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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分页

作者:烟迟 字数:18193 更新:2021-12-16 19:40:06

    凌昭阳指尖一顿,这句话是肯定,而非疑问,证明束桦霖有足够的证据,佐证这句话的可信度。

    “束总这么关心员工的生活,好事啊,不过你太偏心不好,好歹也关心一下其他员工的问题,比如我的工资问题。”凌昭阳轻描淡写把充满硝烟味的话化了开去。

    束桦霖瞥向至今未正常开机的电脑,不咸不淡地道“你要是做得好,工资问题可以解决。”

    “做得好”三字被咬得很重,只要耳朵没毛病的,都听得出其中暗含的蔑视和嘲讽意味。男人都有不可侵犯的自尊,这么明明白白地被人挑衅了,要是不反击未免太过窝囊,即使对方是自己老板也一样。

    “你说做得好不好要怎么评判束总,不是我说,同一个事情,别人做不来,我做得来,这算不算做得好或者说难度高的事情,别人以一小时解决,而我以半小时解决,那我这是不是也算做得好”凌昭阳将自己的个人问题扩大到个人与他人层面,以对比的形式减弱了自身问题所带来的羞辱感。

    束桦霖向他迈进一步,本想端着老总的架势,靠气势力压群雄,熟料他足以在普通人群中拔群的身高,在凌昭阳面前却失了势他比凌昭阳还矮三四厘米。

    这就不太让人愉快了。

    束桦霖脸色微沉“按照你的说法,假如你跟更优秀的人比,那人做得更出色,那么你是否就是做不好”

    “哈,”凌昭阳笑了,“全国十四亿人口,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但在更优秀的人出现前,在现有的范畴内我做得比其他人更好,就说明我做得好。”

    “基于全球化发展的需要,公司现在需要跟上时代发展的需要,要求程序员至少掌握三门语言,如果做不到,那是否就意味着你做不好”

    凌昭阳可狂妄了“笑话,三门语言,谁不会听好了,”他麻利地飙出粤语和客家话,“加上中文,就是三门语言了。怎么样,服不服”

    束桦霖脸部抽动了一下“公司要求的是三门外语。”

    凌昭阳笑容一僵,眼珠子狡猾地转了一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鸟语,麻溜得跟倒豆子似的,然后嘚瑟地翘高鼻头,双手叉腰“我刚才说的是葡萄牙语、意大利语和土耳其语,怎么样,服气了么。”

    束桦霖一脸懵,他压根听不懂凌昭阳说的啥,可是尊严就像一把顶在背上的匕首,逼着他必须硬着头皮上,不准服软。

    凌昭阳却不给他说话“哇,公司对程序员要求这么高,那公司对老板也要有要求才对。至少要掌握五种外语才行。”

    束桦霖哪懂那么多外语,最多只能流利地使用英语,然而挑战书既下,不应战岂非胆小他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像凌昭阳那般,无赖地说出一串乱七八糟的话,谎称就是五种外语。

    “不对不对,西班牙语才不是这么说,”凌昭阳压根没听懂,却故意装模作样地抬头,“你别想蒙混过关,西班牙语是这样的,”

    束桦霖跟他杠上了“可笑,你这根本是瞎编的外星语,西班牙语是这么说,”

    “哇你这么不要脸,不会说还装逼,看我用意大利语怼回去”

    “别让人笑话了,说出去公司都觉得丢脸,正常的发音应该是这样”

    “我跟你说,你是个”

    “呵,那么你呢你是c”

    “”

    “c”

    鸡飞狗跳,唇枪舌剑,简直就是两个小孩吵架。

    “我有豪宅一万座,豪车一百辆”

    “我有土地一万亩,有土就有房,有房却不一定有地。”

    “我有私人飞机,飞遍全球。”

    “我有私人飞机场,十辆私人飞机任我飞。”

    画风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奇葩了有木有

    “我、我人见人爱,女朋友一大堆”

    “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数不尽的仰慕者。”

    “我女朋友都倾国倾城。”

    “我仰慕者都是白富美。”

    “我、我有老婆,你是单身汪”

    “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老婆的一块表价值千万。”

    “我仰慕者能为我送来价值千万的表。”

    “我老婆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资产。”

    “我有过亿资产。”

