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得他晃一下,震动传到手上,小年略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而已,小年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忻楠,捉着他的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那孩子脸上有一种总算安全了的表情,看别的任何东西都是一副惊惶防备的神态。
季雅泽看在眼里,心里木木的,很不好的回忆刺破心防钻进来,他甩甩头把它们甩掉。
忻楠终于小心翼翼开口“小年你还记得发生的事吗”
小年迷惘地看着他。
“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们看着那少年的身体忽然僵硬,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脸上也浮现出恐惧的样子,忻楠心痛万分,急忙伏下去轻轻搂着他,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哄劝“别怕小年别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你”
少年死死瞪着他,嘴唇颤抖着,半天才发出一声破碎的鸣咽。
“听我说,”忻楠努力安抚若怀里的小东西,“别害怕我是要告诉你你没杀人那个人也不能再打你听到吗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他一遍一遍地反复低语着,不停地劝,恐怖的事没有发生
该害怕的事以后也不存在了别再害怕了孩子有我呢有我呢
一句一句有如魔咒,小年慢慢安静下来,没有肿起来的那只眼睛里逐渐露出一丝清明的意识。
“我们可以告他们,起诉他们,”忻楠专注地望着他,说,“让他们坐牢,得到惩罚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他们受你受的苦,揍到他们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还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在单位混不下去怎样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季雅泽嘴角扯起一丝笑,听忻楠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局外人大概很难想象。
小年青青紫紫的面孔显得脆弱而疲惫,他仍然死死抓着忻楠的手不肯放开,在忻楠的低语告一段落后,他困顿地开口“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永远也不用再看到那些人”
忻楠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好,我答应你,你永远也不用再看到那人睡吧,睡醒就都好了”
小年侧过一点头,依着他,眼皮不安地挣扎了一会儿,重新睡着了。
忻楠跟一直等在旁边的季雅泽离开房间到走廊里去,沉默了一会儿“你猜得对,他不愿再想到那些事。”
季雅泽平静地说“通常是这样的。”
忻楠深深看他一眼。
季雅泽淡笑着扯开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要彻底断绝关系,”忻楠说,“当然是彻底剥夺监护权。”
季雅泽爽快地点点头,“对这回轮到我妈帮忙了。”
忻楠忍了一会儿,还是笑出来,“老爸是公安局长,舅舅是中院院长,妈妈当律师,连哥哥姐姐都是警察律师,一家正正经经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怪胎来”
第13章
忻楠说到做到,也亏了他的好人缘,他与季家源远流长的良好关系。实际上,他简直比季雅泽更受季家人的欢迎,雅泽在家里倒是经常吃白眼的。
托以上这些的福,忻楠决心再不在小年面前提起某些人与某些事。
也没有机会。
小年眼看着清醒了,能吃喝东西的时候,突然又发起烧来。
那天早晨忻楠带了自家熬的粥去给他当早餐,小年好好的吃了一碗进去,一下子又全吐出来,吓忻楠一跳,护士进来 o他额头,脸色就有点变,让他躺下量体温然后就昏沉沉起不来了。
大概是那天晚上冻着的原因,转肺炎了。
这下热闹了,内科外科骨科大夫轮番来看,忻楠简直心力交瘁,几乎以为自已要一夕白头。他暗暗下了决心,哪怕要紧追盯人扮强力胶黏在小年身上,也不能让他再出什么岔子,消耗体力是次要,心脏受不了。
这么折腾着的时候,忻柏也回来了。
小年从烂柯山里一觉醒来,世上不知多少个千年了,一直乖乖躺在床上,身上的皮肉伤倒好得七七八八,眼睛的肿也褪下去了,只留了一点青紫颜色,就这样,忻柏见了还咧着嘴直吸溜凉气。
半年不见,忻柏一下子窜高了半个头,又高又壮,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忻楠在外头跟医生办交涉,想带小年回家过除夕,忻柏就坐在小年床边陪刚睡醒的小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现在有多高了”小年看他半天,说。
“一百八十七公分。”忻柏挺得意,“厉害吧我如今比我哥高了。”
“你怎么长那么快啊”小年明显有点不甘心。
“嘿,我半年窜了六公分,晚上睡觉直抽筋,那叫一个痛苦”忻柏边说边惨痛地摇头“你呢,长了多少”
“我不知道,没量过。”
“好像没长多少 明儿我从家拿根皮尺来给你量量。”忻柏 o 着下巴,从头到脚估量着小年的身长。
“你家那根皮尺是一米五的。”
“那就卷尺,肯定够了。”
“忻柏,你跟你哥越长越不像了。”
“那是我现在可比小时候英俊多了。”
“切你哥比你好看”
“我比他可爱,他有这个么”忻柏抿着嘴唇让脸颊一侧的酒窝显形,然后指给小年看,逗得小年咯咯笑起来。
忻楠也高高兴兴进来,“答应了,只准呆一个晚上,初一中午之前就得回来。”
“那也行。”忻柏说,“在医院过年多没劲啊是不是小年儿”
小年微微笑一下。
忻柏撇撇嘴,“你还是等脸上的伤都好了再笑吧,丑死了”
小年还没怎么样,忻楠已经朝他一脚踹了过去。
忻楠回家把一切都收拾好,才回医院来跟忻柏一起把小年接回家,为了方便吃饭看电视,直接把他裹着软软的被子放在沙发床上,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今年他们家里没有放炮仗,吃过年夜饭之后,三个人坐在暖暖的屋子里看电视聊天,电暖气红色的光亮映得房间里格外舒适。小年体力精神都还差,下午眯了一小觉,吃过饭躺在沙发上,说了没几句话,有些疲乏了。忻楠坐在他头边,一只手下意识地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忻柏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伸直两条长腿,跟着电视里的音乐节拍轻轻哼着。
头上那只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 o ,像温热的水流妥帖地熨过心底最深处,每一道褶皱都慢慢被平抚,暧洋洋地感觉让人心安,小年开始昏昏睡。
午夜全城鞭炮轰鸣,最吵的时候过去之后,忻家两兄弟守着电视开始玩牌,一边聊着天。
“那边怎么样”
“吃的不错,你看我长了多少。”
“憨大才长肉不长脑。”
“不长脑能当上主力球员”
“你的目标就是主力球员啊”有点蔑视。
弟弟无语。
“你们今年参加甄试吗”
“喝你连甄试都知道。”
“少废话。”
“参加。”
“有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