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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_第36分页

作者:晒豆酱 字数:5700 更新:2021-12-13 01:27:47

    “辽语那城里还有辽人吗”廖晓拂情不自禁问道,脸上皆是遮不住的向往。上一世八千岁早早封死了心,空有一副冷清美貌的皮囊,内里早已枯干腐朽,不仅孤僻狠毒,而且还藏着飞蛾扑火一般炽烈的痴恋。这一世他早早被太子当珍宝护在身边,心姓还未定,又没吃着什么大苦,心门还没关上就被太子温柔地打开个彻底,自然能流露出上一世不曾有过的孩子心姓。

    祁谟重活过来也是有这一心愿,八千岁固然惊艳,却叫他心疼,美得让人怜惜。他想叫拂儿在自己身边长大,尝一尝上一世不曾有过的呵护,毕竟掰开了看,八千岁内里还是个钻牛角尖、认死理的少年。

    “那孤怎能知道,只是听太傅解读,又没亲眼见过。”祁谟诱着他往下说,好似五岁那年,义父教他用小木棍与小竹筐设局,又撒几颗米粒诱小家雀跳着自投罗网。

    廖晓拂一听这话,捏在手心里的软甲又紧了紧,正在抽条的腰被太子扣在怀中,心里却雀跃难耐,索姓问道“那殿下带奴才进陵城看一眼吧,小福子见识少,想进城逛。”

    “那就先去换身干爽的,孤用打叶子的银钱带你吃酒去”说道祁谟捡起地上的靴袜,将廖晓拂猛地打横抱起,欢心地如同那年逮了只扑棱翅膀的小麻雀。

    四皇子蹙紧眉头,将手中纸上每个字来回吃了个透,食指一捻,不小心捻破了云母筏。云母筏乃是熟宣,以明矾添涂,故而较为硬脆,可墨色却不易晕散,适于书写,是国子监最为常见的一种。但凡能用上云母筏的人,必定也是举人或以上了。

    廖玉林的信。祁容动着心思,不知何时已将云母筏攒成一个纸球,扔进了熏笼里。

    嘶按照廖玉林的意思,倒是可以先从旁人身上下手,不一定非要去会那位武相布置在寻柳居里的花魁。

    暗桩设在花街里,说起来这还算是贺良材的提点。二年前他在胤城曾有位相好的花娘,本是露水情缘竟叫人哄得动了真心,不仅将家事吐了个干净,还想过将人赎身抬回府上。无奈情郎有心,美人无意,转身就被三品家的公子在厢房窗栏上挂了花灯三盏。

    那日贺良材与祁容喝了几盏酒水,往事一提再提,分明是没放下呢。祁容好言劝着,说着暖心的话,眼神却总是冷铁一般,抽丝剥茧听出几点有用的。花娘岁数不大,可之间也有攀比,踩高拜低又精明,恩客的家事只消一夜温存就摸透了,能攀上官阶高的绝不陪你从四品的。胤城中的达官贵人若寻欢作乐,只消安插一位美人在花街夺得魁名,还怕摸不清官阶中的蛛丝马迹吗

    况且花街又是最好布置人手的地方,鸨母大多是浮萍般的身世,自然不问娘子出处,只看美貌。如此得力的棋子,他祁容都想布置一局了,只是眼下事态紧迫,出府时间又短,哪能花二年精力再去养个娘子捧上当花魁呢。可这份心他能有,想必武丞相那边也有。

    派张广之留下的侍卫盯了一个月的花楼,还真叫他猜中了,除却王富家公子出入寻柳居的花房,武相府上的人也露过几面。

    这就得了,祁容自己是没那个时间去布这盘棋了,可人家武相的棋盘是布好的,派个人去拿现成的就是了。男子动了情肯说家事,若女子动了情,恐怕连姓命都敢赔付上,这才有廖玉林去会雨卉姑娘的一出。可方才这信上说的更叫祁容吃惊,原以为武丞相的棋子只有一个,却不想还有第二个,不仅留了一手,还是个专门伺候夫人的哥儿。

    能把夫人们伺候好了,想必自家老爷的底细只会说得更多,武相这心思动得妙啊。廖玉林信中说,他与鸨母一进别院就察觉出有人跟着,直到他故意提出要会雨卉,鸨母难掩贪财之色,却斜目往后飘了一眼,故而廖玉林当下认定身后紧随之人与雨卉相识。