    “我老婆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套房产。”

    “我有亿套房产。”

    “我、我老婆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斤重”

    “我有咳”

    “怎么,不说你有亿亿亿亿亿斤重了输了吧,告诉你,我老婆就是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斤重的夏若”

    “哦”整齐划一的喊声从外边响起,两人同时扭头,只见公司职员们笑眯眯地趴在门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而亿亿亿亿亿亿亿斤重的夏若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掰动手指骨“听说有人叫我”

    两分钟后,整层楼响彻凄惨的喊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凌昭阳委屈吧啦地面壁思过,就差没跪在键盘上,对生气的女王大人三跪九叩谢罪了。

    束桦霖的电脑“修”好了,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在开机前插入了u盘,导致无法正常开机,而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传说中的重量级人物夏若。

    于是又没用又惹人生气的凌昭阳,被束桦霖丢给夏若处置。

    “笃笃。”笔杆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凌昭阳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就被夏若勾勾手叫了过去。

    夏若咬牙切齿地道“赏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啥”

    第二天,凌昭阳站在步行街的鞋店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女士手提包,在风中哆嗦着发抖。

    所谓的将功折罪,就是陪夏若逛街买鞋子,充当人力而已。

    出于工作需要,夏若需要更换坡跟的黑皮鞋,束桦霖送的那双依然是细高跟,治标不治本,况且那响当当的大名牌她没底气穿上去,就只能把这份心意放进柜里尘封了。

    夏若本想约莫末的,奈何莫末今天有工作,只能抓凌昭阳了。

    “进来帮我看看,哪双好看。”夏若高声一喊,凌昭阳屁颠屁颠地滚进去,帮她挑选。

    步行街的鞋店相对平民化,价格适中,当然,与之相伴的,设计感也一般般,比不上高奢名牌的档次。

    凌昭阳挑剔的目光在店里走了一遭,一双没看上。先不说皮质优劣,便说做工问题,存在的小瑕疵多得像长在脸上的小疙瘩,远看没毛病,近看就生生煞了好面相。

    几家店转下来,一无所获,凡是夏若看中的,都被凌昭阳一票否决,而且他还煞有其事地指出其中的毛病,把夏若说服得服服帖帖。

    “走到头了。”夏若蒙圈地望着步行街出口,不知所措,“不是吧,难道今天真买不到一双合适的鞋”再往左走,就到了大型商场的商业圈,那儿鞋子的标价都是窜天高,加上不是换季打折,她穷酸的钱包实在拘谨得很啊。

    凌昭阳摸了摸下巴“诶,你能承受的价格范围是多少”

    “大概就两三百吧。”上个月的工资未发,夏若也没有多少存款。

    “t,”凌昭阳打了响指,“我有朋友专做女鞋,皮质不错,我帮你定做一双怎么样,他要价不高,三百左右,设计绝对绝对有保证。”

    夏若看了半天的鞋,审美已然疲劳,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行行行,交给你了。先说好,不好看就不要。”

    “专为你定做的,你不要,谁穿啊”

    夏若笑眯眯地拍了拍凌昭阳肩头“当然是你穿啊。”

    “”

    午时的阳光当头落下,夏若抬手挡住盖在眼睑的光,眯眼在周围扫了一圈,锐利的目光锁在了一家自助西餐厅的广告宣传单上。

    在附近的大商场新开的店,五折优惠,全场任吃,完全可以满足大胃王们的需要。

    夏若眼睛一亮,将宣传单拍到凌昭阳身上“你食量怎么样”

    “一般一般,”凌昭阳抓起宣传单,忽然撒腿狂奔,“但是比不上亿亿亿亿亿亿斤重的你啊”

    “凌昭阳”

    夏若追着凌昭阳追了半条街,等气喘吁吁地停下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那家自助西餐厅。不幸的是,餐厅外用于等待排队的小板凳摆成了长龙,龙尾蜿蜒曲折不知绵延了多少米,每一张板凳上毫不意外地坐着人,一眼望去,除了色彩斑斓的小板凳,就是黑压压的人群了。

    “不是吧,这么多人排队”夏若瞠目结舌,“算了,我们换一家吃吧。”

