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是什么人,他那条命除了我心心念念着,还剩什么值得惦记的呢
亡命徒,亡命徒是什么意思
他连殓衣都穿上了,明摆了就没打算活下来。
午夜,涉外办事处的酒会。暗红的幕布缓缓拉开,经典的歌舞伎舞台布景,粉白面貌的男子轻歌曼舞,极为妖娆。
身段妖冶的优伶舞女穿梭席间,年轻的肉体摩挲交错,身材细瘦容貌姣好的男孩被召过来,倚靠在座椅两侧,中山将军狎昵地在前者后腰拍上一掌,立即传来轻佻欢快的笑声。
“既然已经约见了您,我们也开门见山。”叶丰年示意了一下充当翻译的人,“我今天携江氏姐妹来此,乃深感于我华夏之疲弱,上位者醉心权势,沉迷享乐,竟至于耽误国事,昏聩无能,难当大任。故寄希望于贵国不吝相助,与我辈清醒之人等协作共赢,我们愿如此条件,请您过目。”
一份不厚的纸质文件被递了过去,中山却并不接“我来这的途中,尚遭到你国人员伏击,我想,这事有待商榷,恐怕不如叶先生想得这么容易。”
他这话实属无中生有,若是路上真遇到伏击,他大概根本不会还坐在这里跟几人交谈。叶丰年忙给几个女人递了个眼色。
“将军,实不相瞒,若是我们不是对本国失望透顶,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过去的江大小姐即津州警署方夫人摇头道,“如果人民不与您们建立良好关系,我看不到这样下去的未来”
她情真意切地说了番话,急切地问道“我们已经拿到了津州密码机的全部原理和秘钥,只要您肯帮助我们,我们一定尽力而为,不会让贵国失望的。您给个准信,什么时候进驻中原呢”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你们先出去吧。”中山不动声色,叶丰年和江氏姐妹对视一眼,依言退了出去。
几个日本来的女人也跟着出去了,倚靠在中山旁边的男孩正要起身,腰上一重,突然被人用力压了下去
男孩化浓重的妆,脸上敷着白粉,此刻一抬眼,中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抓到你了,你就是顾声,是不是”
他伸手在旁边的茶杯里沾了点水,对着男孩的脸颊就刮了两把。
“当初我那小侄子跑到这里来,却没活着回去,我就不相信津州这帮人给的交代。没想到那几个人自己找上门来,我就故意让人发了那几封暗示计划的电报,想看看会不会把你勾出来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活着,还真为了情报找到这里来了”
他说的是日语,声调很低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用手擦着男孩脸色的脂粉,直到属于人的正常的肤色显露了出来。
顾声学的是哑巴日语,看得懂大部分,听却要反应一会儿。但中山说得慢,他断断续续地竟然也听懂了大概。
顾声由着他给自己擦脸,下意识地要去摸枪,手却被人一把攥住了。
那种感觉和江承拽他的时候极为相似,弄得他猛然一激灵。
“我其实有点舍不得杀你,不过”中山顺着那件和服的开襟摸了进去,忽然皱了一下眉,“嗯”
他没摸到枪。
说时迟那时快,顾声就在他愣神的同时往后一退,侧身拧转他的手腕,拿起水杯往他脸上一扔
那一瞬间,滑过中山脑海里的一个念头竟然是也对,再小的微型手枪,离他这么近靠了这么久,不可能感觉不到。
然而中山也根本不是吃素的,男人猛地偏头一躲,水杯擦着他的眼角飞了过去,然后顺势反手将手腕往桌子上一敲,顾声眼疾手快地想松手,却被猝不及防的蛮力拖得在桌角上狠狠撞了一下
“哗啦”
“砰”
那一下正磕在顾声后脑勺的位置,剧烈的痛感顷刻从后颈弥漫上来,顾声痛得一蒙,中山趁机将他强行拖起来,紧接着一个冰冷的硬物顶住了他的下巴。
“出什么事了将军”
水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原本候在门外听动静的几人闻声撞门而入,叶丰年在看清被中山用枪抵着下巴的人时悚然一惊,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山 cao 一口生疏的汉语,看着愣着门口的几人冷笑道“叶先生,江女士们,你们的诚意,在下可真是领教了。”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吉普车在深夜的车道上飞驰而过,江承双目赤红,两眼紧盯着前方行人,一手用力抓着方向盘,一手控制不住地捶打它,“ cao 他奶奶的,这次千万别让老子救回来
“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吱啦”
一辆自行车贴着车皮驶过,江承一脚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吉普侧方飘移,眨眼间闪进一条巷道。
老赵在路过司令部的时候把车换给他下去叫人了,现在江承就一个人,风驰电掣地往南港跑
“停车检查”
“停车”
“最后一遍,请立即停车,等候检查”
于此同时,京北军一个排的狙击手被连夜召集,开赴公馆,隐蔽在各个蔽体中严阵以待。
江承拿枪顶着一个翻译官的脑袋上了楼,副官带着一个连殿后,进门的同时,外面三十把同时锁定了房间里的人
“你们居然敢”
中山呆了一瞬,随即发现他的人除了一个翻译官,竟然没有人赶来,手上的枪无意识地用力往怀里的人下巴上顶了一下
几乎就在那一刹那,顾声用力将他的手向下一折,俯身低头,两个军官揽着几位太太卧倒,叶丰年落荒而逃,立刻被楼下的警卫制住按倒,电光火石之间,江承悍然招手
“咻咻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