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太久没人陪了,竟然因为这一碗面有了点儿不想回家的冲动,他咬了一口鸡蛋,很香,有点甜,蛋黄沾了一点在嘴角,方云旗看他一眼,把纸抽推给他。
“你弟不和你住一起吗”方云旗问他。
“他我都不知道他住哪儿,谁知道又去哪儿鬼混了。”
方云旗自以为很隐蔽地微微翻了个白眼。
“陶明凯小时候被人绑架过。”齐磊拿筷子微微搅散了面条,“人没受伤,但是可能受刺激了,半年多睡不好觉,经常好几天不讲一个字,大晚上起来哭,要人陪,我爸觉得亏欠他,所以不太管他。”
方云旗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一碗面吃完了,齐磊还是不想走,却也不想惹人烦,穿了西装外套,与方云旗告别。
“开车小心点儿。”方云旗说“再见。”
齐磊的手抓着门把手,却没拧,他回头,单刀直入地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方云旗看了他一眼,“你手机号多少”
齐磊说了,方云旗没动。
“你不记一下吗”
“我记住了。”方云旗说“我很聪明。”
齐磊哭笑不得,“行吧。”他又在方云旗头上揉了一下,“我走了。”
注the feynans ectureshysics,即费曼物理学讲义,根据物理学家费曼在1961年9月至1963年5月在加利福尼亚工学院讲课录音整理编辑的,被誉为本世纪最经典的物理导引。
第4章
齐磊不知为何,有一种预感他觉得对方不会给自己打过来,但是他也觉得对方并不讨厌自己,反而挺亲近的,这两者很矛盾,却也有可能同时存在。
胡明玉之前总嘲笑他“能把煮熟的鸭子放飞了”。
齐磊不置可否。
最近要他忙的事儿很多,除了公司的事儿之外还要准备一场很重要的路演。家里的事儿,则是和陶明凯有关,陶海洋想送他出国留学了。
今年21岁的陶明凯在本地的一所大学读大一,入学不到一年,已经在快要把自己作到被退学的边缘了,齐磊从不 cao 心别人的未来,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人各有命,陶明凯就这么混下去也没什么,陶海洋死之前肯定会留给小儿子一大笔钱,如果陶明凯有一天醒悟了,不再瞎混了,那齐磊也愿意带着他做做生意,实在不行,找个职业经理人,让他安安心心地在陶海洋的公司当股东也可以。
但是陶明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要出国留学了,之前家里与他谈过这事,他可是旗帜鲜明地反对。
齐磊在陶海洋打了三个电话以后才抽时间回了趟家,陶明凯让老爸转告齐磊,自己有很多事儿要问他。
陶海洋的家算是闹中取静,在一处隔绝了城市喧哗的别墅区,齐磊对那里没什么感情,陶海洋不止一次说过他不重视亲情,但说实在的,齐磊倒是更想念自己读本科时的八人宿舍。
到家时是下午三点多,陶明凯坐在客厅里等他,说是等他,见了他却又缩头缩脑的,叫了声,“哥。”
陶明凯对齐磊的感情挺复杂,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毛病,叫什么来的对,好像是斯德哥尔摩,他哥对他凶,他当时生气,事情过了一琢磨,还觉得他哥很帅,心里很崇拜。当然,有时候他哥对他态度好点,他会觉得受宠若惊,陶明凯最怕的还是他哥不搭理他,就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陶明凯上了楼,推开门进去,决定今天一定要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缓和过来,于是他卖了个情报“哥,我妈今天要给你相亲。”
齐磊点了根烟,没往心里去,“又是你妈哪房的亲戚”
“我也不知道”陶明凯说“挺好看一个女的。”
齐磊嗤笑一声,“你妈怎么这么执着呢。”
话说到这儿,在齐磊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辱不及父母,所以即使对陶明凯可以又打又骂地管教,却从没说过他妈一句不好听的话,他心里烦,只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你不是有事儿要问我吗问,我倒要听听有什么事儿是必须要当面问我的。”
陶明凯帮自己妈诳了齐磊回家,心虚得很,拼了命地找借口问齐磊关于留学的事情,齐磊没听一会儿就把他打断了,“行了,别硬聊了,你怎么突然想留学去了”
陶明凯说“我想好好做人。”
“”齐磊掐了烟,“你活到二十一了,才想要好好做人”
“你爱信不信。”陶明凯还挺不服气的,“要不然我就去叙利亚倒腾军火。”
“你去叙利亚吧,赶紧去,一秒钟都别耽误。”齐磊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们老陶家就指着你给长脸了。”
陶明凯突然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反正我要好好做人了,你给我点儿钱,爸断了我的钱好几天了。”
齐磊没理他。
“你是不是又谈男朋友了”陶明凯跳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儿呢。”
齐磊指了指门,“滚出去。”
“你给点儿钱啊”陶明凯要去摸他手机,“我哎这谁啊”
齐磊的手机从不怕他翻,虽然是很私人的东西,但是齐磊的私人生活很贫瘠,手机里面存满了文件和重要的聊天记录,以及划不到头的备忘录,听陶明凯这么说,还以为是同事联系他,漫不经心地拿过来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哥,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
陶明凯撇着嘴看他,“你把什么东西落在别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