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提成蹊”涂延手上用了劲,锋利的刀面切进他细嫩的皮肤,“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死”
血滴子一下子从他的脖间滚落,沈慕枝感觉不到疼,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原来真是死了”
“王八蛋你很惊讶吗是谁害得他家破人亡,你他妈都忘了”涂延咬牙切齿地骂道。
沈慕枝冷冷回应他“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你来置喙。”
“你”涂延气得差点一刀切断他脖子,但还是忍住了。
沈慕枝眼珠子一转,故意对涂延劝道“你若杀了我,自己也不能活着出去,何必呢不如把我当成人质,送我去前厅”
涂延讥诮地勾起嘴角,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话音未落,沈慕枝的口鼻被一块 shi 帕子捂住,他刚要呼救,一股刺激的气味钻入鼻子里,他眼前一暗,迅速陷入了昏迷。
涂延为了混入王文斌府上,是一副破衣烂衫的打扮。在宴会开始前,他假扮运送瓜果蔬菜的伙计,随一波帮佣们进到了王公馆后厨房,趁大家忙乱之时,他溜出来藏在暗处,试图引蛇出洞。
那位穿白西装与孟成蹊身形接近的男子,也是他花钱雇来混淆沈慕枝视听的,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将沈慕枝装在一只硕大的瓜果筐里,放到独轮车上,涂延推着车子大摇大摆出了王公馆。离开后门,他径直朝汤恩路上他的临时落脚处狂奔而去。
车轮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单调声响,涂延的心也在腔子里砰砰跳动着,一路上像是在擂鼓助威。他连续走了五六里路,脚上的破鞋烧得发烫,汗打 shi 了半身衣裳,偏偏这时下起雨来。
涂延一刻不敢耽搁,依旧马不停蹄地赶路,可脚下的路受雨水的侵袭,渐渐变得泥泞不堪。终于,独轮车在越过一处有积水的路面时,轮子陷进了坑里,是怎么也拉不出来了。涂延一横心,扛起沈慕枝继续走,又走了两三公里,他实在筋疲力尽,把人往地上一搁,他靠在路边的灯柱上呼哧呼哧直喘。
“沈家人要追上来了,怎么办”他心急火燎地想着,嘴唇因为焦灼起了一层干皮,“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算了,这些年永远在逃命,我也受够了,大不了被他们抓了去,死之前可得先把沈慕枝解决了。”
他从腰间拔出那把匕首,气喘如牛地朝沈慕枝蹲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束汽车的光远远地打过来,让涂延不自觉眯了眼睛。等那车子开近了,有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朝他喊道“少当家,快上车”
他觑起眼睛一看,看到了驾车的阿海和他身边的黄毛,登时愣了一下“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黄毛笑得露出了红色的牙肉“哈,就许你越狱,还不许我们跟着来了弟兄们都派出去了,你这些天做了什么我们可是一清二楚得很。”
“少扯些没用的屁话,”阿海铁青着脸打断他,“去帮少当家把袋子扛上来。”
黄毛闻言不再聒噪,只好听话地跳下车,把装了沈慕枝的麻袋扔进汽车后备箱。等车子开动了,他扭头问涂延“那袋子里装什么啦那么沉。”
涂延哼笑道“你不是对我的行动一清二楚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黄毛急得抓耳挠腮,但说出去的话跟嫁出去的女儿一样,已经收不回来了。倒是一直闷声不响开车的阿海忽然发了话“涂延,下次不要这样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回不成功呢”
涂延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不成功的话,我也认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阿海没有话回敬他,只是把油门一踩到底。
车子在南市的一间旧仓库前停下,阿海率先跳下汽车,将后备箱的麻袋扛起来快步走进仓库,黄毛和涂延也默默跟了进去。
等把麻袋扯开,沈慕枝的真身暴露在他们面前,黄毛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沈慕枝我的老天啊,你竟然把他弄来了”
涂延平静地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满意”
“满意,满意”黄毛点头如捣蒜,紧接着就心花怒放了。
他撸起袖子,把沈慕枝的身体翻过来,对着他一顿狠命的拳打脚踢,然后他将一只脚放在对方的胸腔上,对准肋骨用力踏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把那人踩得痛醒过来。
沈慕枝吭吭咳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沉重的眼皮抬了起来,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这什么地方你管得着嘛沈慕枝,你也有今天,我要为我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说着,黄毛薅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墙上砸去,沈慕枝的头皮蹭破了,鲜血一股一股淌下,愈发衬得他脸色惨白。
黄毛撒着欢儿泄够了火,没来得及歇下喘口气,便被阿海派去买饭。
沈慕枝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肺部像是破了好几个洞,肋骨变成了一把把利刃,每呼吸一下都痛得要呻吟。他死咬住嘴唇尽量不出声,不想让自己变得懦弱可怜。
“哗啦”,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沈慕枝冻得一个激灵,随即把眼睛睁大了,这下,他看到涂延在他身旁蹲着,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他“嘶”地吸进一口气,用一种不像恳求的语气恳求他“你杀了我吧”
涂延冷酷地摇摇头“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为什么你要那么恨我呢”
“你不必装傻,沈家杀了我多少手下,你又是如何迫害成蹊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慕枝抬手揩拭掉脸上的血污,仰头直视了他“笑话,涂家死了那么多人,难道沈家没死人吗江湖间的斗争少不得要流血,他们愿意为谁卖命,愿意为了荣华富贵铤而走险,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再者,说到孟成蹊,他根本不是我所杀的,他非要自取灭亡,这笔账也要赖在我头上那在他危急的时刻,你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