得没主见,很懦弱,但邱十里知道不是。这就是他的决定。时湛阳刚刚说了这么多,最想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