    “换什么,就这家了。呶,”听到叫号仪器发出的声音,凌昭阳笑眯眯地走过去,亮出手机显示的排队号,“叫号叫到我们了。”

    跟着引导的服务员进入餐厅,夏若用手肘戳了戳凌昭阳“诶,你什么时候排的队”

    “早排了,今天到处都是这家的宣传单,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来这里解决午饭。怎么样,我是不是跟你心有灵犀,嗯”凌昭阳抱起胸,身体一斜,靠到夏若的耳边臭屁地问。

    夏若笑容迷人“你有心吗”

    “哇,你这么小看我的心,来,我有没有心,来摸一下。”凌昭阳很坦然地拍拍胸脯,夏若把菜单糊他脸上“点菜。”

    “切,不懂情调。”这家自助是采用点菜的方式,按人头的数量配菜,凌昭阳点了两份牛排后,将菜单丢回给了夏若。

    “不好意思两位,”服务员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道,“餐厅今天客人特别多,给两位安排的是四人桌的位置,不知两位能否接受拼桌”

    夏若两人没意见,不久,服务员便安排了一位女士入座。

    夏若点完菜,阖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随意瞥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士,愣了。

    这位女士从头到脚都流露出熟悉的气息,好像在哪见过啊,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晚宴上跟束桦霖共舞的人,据说是束桦霖的相亲对象。

    女士的对面还有一个空位,该不会坐这个位置的人就是

    “若若”熟悉的男性嗓音落在头顶,夏若头皮一震,抬起头便恰好撞上束桦霖的眼。那双眼里的惊喜与难过是如此清晰,惊喜于与她的偶然相遇,难过于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这情感太过真实,以致于夏若不敢直视,应了一声“真巧”后,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擦拭刀叉。

    “束总,巧啊,跟女朋友约会呢。”束桦霖在凌昭阳身旁刚坐下,凌昭阳立马笑眯眯地打招呼。

    束桦霖可还惦记着昨天跟凌昭阳杠上,害自己出丑的事,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尤芊温婉地向凌昭阳两人点了点头“你们好,那一天的宴会,你们的舞蹈很棒。”

    “过奖过奖,你们的也不错。”凌昭阳咧开一口白牙,“你们跳得那么合拍,真是金童玉女啊。”

    气氛顿时僵硬。

    夏若目光变得奇怪,尤芊不自觉地望向束桦霖,束桦霖捧起茶杯,透过氤氲的水雾,望向夏若,眼里的坚定像在急于解释什么“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尤芊脸色一白,像抹了层白腊,将笑容融化,凝成僵硬的固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尤芊喜欢束桦霖,可惜落花的意却敌不过无情流水,束桦霖的心自高中时种到了夏若心上,就扎根发芽,再也没移植过。

    “啧,那真是可惜,像我们俩一起吃饭,但我们就不是一般的朋友,对吧,夏若嘶”凌昭阳的一只脚苦逼地受到高跟鞋摩擦的酷刑,毫无疑问施刑人就是对面的夏若。

    夏若皮笑肉不笑“就你话多。”

    凌昭阳脸皮厚得很“你才知道我们都那么熟了啊哈哈”又一脚踩上来,那滋味真是太“舒服”了。

    夏若明眸皓齿,笑若花开,瞪着凌昭阳,却对束桦霖道“束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不是工作日,你没必要这么喊我,若若。”束桦霖避重就轻,不回答夏若的问题,反而将关注点立足于称谓上,“我们可以正常地说话吗”

    “好吧,”夏若举手投降,“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刚在逛街,见到这家新开的店打广告,就来试试。”尤芊抢了束桦霖的话头,“其他店我们都吃过了,就这家没来过。”

    “其它店我们都吃过了”,这句话可颇有深意呢,这意味着他们来这商场来了不止一次,还吃过很多次饭。

    “不是,”束桦霖急于解释,“我们只吃过几”

    “啊上菜了。”夏若打断了他。

    味明显从尤芊口中漏出,尤芊这么说,摆明就是故意说自己跟束桦霖的“关系亲密”,要是束桦霖再否认,那只怕炸得无辜的夏若死无全尸。

    端到桌面的牛排,香味四溢,恰好冲散了奇怪的气氛。

    束桦霖两人优雅地执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牛排,时不时端起水杯浅饮一口,端庄斯文得不像话。