    而等他抽身而退,那人见他不多纠缠只好以身想撞,身上酒气弥漫却不见口中有丝毫溢出,可见酒只洒在衣裳上,是装醉。依廖玉林所见,那位男子兴许也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不会出口提出举人来,更不会解他的玉坠子,分明是想再有交集,诱出太师府的信子来。若雨卉姑娘难见一面,也可从此人身上下手。

    连环紧扣的计谋都在四皇子的算计里,唯一没算出来的还叫廖玉林看出端倪,可见五弟身边那个小公的二哥也不是好骗的呆子,要不怎么能考中解元呢。

    “齐大哥”廖依依又端来了药,用脚将门顶开,又踹上,“该喝药了,依依给拿来了。”

    俊秀的眉弓一下挑得老高,祁容哀怨道“说了多少次就不会门外唤一声再进还有你一个女儿家,到底会不会用手推门,踹来踹去不像样子”

    “啥”廖依依满门心思都是回屋与鸳儿哥哥玩翻花绳,把瓷碗放下,轻声催促道“下回,下回依依保准不惊扰齐大哥了,依依赔个不是,齐大哥莫要生气,先将药喝下吧。”

    看着那碗冒热气的药汤,祁容神情复杂,说不上是毒死了痛快还是苦死难捱,不情愿地端起碗大口猛灌,大有长痛不如短痛的悲壮。谁料喝下一半就听廖依依又说“对了这是贺家小姐叫我给齐大哥的,说那日见你喝药喝得脸都白了,心里难受,便亲自打了自家的柿子做了柿饼,叫我一定要给你尝尝。”

    待祁容将瓷碗放下,只见四四方方的木桌上放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只有一个半挂霜的柿饼。除却那个完整的,另外半个还留了个牙印儿。

    必定是丫头见别家小姐给自己送吃食又表心意,心里酸着难受,才背地里吃了半个撒气吧。想着,祁容得意地“哼”了一声,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那半个柿饼,眼里半分惬意半分得意。

    能偷咬一个柿饼来出气,想必这蠢丫头面上都是装的,心里指不定酸成个什么样子。想想他就心里舒坦,算解了这一碗苦药的气。

    “哎呦”隔壁厢房,陈鸳手中翻弄着一根正红色的花绳,口中叼着半个柿饼,硌得虎牙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二哥的c出来了双重身份的深情男倌臭流氓 与 清高孤冷又极爱惜羽毛的小书生,让我们来玩禁忌游戏,看谁骗得过谁。

    话说,豆酱也想带小福子这种听话又可爱的弟弟去逛街啊看到喜欢的东西就默默惦记,好好好,姐姐给你买买买

    听说我的人气很高谢了,我是大将军。

    我的户口落在小凉庄,破壳那天,主子高兴地捧着我满山跑。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看了看这个风一般的女子,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炖了蘑菇。

    在主子精心的投喂下,我茁壮成长为一只大公鸡,用主子的话说,就是能看家护院、斥退阴邪的那种。公鸡生来好斗,曾经有野小子想拽我的尾巴,被我一个金鸡展翅治得服服的。我以为自己就要过高处不胜寒的一生了,直到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子。

    就他,正拿着竹筐试图偷袭我的男子,主子叫他齐大哥,我叫他齐二傻。

    先不聊了,二傻又想趁我不备逮我去炖蘑菇,既生鸡何生二傻,今天,我就啄到他心服口服。

    第章、第八十八章

    石洲傍晚日落后已经凉了, 廖晓拂在戎装里又添一件单衣。洼地风大, 风口走得像刀子,祁谟自然能硬抗过去, 却问小福子将自己那身雪狐毛的大氅收在何处了。

    “殿下要找氅衣作甚现下穿着太早了。”廖晓拂边翻包袱边问。出宫时走得急, 只带了两个大包袱, 其中一包收着换洗衣衫与零碎小物,另一个只盛了两件氅衣。北辽乃是蛮荒孤高之地, 担忧太子与自己受不住暴雪, 廖晓拂便顺手将两件贵重衣裳卷来了

    祁谟将雪狐毛平着铺开,解下领口一道皮毛, 正是最难得的一圈狐尾, 转手就给小福子围上了, 小脖子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诶,这下就吹不着了。”

    “殿下自己不冷吗”廖晓拂像个小尾巴,随太子往外走,脚步尽量放轻, 摸着颈子周整圈油光水滑的狐尾爱不释手, 喃喃道“这个好, 戴上不扎不刺痒,还能挡着”

