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佐有些意外,但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笑得意味深长,“不叫我上去打个招呼”
“不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凑什么热闹。”周南凝神正色道“找我什么事儿”
“行吧,说正事。你还记得咱们去年投资入股的那家小公司吧,有几位股东资金出了点问题,准备把股份卖掉。”
周南抱臂,皱着眉说:“你的意思是,收购股份”
“对,这些人股份虽然不多,但是加上我们手里的的股份,就能成为最大股东。我知道你不想接手家里的公司,正巧我也需要能和家里抗衡的资本。”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
周南低着头,他突然想起他和纪匪初次见面的情景,如果那时他说出口的是自己的名字,也许就没有那一夜缠绵,也没有如今在病房待着的纪匪了。
他可能根本救不下他。
不甘心,同时也后悔自己那天被欲望控制的所作所为。他没想到他的一时兴起会转化为如今的细水流长,自己越陷越深,像面对黑夜里缓缓流过的暗河,一脚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下定了决心,他说:“好。我加入。”
“就等你这句话了,明天再详细研究。我先去酒店办个入住。”钟迟佐拍了拍周南的肩膀,转身上车。
“明天等我这边结束了再联系你,哎你在哪个酒店”周南挥挥手问道。
钟迟佐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嗤笑了一声:“你住的那个,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收购股份,订个近一点的方便计划。”说着他发动汽车,习惯 g 地对着车里那个平安符笑了笑。
酒店离医院不远。
周南走回病房,刚巧纪匪挂了电话。
“有急事儿”他把手机放回桌子上。脸色比刚刚好了太多,苍白褪去,泛上一层薄薄的红润。
点滴见了底,周南伸手按了一下病床床头的呼叫铃。
“怎么也不看着点。”周南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没什么事儿,一个朋友回国了约我吃饭叙旧。”
“没影响到你就好,我自己在这也不碍事。就是个胃病,又不打紧,你有事就忙你的去。”也许是折腾了一天有些困倦,纪匪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
周南愣了愣,随即抬手揉了一把纪匪的脑袋,头发很软,和它的主人一样。
“我们约了明天,今天太晚了。”
听了这话,纪匪才放下心来。他不想给人添麻烦,既承不起那个情,又怕积累太多让他们的关系一直维系在人情上。
负责这个病房的小护士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学生气。她雷厉风行给纪匪拔了针,叮嘱他几句饮食的注意事项。然后拿着空药瓶轻快地出了病房。
“拔吊瓶这么简单的事,其实我自己就行。估计还能比刚刚的小护士熟练些。”纪匪按着手上的止血棉,慵懒地瘫在靠枕上。
“这么说你以前是学医的”
“不不不,大学念的表演。我这是小时候经常帮忙给人拔针练出来的。”
“医院那么多人,还需要一个小孩拔针”周南不由得好奇,这傻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历。
纪匪觉着自己差点就说漏了嘴,他有些紧张,模棱两可地回答:“因为人太多忙不过来啦,我是看起来最聪明的,所以医生就教了我怎么办。”
眼神躲闪,说话还不小心咬了舌头,一看就是撒谎。周南装作相信的样子,附和他点了点头。
那是很慌乱的一段时间。纪匪所在的孤儿院因为气候原因,不少孩子都感染了流行 g 感冒。
在孤儿院的孩子本就有些营养不良,抵抗力虚弱,生病之后大多出现了发热、头晕、呕吐的症状,院方不得已把他们送去了医院。
院长和三位老师孤儿院医院两头跑,根本忙不过来。而纪匪又是当时孤儿院比较聪明听话的,于是照顾在医院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只有十二岁的他。
端饭送水,整理杂物,甚至是买药拔针,他都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等孩子们陆陆续续出了院,纪匪就病倒了。江原红着眼睛说了他很久,就没见过这么任劳任怨死心眼的。
纪匪笑了笑,之后也没埋怨过。
“明天你还去剧组吗”
“去,明天去另一个剧组,古装戏。”
“演什么的”
“将军和公主的相遇。”
“你演将军”
“我演给将军牵马的士兵。”
“”
“”
纪匪笑得把头埋在枕头里。周南无奈地看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等纪匪再抬起头,眼角泛着水色,连着耳朵都是红的,声音略有沙哑。
他有些失落地开口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跑龙套了啊”
陈错挂了纪匪的电话,坐在房间里止不住地发抖。
回来了。
他回来了。
不是说好不会把他放回国吗
旧时的记忆如海啸般涌上心头。
对,我还能跑。
现在就走。
逃到另一个城市。
他不可能找到的,还来得及。
钟迟佐在酒店门口停下车,拖着行李箱走进大门。
一个比他矮上半头的男人迎面走来。
他低着头,不知道神经质地在嘀咕些什么。路都没看,像逃命一样,从他身侧走过。两人的行李箱刮到一起,那男人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他。
钟迟佐同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对视,霎时瞪大了双眼,伸手死死握住那人的手腕。任由行李箱脱手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