    夏若也迫不及待地举起刀叉,准备将牛排剁成肉酱,伺候自己的五脏庙。奈何老天像要看她出糗似的,七层熟的牛排居然筋肉相连,刀叉纵横相切,都斩不断这理还乱的筋,拼死拼活就是还连着那么丁点的血肉。

    夏若一气之下,换成五指抓叉,粗鲁地划动刀具,铁板吃痛地发出轻微的嘎嘎声。

    这动静吸引了束桦霖和尤芊的注意,束桦霖没什么表情,倒是尤芊眼里流露出了厌色,情敌的敌意促使她指责道“夏小姐,倒是豪放的人。”

    “呃”夏若听出了话音里的嘲讽,尴尬地停下了,望向动作优雅又斯文的尤芊两人,感觉自己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泼妇,粗鄙野蛮。

    她放下了刀叉,浑身不自在,要是跟莫末一起来,两人撸袖子,空手抓牛排啃都有可能,怎么爽快怎么来,莫末才不跟她端什么端庄斯文的小姐架子,可是在这两位端庄的贵人面前,她就显得太过失礼,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卑微,不配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

    “诶,你干什么”话没说完,夏若那块牛排就被凌昭阳铲到了自己的铁板盘里。

    “解放你的双手,不用谢。”凌昭阳边说着,边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贴心地放回夏若盘里。他的动作难以置信的温柔,每一块肉粒像爱的形状,一粒一粒凝聚着深情厚谊。

    如果不是他的解围,或许她已然成为笑柄。

    他总是这样,看似不正经,却总在不经意间,赠予她意想不到的温柔。

    她叉起一块肉粒,放入口中,酥软的肉如糖般软化,唇齿都蔓延着肉的鲜香,爱的馨香。

    她笑靥如花,酒窝酿了一池的蜜糖。

    而将一切放入眼底的束桦霖,悄无声息地放下了刀叉,他觉得刻在自己骨子里的高贵优雅实在可笑,它既不能为他创造维护心上人的条件,还成为一把刺伤心上人的刀,他真不知道,保持这种高人一等的仪态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他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产生了动摇。

    “锵锵锵,我的新鞋,漂亮吧”视频里,夏若捧着一对崭新的坡跟皮鞋,炫耀地向视频对面的莫末显摆,“定做的,高档货。”

    “我擦咧,”莫末丢下手里的薯片,吃惊地凑向镜头,视频里自己的鹅蛋脸顿时放大成了大饼脸,“快快快,放近点我看看。”

    夏若360度无死角展示这双凌昭阳特意为她定做的黑色坡跟皮鞋,坡度正好,既不高得蹩脚,又不矮得显腿短,设计也是别具一格的精巧,一只鞋上,一抹随意勾勒的天蓝色曲线,放荡不羁地从鞋头勾到鞋中部,另一边鞋,只在鞋头点缀了几粒银色的碎钻,显得脚面特别白皙,而幻彩的透明金色鞋跟,彰显出高贵典雅的气质。

    精细的打磨与工艺,精雕细琢地注入不对称美的设计理念,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莫末眼里写满惊叹号“天啊,太美了,若若,这谁设计的,有没有o”

    夏若找了一圈,摇了摇头“没看到。”

    “啊啊啊太棒了,这就是我想要的fee”莫末激动得捧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鞋面的设计“亲爱的若若,我的好若若,你能不能帮我搭个线,我想认识送你这双鞋的boy。”

    “干嘛他又不是设计师。”

    “他肯定认识设计师,”莫末双手合十,“拜托拜托,我最近设计的幻彩系列女装,就缺这类女鞋搭配,求求你帮我介绍吧,我超想跟这位设计师合作。”

    “好吧,我问问凌昭阳。”

    征得凌昭阳同意后,夏若将他的联系方式给了莫末,过了十来分钟,莫末雀跃地给她公布好消息。

    “凌大帅说,他帮我约设计师,我们明天就能见面商量,啊哈哈哈,若若,我太爱你了”

    “去去去,肉不肉麻,平时没见你爱我,有求于我了才说爱我,假么你”夏若翻白眼吐槽,“还有,凌大帅是什么鬼,你要恶心死我啊。”

