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厘米。”时湛阳道。
邱十里拒绝相信。
时湛阳又换了条尺子,还把邱夫人叫来作证,得出相同的结果。
邱十里备受打击。
他就地蹲下,支着脸想,一年一厘米都没长我百分百在做梦吧
时湛阳也蹲下,安他道“这轮过了,还有下一轮集中生长期。”
邱十里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却听养母在一边喝着红茶,问他大哥“刚才在靶场搞什么阳阳,你是老大,带弟弟胡闹,真够幼稚”
时湛阳心知,大概是管家之流跑去围观并且及时告了密,他笑了,说他幼稚,不否认就好了。
“妈,我要带ナナ出去继续胡闹,过生日嘛,您干脆把他借我一天”他说着就把邱十里拉起来,完全没有等母亲准假的意思,转脸对小弟说,“别郁闷啦,换身正装,我在客厅等你。”
看电影小段子
时湛阳喜欢带邱十里进城看电影。
他手下有个人,叫龙六胆,专门帮他盯着各种院线信息,什么比较好玩,又比较适合少儿观看,他就会及时通知时湛阳。
某天他又推荐了一部大片,夸得天花乱坠,时湛阳欣然回家接人,先是带邱十里去唐人街吃了顿 chao 汕牛肉锅,然后一人举着一支双球冰激凌,这就进了电影院。
谁知道这是一部三级片。
可能这么说有点过了,这好歹是部好莱坞科幻大制作,但是男女动作戏的确是多了那么一点。接吻倒也罢了,拍一把屁股倒也罢了,双双半滚在浴缸里,这就是挑战时湛阳的底线
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时大少心想,标的是r级,17岁以下的ナナ必须由我监护观看。这天经地义,幸好有我在。
于是,当男女主角再一次激情相拥时,他义不容辞地侧过身,抬起手来,摘掉邱十里的3d眼镜,捂住了他的双眼。
邱十里毫无准备,那情节他本就看得脸红心跳,突然间,大哥的手掌覆上来,带着干燥的烟草味,还有甜筒淡淡的奶香,指腹上,指根侧面,那些枪械磨出的薄薄的茧子,擦过他的眼皮。
他心跳得更快了,甚至有点疼,只能听见喘息调情的声音,他紧张得下意识去抓扶手,正好抓住时湛阳的毛衣袖口。
而时湛阳这边,一手被小弟拽着腕子,一手被小弟睫毛忽闪得掌心痒痒,他冷眼瞧着这段过于冗长的激情戏码,看得心不在焉,默默地想,要好好教训龙六胆那孙子一顿,把他送去拍成人电影最好。
第四章
按照时湛阳的要求,邱十里什么武器都没带,他就像任何被家里宠大的普通男孩一样,穿上身整洁好看的衣裳,被他大哥领出家门,去过他的十五岁生日。
车库最靠外的位置上,停了辆邱十里没见过的车,在暮色中隐晦地晕着光,他跟在时湛阳身后走近看,是辆崭新的梅赛德斯s500。
车灯闪了闪,时湛阳拉开后座车门,橙黄色的照明灯亮起来,将贴了黑膜的玻璃映成平滑的茶色,座位上、脚垫上,摆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纸盒,至少二十多个,几乎都快把整车的后半部分空间占满了。
每个盒子都清一色地被仔细包上了银灰色软纸,系了鲜红的纸带。
“现在拆还是明天回家拆”时湛阳转脸问道。
邱十里怔了怔,“都是给我的吗”
“是啊,我挑的纸,让他们给我包装好,想不到包出来这么土气,好像超市门口的圣诞老人哦。”时湛阳笑着叹气。
“不,不土气。”邱十里摇头,他太激动,反而说不出什么别的来。单是时湛阳送他的,单是只有一个,他就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现在这么多,这么精心,每一个盒子都像一个温暖安全的小屋,立在他心口上面。
他有一个带锁的皮箱,放在床下和枕头相对的位置,经常被他拖出来擦拭。这些年来,时湛阳送给他的一切礼物,除了几把常用的武器,他全都装在里面,而箱锁的钥匙则和他奶奶留下的御守拴在一起。
甚至是时湛阳随手留的便条,也被他平整地存在相册中,在这箱子里有一席之地。邱十里盼着自己的宝贝箱被填得塞不下的一天,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天提前到来了。
“我很喜欢,兄上。谢谢你。”邱十里又道,眼睛亮晶晶的。
时湛阳短暂地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还是回家再拆吧,ナナ,”他轻轻捏了捏邱十里的鼻子,把车钥匙放到他的手中,“反正最大的这个已经拆开啦。”
邱十里疑惑地眨眨眼。
时湛阳则站远了点,歪头挑剔地瞧着这辆锃亮的跑车,“这种车型,十几岁的小孩开会不会显老气主要是我的第一辆车子也是这样,我那辆是黑的,开起来还算顺手,安全 xing 也过得去。这个是月光石灰色,感觉要时髦年轻一点。不喜欢你就把它也当成礼物包装。”
邱十里咽了好几下口水,才从极大的惊喜,或者说是震惊中平复下来,“我不会开车。”
“明天开始学啊,至少有一辆自己的车,他们就再也关不住你了。”时湛阳爽朗道,坐上驾驶座,看着正弯腰往副驾驶上钻的小弟,“等到明年生日,你就该考驾照带我出去兜风咯。”
邱十里坐稳,用力拉上车门,难以言说地,他有点不好意思,满脑子都是时湛阳坐在自己副驾上吹风的样子。他低头系安全带,琢磨着得体的措辞,“我一定尽快练好。”
时湛阳清楚,邱十里嘴里的“尽快”就是废寝忘食地闷头练,这也正是他最欣赏的一点,这股子认真乖巧的倔劲儿总让他忍不住想逗他玩玩,“ナナ,加油,”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认真道,“如果哪天我倒霉,缺胳膊断腿半身不遂总之再也开不了车,还要指望你。”
“兄上”邱十里心里一急,猛地转眼,正看见时湛阳手腕上那条自己几年前串的手链,那是他在青少年手工课上的作品,这个兴趣班也是时湛阳给他报的,说要他散散心,在班上多交几个好朋友。
当时邱十里把任务完成得很好,班里的老师同学,各种肤色,都喜欢他,现在倒是全部没了联系,只剩下这串赭色的石榴石小珠留在时湛阳的手腕上。也不是什么好石头,全部加起来也抵不上时湛阳的半只钯金袖扣。
可是袖扣只戴了几天,这手链时湛阳却几年没摘下了。
邱十里盯着那圈红润的光,咬咬嘴唇,虽然他对时湛阳方才的玩笑意见不小,可最终只是软软地说出一句“你怎么能胡说呢。”
“喔,我错了”时湛阳满不在意,把车挪到大路上。
“我要保护你,我就想做这一件事,”邱十里绞着双手,脸颊被霞色抹上淡红,“你会永远平安。所以你不能随便乱说。”
时湛阳点着头哈哈大笑,把窗户降到最低,又把油门踩深,簇新的引擎发出精力充沛的轰鸣声,转瞬之间,拽着他们在暮色四合的林荫道上飞驰,绕山而下,又驶入金门大桥的川流之中。
前方的城市华灯初上,如有一盏灯被猛灌的春风吹倒,引得一片土地缓慢燃烧。
时湛阳带邱十里去看了一场话剧,经典的飞越疯人院,他们并排坐在池座中央,看着台上的麦克墨菲穿着纯白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