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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别这么窝囊。”

    马可终于撕掉包装纸和胶带，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露了出来。盒子里是一只手表一只漂亮的手表，表带由真正的金属制成，表盘是复古风格的。

    “它有个按钮，按下它，表就会在黑暗中发光，”斯科特说道，脸凑得很近，和马可一起弯腰看着那盒子。“而且它有闹铃，还能防水，大概，在一百英尺深度以内吧。”

    马可彻底失语。他从没拥有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知道这肯定是斯科特偷来的，但这并不是令他心乱的重点。

    马可的沉默让斯科特有些忿然。“如果不喜欢，你不用”

    “我喜欢。”

    斯科特得意地轻哼了一声。“你可别戴了一下就把它卖了买吃的或其他的什么鬼。你要是敢，我揍死你。”他不再紧皱眉头，稍稍压低了声音。“谁叫你老是得担心你naai要吃啥药，你妹妹的前途之类的事啊。”

    “但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嗤，才不要你给我什么呢。”斯科特揉了揉马可的头发。“真是个笨蛋。”

    这夜很冷，马可的外套并不厚，而当斯科特从盒子里拿出手表扣到他手腕上时，他却感到彻头彻尾的暖。马可的手腕太瘦了，不过不要紧，斯科特把手表推到他前臂上接着按下按钮，表盘顿时泛起淡黄的光，于是他们都笑了。

    他们再次躺下，马可仍把左臂高举了一阵子，这样他们就能好好欣赏这块手表了。他觉得它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了一点；也让他更加相信，有人在乎他。

    马可终于放下手臂，与斯科特十指交缠。斯科特没抽开。当他俩独处的时候，斯科特不再假装自己有多顽强坚韧。在马可眼里，除了他们俩，有那么一阵子全世界都消失了。没有naai，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男友，没有妹妹。没有社工，没有养父母。没有加州。就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屋顶，一个背包和一只手表，还有星星，他知道它们就藏在云后。

    “我知道要给你什么了。”半晌后，马可突然开口，紧握着斯科特的手。

    “什么”

    “一个承诺。总有一天我要拯救你。我们一起逃去阿拉斯加。”

    “你救不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大。”

    “才大八个月，这有什么。我会兑现承诺的。”

    斯科特轻哼了一声，马可知道他不信这话。但马可马可心里有数。斯科特比他大一点有什么所谓。他们都是男孩又有什么所谓，反正马可就是一个酷儿基佬同xg恋，学校里的孩子就这么叫他。斯科特常常惹是生非，寄养家庭换了一个又一个，这又有什么所谓；而马可仅有的亲人就只剩多病的祖母和两个难伺候的妹妹，他仅有的一双鞋又窄又紧挤得他脚趾疼，这些又有什么所谓。总有一天马可一定会想办法拯救斯科特的，在那之后，斯科特会永远保持他柔软善良的本xg他真正的本xg他们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妹妹们让马可读的那些睡前童话故事一样。

    过了许久，斯科特举起马可的手，按下按钮让手表发光。“午夜过了，”他轻声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马可答道，在心里暗自加了句，我保证。

    第二章 1998年

    今晚的温度将创纪录新低。气象员是这么说的，马可也相信是如此。他做梦都想要一件暖和的、袖口完整的外套，而现在他冷得发抖，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看着头顶的星星。他按下手表的按钮，表盘亮起，他微微一笑。就快到午夜了。

    他早已包装好妹妹们的礼物，摆放在客厅壁炉前的地板上。壁炉是克里丝塔在拆开的杂货袋上用粉笔画的，她担心圣诞老人找不到他们。夏娜对此翻了个白眼，开口正要说话，马可敲了敲她的脑袋。还是让克里丝塔再信久一点吧。

    虽然这年手头特别紧，但他还是存够钱给夏娜买了两本书，还给克里丝塔买了条新的百褶裙；这次没给祖母送茶了，不过她可能也不会发觉。如今，当她神志清醒也只记得几十年前的事，那时她的丈夫和女儿都还活着。

    “还在屋顶上晃悠”

    马可飞快转过身来，差点跌下去。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扑腾乱撞，看着那身影朝他大步走来。高高瘦瘦的个子，长发在风中飞扬，肩上挎着个包。

    斯科特逐渐走近，马可终于看清他的脸，却只能从嘴里蹦出一个“你”。斯科特比记忆中更英俊了，下巴更方，颧骨也更宽了。但那双眼睛依旧没变。即便是在路边昏黄的灯影下，斯科特的眼睛还是那如海般深邃的靛蓝色。

    “在等别人吗”斯科特问道，语气既嘲弄又不安。

    “没。只是没想到三年了，斯科特。”

    “差不多三年半了吧。你那儿暖和吗”

    “不，我没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我有个睡袋。你能待多一会儿吗”

    马可笑了。“好的。”

    斯科特花了好几分钟整理睡袋，这样他们就能背靠楼梯外壁并排坐着了。他们肩并肩腿靠腿地依偎在一起，马可感觉暖意正一寸一寸、甜蜜地渗入他的身体。

    “你还好吗”斯科特终于开口问道。

    “还不错。我很想你都去哪儿了上次我听说你又换了寄养家庭。”

    “出走了。我一直到处去。”

    “去了阿拉斯加”

    斯科特叹了口气。“没。没走那么远。就只是，你知道的，随便走走。”

    马可还是决定不细问了。“好吧，我很高兴你回来了。但你妈妈很久以前就搬走了。”

    “我不是回来看她的。”

    马可挪近了一点点。斯科特的身体给他一种可靠的感觉，他非常喜欢。“你你看起来挺好的。”

    “他们对你怎么样，马可我是指，生活。”

    “还好。我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