    “哈哈哈他说我称呼他凌大帅他就帮我介绍设计师,这个设计师那么有品味,绝对是个艺术细胞发达的大帅哥啊不跟你说啦,”莫末吃了满嘴的兴奋剂,高兴地手舞足蹈,“我要去准备材料,做合作方案了,啦啦啦啦,拜拜,晚安我的宝贝若。”

    夏若被雷得鸡皮疙瘩掉满地,掐断了视频,好奇地给凌大帅发微信“这双鞋的设计师是谁啊”

    “凌大帅”莫末看着在约定时间出现在咖啡厅的人,好奇地左顾右看,“咦,就你一个人”

    “什么态度”凌昭阳眉头一挑,一脚撩起凳子勾到自己身边,大大咧咧地坐下,打个响指让服务员拿菜单来,点了杯卡布奇诺,“好了,先要这个,哦,账算到这位小姐身上。”

    被指明充当提款机的莫末汗颜“那个,冒昧地问一句,设计师呢我说好请他喝咖啡。”

    “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大设计师你看、不、见”凌昭阳指着自己鼻头,莫末没反应过来,迎合地呵呵点头“看得见看得见,你不就是那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设hat”

    手机漂亮地自由落体,啪嗒一声摔到地上,应声而碎的同样是莫末满怀期待的心情。

    自己梦想中的有品味有气质有审美的帅哥设计师,居然是闺蜜没颜值没气质没品味的“老公”这剧本哪里不对

    “等等等等,”莫末被吓丢的魂还没回来,“我跟你确定一下,你就是设计若若那双鞋的设计师”

    凌昭阳眉头一挑“怎么,没见过那么帅的设计师”

    莫末捂脸“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而已。若若知道吗”

    “我告诉她干嘛随便编了个人忽悠过去了。”

    “你不是做程序的吗”

    “我妈是设计师。不是,我说,你要跟我相亲么,知道那么多干嘛要是不信的话,我看这样,你给我看你设计过的服装,我把我想的搭配方案告诉你,你自己评判。”

    莫末眼睛一亮,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设计过的时装亮了出来,凌昭阳瞟了一眼,不到十秒便有灵感萌生。他勾勾手指让莫末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莫末的眼睛登时像被注入强光,亮得不可思议。

    “太棒了太棒了,啊啊啊啊,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莫末激动地握住凌昭阳的手,“拜托你,一定要跟我合作,我的幻彩系列就差你了”

    凌昭阳嘴角一抽,把手抽回来“拜托你冷静点,谈合作之前先谈酬劳谢谢。”

    土豪莫末一拍胸脯“你随意开”结果,看到凌昭阳手指比划出的数额,万千豪气顿时如同被扎破的气球,泄了个干干净净,“不是吧,要价这么高,你缺钱呢”

    “我说,我要是不缺钱,我会坐在这里么”

    “你家里不是挺有钱么”

    “那是我老子的钱,跟我没关系。”凌昭阳提到他爸,脸上露出不自然的恶色,“不说这么多,合不合作我还等着攒钱娶老婆呢。”

    莫末开启八卦模式“哇,你要娶谁”

    “废话,你说呢”

    “成交”莫末一拍即合,握住凌昭阳的手,笑容灿烂,“同志,请务必将我家若若收回家”

    不是墨水的末经鉴定,凌大帅同志长得帅,有上进心,懂得理财,又会疼人,是居家好老公一枚,若若,不用考虑了,就选他了

    夏天不加冰大小姐,请问他给了你多少吹牛逼费

    不是墨水的末分文未收,我自愿宣传。

    夏天不加冰凌大帅那么好,你咋不泡呢

    不是墨水的末谢谢,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又乖又萌的小鲜肉。

    夏天不加冰天啊,老腊肉要吃小鲜肉,太可怕啦。

    不是墨水的末不懂欣赏,呸。

    夏天不加冰耶

    “怎么了,这么开心”透过后视镜看到车后座的笑容,束桦霖不禁问道。

    夏若笑着放下手机“没啥,跟我闺蜜聊天呢。”

    此刻,他们俩刚办完事,正在坐私家车回公司的路上。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束桦霖深深注视着夏若的脸,一如当年的美好纯真,笑容宛如玉液琼浆,每一处都酿着醉人的清甜。当年,他就是被这抹笑容打动,义无反顾地栽入爱情悬崖,哪怕被时间拉走,哪怕被距离拉远,心依然停留在以她为名的悬崖之底,不从出来过。

