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嗦的身体抱在怀里,怀里的身体犹豫了一下,试探著蹭了蹭,把头埋在忻楠 xiong 前。
沈稳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自己被一个热乎乎的怀抱窝藏著,冷到结冰的身体,似乎慢慢开始融化,原先冻住的东西逐渐显现出来,──被冰冻住的痛,水一样向四肢百骸流去,象针一样刺著每一丝神经,微小的疼痛再汇聚到一处,越来越猛,在身体里左冲右突,象火山在寻找一个爆发口
“冷吗”忻楠问,怀里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他有些担心。
小年动作很小的摇了摇头。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忻楠哥我睡不著。”
“很难受吗”
“我心里疼,”小年说话有些艰难。
“忍耐一下,男孩子要坚强,明天病就好了,”忻楠沈默一下,轻声说。
“楠哥楠哥我妈妈她讨厌我”
“别胡思乱想了。”
“是真的你看见了是吧她讨厌我她一点儿也不想要我的。”
“小年”
“我给她打电话她从来都不接她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小姨说说我不该生在她们家里的”
“她说的不对你妈她”,忻楠没办法帮那女人找出什麽借口。
“我妈也这麽说她说她根本就不想要我的她说我不该出生的我是肮脏的讨厌鬼是我那个流氓爸爸的孽种我都听见了”
忻楠倒吸一口冷气,抱紧他,“别说了你不是”
“我都听见了,”小年似乎有些恍惚,“她恨我她说她是没办法她被我爸爸强 jian 才有的我,她说她没办法说被威胁才结的婚她恨我爸爸更恨我她说她更恨我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她说她全家她一生都是被我毁的忻楠哥她恨我全是因为有我才”
“别说了”忻楠有点焦躁地打断他。
“”
“她说的不对这不关你的事”
“她说是我的错”
“你什麽都没干,那不是你的错”
“我我这麽想也又不这麽想,我不知道──为什麽是因为我楠哥为什麽”
“小年,小年不是你的错坚强点你只是,比较倒霉碰到你只是被迁怒小年很难受麽”
“难受,我 xiong 口闷,我不懂”
“没事,我帮你揉,好点了吗你想哭吗小年,那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委屈的。”
“我没想哭,我只是难受”小年紧紧抓著忻楠 xiong 前的衣服,浑身肌肉绷紧著,细微而剧烈地抽搐著,牙齿不住地打架,他小口小口地迅速吸著气。
忻楠搂紧他,用力由上到下抚著他的背,“没事,没事小年,放松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哥在你旁边守著你,你什麽错都没有,相信我不关你的事儿,你是好孩子,是最乖的孩子”
怀里的少年 xiong 口仿佛压著重物,吃力地一起一伏著,还在轻轻摇头。
忻楠有些心慌,“小年快哭啊没事的,你先哭,啊哭完这次以後咱再坚强,啊张大嘴巴哭出来,哭出声来”
有湿热的感觉渗透到忻楠 xiong 前
第一声破碎的呜咽爆发出的时候,忻楠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仍然不住地安抚著,轻声地劝著。怀里的孩子并不在意他说了什麽,只是那样温柔的语气,耳边舒缓地意义不明的安声,就已经足够,象是一只手打开了紧闭的闸门,让奔腾的洪水一 xie 千里。小年泪流如注,可是哭得声音并不大,象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样,细声细气,发出细弱的悲鸣哭得人心发酸他不停地哭啊哭啊,象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一样。
当哭泣终於逐渐变成了抽抽答答时,小年身体的痉挛也慢慢平息下来,体温没退下去,但是他的额头上总算是沁出了汗,不再是那种干热了。
忻柏轻手轻脚爬起来打开灯,忻楠低头看,发现小年的眼睛已经肿得很厉害,鼻子头通红,一副可怜像。连伤心带生病,加上哭累了,眼神疲乏失神。忻楠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前,已经低下头,怜悯地在少年额头上亲了一下,要到直起身来,他才怔住,但那也没什麽,这孩子,太缺人疼了这个念头只在忻楠脑海里闪了一下而已,他将它放到了一边,没有再去想它。
“累成这样,也难怪跟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我还从来没见人哭成这样过,”忻柏拧了一条热毛巾,同情地过来看小年。
忻楠钻出来,把被子给小年盖好,那孩子眼睛半眯著,似乎睡著了,又似乎只是无力地躺著。忻楠看看自己 xiong 前,跟淋了雨一样,全是小年的眼泪,我的天他想,接过忻柏手里的毛巾给小年擦脸,然後把忻柏拉到一边悄悄问,“你都听见了”
“我又不是聋子,──从来没见他哭过,真是一鸣惊人,都快哭断气了。”
“他以前,大概也没地方哭去。”
“小年儿还真是蛮可怜的。”
“等他醒了,少说废话。”
“我知道。他怎麽了发烧”
“嗯,突然就烧起来了。”
“要上医院吗”
“再让他睡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那我出去跑步了哦。”
“才几点你就出去”
“都快天亮了,你当他哭了多长时间,足足一个锺头。──我买早点回来吧”
“算了,我熬点粥吧,好消化。”
忻柏套上运动衫出去了,忻楠坐在小年旁边,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叹口气, o他的小脸,轻声说,“乖小孩儿,好好睡觉,睡醒了,就都好了。”
他站起来,把被小年哭湿的衣服换掉,好吧,反正他已经有一个弟弟了,再多一个也没什麽,何况,小年比忻柏乖多了,套上衣服,去洗脸刷牙,不能再让他哭了,再来一次,一定会被忻柏那乌鸦嘴料中,哭到断气的,洗米,煮粥,即使烧退了,也还是得带他去趟医院,总觉得小年身体不算太好,蔫恹恹的,调面糊,切菜末,嗯,就这样定了。
“啪”,忻楠拧开火,开始烙小煎饼。
第7章
小年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几次三番以为醒过来了,看看四周,却好似还是在梦里,然後听到有人轻笑和说话的声音,“猪头宝宝”
很难受的梦,四肢累得发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头也发胀,象是在水里泡过好几天。他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丝缝儿,有朦胧的亮光,似真似幻怎麽这个梦还没结束吗累得很呢,他迷迷糊糊地想。
“小猪头,你醒了吗”有人问,一张脸闯入视线,看不太真切。
小年呆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