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猛地挣开他,颇觉可笑似的道“我我混过你一口吃的吗还是你”
这一句几乎是触到了江承心底的天雷,江承那从军部憋回来忍到现在的一肚子火登时窜上了头顶,拳脚抢在男人的思维前面出了手江承一脚踹倒顾声,拖起人就往楼上的主卧走
那是外人无从得知的秘辛,就是顾声跟他到现在,都没动过他一分钱。
包养戏子,被包养的却没花过金主一块钱,这算什么这算津州名门天大的笑话。
这一点宋昭其实隐约的知道,他来江宅走动的时候江承跟他提过,提法极为隐晦,宋昭出了门才拍脑袋反应过来不会说的是江承自己吧,然后又给江承打电话,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这伶这女人嘛总要拿一下乔,你出手阔绰点早晚矜持不住,就万事大吉了”。
江承觉得是这个道理,然而当杜寒不小心秃噜了嘴,不得不告诉他说顾声一早把在他那的账填了一半之后,江承就有点慌了。
顾声好像就在他身边打个旋似的,什么都不要,抽身就可以走。
他还有他的戏班子,他的戏,他喜欢得命都可以不要的东西,江承在他眼里,恐怕尘泥不如,是连赏一眼都是恩赐的所在。
这种认知让江承无法承受,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对他似乎就没有半点吸引力。江承应当感激他所有的权势和地位,让他轻而易举地取得顾声的身体这样的交易本该到此为止,而江承却不甘心。
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不知足。
没来由的不快和不知从何而起的不满足在江承心头翻滚,紧跟着身下也愈发用力而不知停歇。他的体力本就比常人好得多,发起狠来更是不必说,顾声控制不住地断断续续地喘息呻吟,最后几乎带着哭腔小幅度的抽搐着。
他极力想侧过身,让那近乎可怕的深度能缓和一点,紧跟着就被用力掰过去,男人燥热的身体覆盖在他身上, shi 漉漉地呼吸跟着唇舌一遍遍在他身上逡巡。
他看上去甚至是有点狼狈可怜的,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身子单薄纤细,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能看到明显的锁骨和上面的手印,侧面躺着只能把被子稍稍撑起一层,蜷着的身体随着抽泣微微颤动。
他实在受不了那种凶狠得几乎杀人的力道,压抑着喉音求道“江承别”
江承浑身一热,用力更甚“嗯”
“继良”顾声疼得快死过去,苍白的脸上蒙着一层虚汗,声音低弱得听不真切,却像是陡然揪住了江承的心脏向下一扯,让身后的男人悍然一个机灵,霎时精关失守。
顾声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一瞬间脸色灰败如死。
第16章 “新津口”
江承仰起脖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青年的身体里退出来,摸了支烟点上,闭着眼睛回想刚才心里刹那间翻腾而起的、难以平复的酸胀与不可言描的餍足,好一会儿,才转过脸,给身边冷似的蜷起身的年轻人掖了掖被子。
“你说,你是何苦来”江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青年露在被角外面的短发,似是喃喃自语,“你放软和点,做个笑脸说两句好听的,我什么不依你这津州是我的,就是你的。”
他停了一会儿,没听到顾声吭声。江承知道他没睡着,年轻人单薄的身形包裹在江家定做的锦被里,像一片疲倦极了的羽毛轻轻地落在地上。
江承掐了烟,俯下身去搂他“下午我去梨园了,你把鸿新班又捡起来了是吧刘家大股东不是撤了吗杜寒那的花费得把你的底给掏干净了现在缺钱缺得紧吧我入股,怎么样班主你接着当,里头的事情我一概不插手,你也甭抛头露面的,旁边盯着就成,嗯”
顾声微微动了一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江承刚有点压下去的火又有要窜上来的架势,他简直不知道顾声在执着些什么玩意,唱,也没不让他唱,主持戏社,也没不准他去,他都已经退让到这份上了,给他一点方便,顾声就不能稍微领下情
“江承,”顾声轻声叫了他一声。江承刚打算要挟他明天就写字儿,一听这声整个都虚了下去,凑近了小声地问他“什么”
顾声背对着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他说“新津口是什么”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差点把江承就地引爆“ cao 了,在军部听这个东西,怎么回家也是这个东西,都他妈被日本人灌了迷魂药了吗”
江承捏着手里的烟盒“啪”地往床头柜上一抽,声音之响都不像是纸盒能发出来的,顾声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江承回过神,又有些愧疚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
“我不是大爷的,”江承懊恼地顺了顺顾声的背,“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你别我就是天天听这”
“报上没写。”顾声打断他。
“切,报上哪能登这个。”江承一哂,见顾声罕见对他的事情表示出一点零星的兴趣,一时恨不能把他知道的全都拿出来献宝,“我早跟明章说过,跟日本人谈谈外贸就得了,别琢磨到津州的地盘上来办厂挖矿的,就不听沈闻昌一死,那帮东洋鬼子简直就是逮着了空子不松口,张嘴就是城东原美租界外一整片,老子能答应才有鬼了谈判还没谈一轮,半路给老子杀出个程咬金敢情沈闻昌从关南赶过来之前,就已经和日本大将军井田签了保密同意书,要建什么新津口商贸共荣体,就是搞经济控制资本输出那一手。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这些 cao 了,反正这三天天天开会谈判开会谈判说这个,过几天还要再跟井田和幸见个面,娘的,我现在听到新津口共荣体几个字饭都能吐出来。”
他是不惮跟顾声大谈特谈这个的,除了顾声对时局和对他一视同仁地不感兴趣之外,就是他那生受了三天的怨气也得有个出口暴力之外的出口,说起来竟一时刹不住口“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反正没安好心。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这几天日本人也都到津州来了,听说在哪落脚来着,好像就在租界外边一带欺男霸女呢吧你在哪看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