    高中萌生的爱意,就像刚刚冒出一点红意的苹果,生涩中带着才开始成熟的甜,需要慢慢品味,才能尝得出其中的苦涩与甘甜。

    因为距离而被割裂的初恋,再一次揣着当年的美好重新出现他面前,他喜悦,兴奋,甚至激动。他宛如刚获至宝,小心翼翼,不敢太放纵,怕吓坏了对方,却也不想太沉默,被动地等待对方回应。

    他试着将自己一言一行融入夏若的生活,可是现实就像百米跨栏,要么越过一个又一个槛,要么被槛绊倒,咬牙爬起来继续冲刺。

    他以前总以为最大的槛来自于凌昭阳,后来在一起吃过西餐自助后,他发现,槛来自于他和夏若的地位区别,准确地说,是他让夏若产生了阶层差异的自卑感。

    “若若,一起吃个晚饭好吗”他向夏若提出了邀请,语气谦卑到了谷底。

    夏若心情正好,头也没抬,对着手机就道“好啊。”语气词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应了什么,讪讪地补了一句,“呃我没意见。”

    “若若你不用这样,我想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想怎么放纵想怎么随心所欲,就怎么来。”语调一如平常的柔和,可是这缕如风般的温柔,却蕴满了悲伤与苦涩。身为富家子弟,终究是比别人少了几分快乐。

    夏若想起很多年的夏天,阳光火辣辣地罩在身上,球场上,篮球队员们热汗如雨,挥洒着恣意的青春,然而一声哨响,切断了队员们的热情,束桦霖被对方队员撞到,倒在了地上。躺在担架上的时候,束桦霖捂着伤口,面色痛苦得可以用“狰狞”两字形容,可他依然倔强地咬紧牙关,闷声不吭。后来他说,他家的教义里没有“低头”,无论是向现实,还是伤痛,都必须抬起头,挺直腰板坚强面对。

    那时候她就想,连喊痛的自由权利都被剥夺,他的人生该有多可悲。

    “那,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夏若大言不惭地问。

    “由你定,去吃你喜欢的,没那么多讲究的东西。”

    夏若莞尔一笑,带着束桦霖到了她常去的大排档。

    豪车停在大排档门口,夏若目瞪口呆地揉了揉眼,这才一个月不来,店面怎么变得这么高大上了她很确定店内装修没变过,只是刷了一层漆而已,可是门面装潢大换血,原来是灰扑扑的色彩,现在变作了橙光鲜亮的招牌,艺术的字体设计让人眼前一亮,看着就特别有进去尝鲜的欲望。

    这不,还没到饭点便已宾客盈门。

    “这不是夏美女么,好久不见了。”老板见到熟客,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刁钻的目光沿着束桦霖的西装走了一遭,意识来了贵客,立马将桌面反复擦了两遍,挑最好的茶叶招待着,连消毒碗筷都要挑个没瑕疵的给他送去。

    “老板好,你这里变化好大啊,”夏若举起菜单溜了一眼,“有什么新菜么”

    “有有,上次那个小伙子来店里帮忙后,帮开发出了很多新菜,看,这些都是新菜,”老板翻到菜单背面,“他啊,人勤快,头脑又聪明,帮我们提了很多意见,这不,店里的装修全是他功劳,生意好得没话说。”

    “哇,老板你这来了个人才啊。”夏若点好菜后,将菜单还给老板。

    “可不,诶对,那小伙子你也认识。”老板笑眯眯地让店员去下单,“就是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小伙子。后来他过来我们这,说我们家的菜好吃,他没钱吃饭,问我们能不能让他在这里打工,当时店里缺人手,就聘用他了。他啊,一开始笨手笨脚的,拖地洗碗啥都不会,我们都头疼得很,幸好,他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上了手,我们见他能干,就给他加了日薪,可惜他才打工一段时间,就走了,他说他只是来赚钱还心上人的,还完就走了。他走的那天,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心上人的母亲住院了,他在这里打工赚的钱最多只够他买根棒棒糖安慰心上人,却不够他帮助心上人,所以他只能换工作,他希望有一天能赚大钱,让心上人过上好日子。哎,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真是让人羡慕啊。”