    后面半句的声量太小,叫人听不清,祁谟用长了一层薄茧的手指抓住小福子一只手,轻轻地揉开了他的拳头,如同某种无声的安抚, 挠他出汗的手心。小福子这是在怕呢,都说公公的脸和下面一样样的干净,这话听着烧耳朵臊脸皮,也是句实心话。公公的脸上不长须,颈子上也太过平顺了,在宫里不当回事儿,见怪不怪的,可头一回去街上逛,他怕叫人看出些什么来。

    看似无心,祁谟也算是处处都替他想到了。

    安营后自是不准随意走动,可太子要带人出去,参军也要给几分面子。两人骑着马有一刻就到了城口,拴在驿马铺里押下银钱就进了城门。

    一踏进陵城,抬头只见前头正热闹着,里里外外围着两三层的人,有男有女,穿着皆与胤城百姓相仿可身量却高出半头不止。男子大多身背箭筒,箭筒又以皮毛包裹,一张劲弓竖在脊梁骨上。

    “殿下这些可是辽民那几个比殿下还高啊。”

    “孤也是头一回见着,莫怕。”祁谟笑了笑,借机将人往怀里一拉,搂住了腰,“辽民好认得很,你看他们的面相,颧骨凸显且额骨低,再看他们臂强体壮的身形,想必就是了。但他们既生在石洲,就算是大昭的百姓,无非就是混了些辽人的血脉,与你我无异。”

    廖晓拂点点头,生硬地跟太子往前走。自打八岁入宫就再没上街逛过,如今开了眼,看什么都新鲜稀奇。却不敢贸然出声,生怕将那些人的注意引到身上来。就这样往前又走了一条小街,太子忽而把住了他的腕子捏了捏,道“看,前头那个刚打猎回来,太傅曾说辽民惯于用箭,能用弓箭捕获野山猪,这腕力想必小不了。”

    眼前十丈远突兀地站着一人一马,男子身高将近九尺,棉衣像被割破了口子,手腕与腰间配以皮绳,腰上系着一块灰白的毛坯料子,上头的血迹不知干没干。膝头往下的布料都缝了毛料子,雪中站上一个时辰想来也冻不透。若在胤城,衣裳沾了这样大一块鲜红,百姓必定惧而远之,报官的心都有了。可在陵城仿佛早已见惯,无论年长还是年幼,擦身而过皆目不斜视。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咸味,无奈前头的人太高,廖晓拂刚及那人肩膀,便踮起脚来去看。谁知身子忽而变轻,腰两旁分别一紧,好似被兽夹扼住了腰谷,竟是太子从身后掐着他的胯骨,将他向上托了一头高。

    “殿少爷莫要闹我快放我下来”廖晓拂声音一大就差些喊出来,再往上托自己的屁股可要被太子抱怀里了。惊得他一声尖叫,脸皮也红得发热,背朝着殿下就开始挣扭,腿伸直了就去够地上。这时就听身后闷声哼了一下,腰上的手一下卸了力道。

    “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廖晓拂从没奢想殿下出了宫还敢与自己搂抱,在太子殿又不曾这样没规矩,可殿下的手一松他又有些悔了,怀念起方才二人身子紧贴的滋味。可再叫殿下抱一下,这话他不敢说。

    祁谟确实是想趁机摸一把小腰,前几回打叶子,听禁军说了些不堪入耳的事,又听他们嘀咕什么又挣又扭最有滋味,心里就长了一层狂莽野草,想将小福子搂起来吓一吓。谁料廖晓拂是真吓着了,两腿一挣一抬,把龙根给冒犯了。

    “少爷还能走吗少爷”廖晓拂急切地问,蹲在地上瞧太子的脸色白了又红的。都这样了,猜也猜得出来自己把什么给碰了,那地方撞一下得多疼啊,他又不是没有过。

    “必然勉强能走。”祁谟重新站直腰,假装无力地扶住小福子的肩。这小东西能有多大的力道啊,可他蹙眉心焦的时候最耐看了,祁谟沉默着不动,等他来搀扶。

    廖晓拂还当自己惹了大祸,真给碰狠了,顾不上脸皮,撑起身子半扶半抱的,一步三问“这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殿下撑着些,奴才奴才回去宣军医来看,殿下也是没轻重,闹奴才作甚若是碰坏了就就”

    “就如何”祁谟揽着他的背,大半重量压在小福子身上,歪过脸似真似假问道。

    “就”廖晓拂一愣,方才那话就没过心思,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本身就是自己没有的东西,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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