    老板抱着菜单走了,夏若出神地望着桌面,耳里像被置入了播放器,循环播放着老板的话。

    “凌昭阳”这三个字就像一首唱不完的歌,从耳边汇入,再顺着联通的神经注入心窝,在心底深处反复回荡。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她对他而言,不过是生命里一个简简单单的存在,她没有花容月貌,没有万贯家财,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值得吗

    这个问题也许无从解答,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以及答案。

    她想起那被她砸出去的星空棒棒糖,那是他打工多日的一片心意,她就这么任性地毁了,即便后来他又送了一根,可那份心意却大有不同。

    夏若陷入深深的自责,一条道歉的微信同时从手机这头传递到了那头。

    “我从大排档老板这知道了你打工的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这一餐饭,夏若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吃完的。即便束桦霖一直找话题跟她聊天,也放下了少爷身段,陪她用普通人的方式享受普通人的晚餐,她都没放在心上,结账后,她只能为自己的心不在焉,愧疚地道歉。

    “若若,什么时候,你才能把我放到心里,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位置。”

    夏若一怔,望着眼前怀着希冀的男人,那双眼里浓烈地照映着对她的爱意,那么清晰,那么虔诚,几乎是卑微地用双手捧着一颗心,递到她面前请她收下,可是她从来没有正眼重视过。

    自从凌昭阳走进她心里,十分之一的位置都没有了。

    “对不起。”夏若歉疚地低下头。

    “若若,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束桦霖苦涩地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夏若回以一笑,“我想留给你自己。”

    星光陨灭,黯淡无光,束桦霖垂下了眼眸,答案早已清晰。

    回不去了。

    从青涩懵懂的爱情,被距离拉远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曾经悸动的美好回忆。

    他的心从未离去,而她的心早已远航。

    回到熟悉的路口,夏若跳下了束桦霖的车,挥手道别。

    离小区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夏若的面子却死撑着一张薄皮,不想让束桦霖看到她家所在的那栋摇摇欲坠的破楼。

    “我先走了,明天上班见,你回去注意安全。”

    夏若走了。

    玻璃窗缓缓下落,束桦霖的双眼一点一点地浮现在月色之下,他凝视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煽情的话挽留,却发现任何的语言都形容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明明卑微地去迎合,明明放下尊贵的面具去陪她,可是心却没有一点靠近的可能,他不甘也不愿承认命运,他内心祈祷着,老天爷能给他一个机会,改变这已成定局的命运。

    大抵是他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离开那路口不到五分钟,他便接到了夏若慌张的来电。

    “快,快开来我家,我家在”语速飞快的同时,束桦霖的车也飞速赶到。来不及惊讶这栋又破又旧的危楼,束桦霖已闯入夏若家中,只见夏若惊慌地搀扶着脸色苍白的母亲,以哭腔求他,送她母亲到附近的医院。

    医院的诊断结果,令人难以接受。

    母亲对这三年所用的药品产生了抗性,药失了效,需要住院检查,观察用何种新药可以替代。

    母亲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夏若崩溃了,捂着脸靠在墙边,内心饱受痛苦与绝望的凌虐,心脏血流如注。

    本以为一切会走向正轨,正如这三年来抗争的结果一样,她母亲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数轰然降临,毫不留情,就像一栋倒塌的大楼,顷刻间,构筑基建都化为乌有。

    束桦霖望着单薄脆弱的她,抑制不住地张开了双臂,给她一个拥抱。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安慰的表达。

    在炽热的怀抱里,她瑟瑟发抖,嗓音也抖得像拨在生死弦上的音符“我妈她几年前突发病症,然后进了医院”那个不为人知的过去,一字一句地从她口中展开,到最后,她几乎是哭着说“我妈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想再让她受苦了。”

    束桦霖轻轻拥着她,长叹一声“有没有更好的医疗方式能帮助你母亲”

    夏若哽咽地摇头“医院说,国外可能会有更好的医疗技术,可是治标不治本,只是多一分希望而已,而且,我没有那么多钱让我妈出国。”

    “我有,”束桦霖毫不犹豫,“我可以给你。”

    “我还不起,”夏若苦涩地道,“一辈子都还不起。”

    “我不用你还。”

    夏若摇了摇头,同样的话,莫末说过,可是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施舍之下,然后为了那丁点的希望,让自己和母亲过上负债累累的贫穷生活。她们贫穷,但她们也有骨气,牺牲幸福而换来的希望,不值得她们冒险,她母亲就曾紧紧抓住她的手,告诫她,人可以输给贫穷,可以输给疾病,却不能输给生活,生活变成什么模样,就要心安理得接受,即便伤痕累累,即便疾病缠身,也要有骨气地坦然面对。

    “谢谢你,我不需要债台高筑的生活。”夏若退出了束桦霖的怀抱,坚强地抹干眼泪,“即便是在国内,只要没榨干我最后一分钱,我也会为我妈争取一分希望。好了,我没事了,我去帮我妈办住院手续了。”

    “若若。”束桦霖叫住夏若,面对她回眸的坚强微笑,接下来的话,他却再也没敢说出口。

    只要你嫁给我,你就不必受尽生活的折磨。钱,我为你出,病,我送去治,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都好。

    然而,他终是没有勇气,在这关键时刻露出他的“小人之心”。

    住院费用榨干了夏若的银行卡,甚至还不够,从上一次住院至今,不到两个月,而工资却还没发。公司的财务说,那是因为领导变动,需要审计,所以推迟发。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二个月月底了,这意味着将会有两个月的工资未发。

    “小姐,不好意思,您的余额不足,请问是否用其它支付方式”

    余额不足的提示将夏若拉回了现实,她窘迫地翻手提包,期望能找到一张红钞顶上,然而一只干净有力的手先她一步递入了银行卡。

    “刷我的卡吧。”束桦霖阻止夏若要说的话,“先办住院手续,其他事情后面再说好吗”

    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没有领导式的命令,只有温柔的征询,给她足够的尊重,在这不安宁的夜,他轻如棉絮的柔声,为她内心注入了一道镇定剂。

    “今天谢谢你。”夏若局促地抱紧手提包,尴尬地笑,“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束桦霖帮她母亲换到了单人病房,他说她母亲需要静养,这对病情有好处,她也可以贴身照顾。

    “没什么,你这几天好好照顾你母亲吧,工作的事我另外安排。”

    “这怎么行,”夏若不安地道,“秘书的工作那么多,我不去,会耽误你的。”

    束桦霖扶额“若若,我不是章三疯,那么没人性。”

    夏若一下子就笑了“你也知道他的称号啊”

    “公司里谁不知道,你就好好照顾你母亲吧,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而母亲只有一个,家人永远比工作重要。”

    “谢谢。那个,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夏若怀着希冀地望着束桦霖,“可不可以先给我发这两个月的工资”

    束桦霖脚步一顿,几秒后,才继续前行,声音含糊不清“好。”

    语气中的犹豫如此明显,夏若不可能听不出,她后脊生出一股凉意,她想起不久前凌昭阳的警告公司要出事,尽早辞职离开是好。公司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迟迟不发工资,束蹇正做得风生水起,章天炎也刚拿下大项目,为什么束蹇却在这紧要关口,将位置让给束桦霖而束桦霖语气中的犹豫,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她带着满头问号走进了母亲的病房,病房宽敞,光线充足,没有他人的鼾声,没有拥挤的空气,舒服得连消毒水味都变得好闻起来。

    “我猜你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所以让人给你带来的床具和生活用品。”束桦霖一开门,便有一人扛着折叠床和用品进来,她惊喜地张了张唇,绽开了今晚以来最真实的笑容“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这时,夏若的母亲醒了。

    “若若。”

    “妈,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如何”夏若扑到病床前,慌张地想找水喂给母亲,才想起来水还没烧。

    束桦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然后转身去清洗水壶,烧了满满一壶水,再让人去买了一个保温壶来,给姚雪英倒上热水。他的衣袖因此沾了水珠,湿了个透,他毫不在意,脱下外套,卷起衣袖,帮夏若清洗刚买来的生活用品,扑好床。

    他的一举一动落在夏若眼里,柔化了铁石心肠,夏若边喂母亲喝水,边感激地向他点头。

    “若若,他就是你老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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