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钊一时犯了难,偏头看看其他人。众人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人能帮他。
这时,一只手从陆钊肩侧伸过来,是白砺的。白砺合拢四指勾了勾,示意陆钊把那发饰递给他。陆钊又看看白砺,将那发饰放进他手心。那是一支银色的发簪,尖头处比别的地方颜色黄些,应该是用了许久,白砺掂掂那簪子,略有点重量。
“是这吗”白砺看着镜中的陆钊问,得到肯定答案后将发簪轻轻推了进去。临了还调整了一下角度,满眼尽是温柔。
陆钊通过镜子看着白砺动作,神色微动。
撇去这世道背景不谈,不知情的人若是看见这一幕,怕是要道一个美字。此情此景多像是寻常夫妻举案齐眉。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美景。
白砺收起眼神留下一句“我下去看看,”便匆匆下楼。陆钊看着逐渐消失在余光里的高大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楼下白公馆的门前停满了各式轿车,白砺站在门口和进门的客人逐一握手问好。公馆周边尽是可见和不可见的警卫队,将白公馆围了个严实。
待到客人进完场以后,皇城驻军总指挥致新年贺词,之后司仪站在大厅的舞台上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欢快的舞曲响起,舞池中人影交叠;没进舞池的人或客套寒暄,或互相玩笑。
一时间,白公馆热闹的堪比洋场。
白砺端着一杯红酒,在人群中来回走动
第一轮舞会结束,司仪邀请众人转场,准备欣赏刘家班排演的京剧。正在这时,台上的有线话筒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突然之间,公馆内一片黑暗。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警卫队迅速冲进室内,维持秩序。
白砺适应黑暗以后,在人群中搜寻起陆钊的身影来。那人一身戏装,很好辨认。但眼神在人群中往返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找到。再三巡视以后,白砺确定,陆钊不在这里。
那,他会在哪白砺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
等到大厅恢复明亮以后,白砺带着一队人匆匆上楼。他怀着强烈的不安直奔书房门口,一脚踹开书房的门。陆钊正站在书房中间,眼睛落在那画前,似乎是在欣赏。听到动静才缓缓转身面向白砺,还是一身戏装扮相。
“你怎么在这”白砺往前走了几步,两脚跨的距离都比平时大些。
浓重的色彩覆盖住陆钊整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陆钊说“装扮完准备下楼时遇上灯灭,一时走岔了路。”他对上白砺的眼睛,一双沉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波动。“又听见整齐的脚步声,估摸着是警卫队进来了,怕惹出乱子就没敢动作。等到灯再亮时才发现,我竟走到这来了。”
白砺静静的看着陆钊,空气也停止了流动。一方天地里,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静默良久之后,白砺挥退众人,往楼下走去,陆钊没说话静静跟在后面。
一群人站在大厅里,等着警卫队汇报结果。“大帅,已经检查过了。没发现人为破坏电力的痕迹,应该是用电过度造成的突然断电。”
白砺摸摸下巴,从沙发上起身,对大堂里的众人拱手抱歉道“诸位,今日请诸位过来,原是想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今天的事是我白某人不对,日后一定弥补。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在此给大家道个歉,对不住了。”
众人回“白大帅客气。”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以后,下人们开始收拾剩下的摊子。大堂里只剩下白陆二人,白砺抓起陆钊的一只手就往楼上拖。手上传来黏 shi 的触感,抬起一看,指尖有一片小小的红色,是血迹。他又看了看陆钊的手,发现陆钊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处有一道伤口,伤口不深但是划到了血管,流了点血。血迹已经半干,应该是伤了有一会功夫了。白砺小心避开陆钊的伤口,把人拉上了楼。
第5章 第 5 章
白砺一路把陆钊拉到陆钊的卧房,直到将他摁坐在床上以后才松手。
“你乖乖坐着别动。”白砺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去找医药箱。陆钊不明所以,看着他动作。
白砺把医药箱放在陆钊旁边,然后半蹲下牵过那只受伤的手,开始包扎。动作很轻、眼神柔和,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定会以为白砺对陆钊情深似海。
陆钊看着被包扎好的手指,有点哭笑不得。“白爷,这也太夸张了吧。”
白砺没回答,站起来甩下一句“你早点休息”就出了门,还没忘把门带上。
咔哒一声传进陆钊的耳朵,门落了锁。陆钊怔楞片刻,长输出一口气。
转眼又过一月,吃过了元宵、赏完了灯会,这才算彻底过完了年。
自初六以后,白砺就开始忙碌起来。陆钊还没起他就出门、到晚上陆钊睡下也不见回来。有次陆钊半夜醒来,才隐约听见汽车驶入公馆的声音。
一数日子,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居然有十多天没见面。陆钊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的感觉成了真。
这天下午,陆钊正坐在大堂里听唱片,管家匆匆忙忙进门,草草行过礼就直接开口“陆公子,白爷被日本人关起来了。”
“怎么回事”陆钊忙问,语气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急切。
管家说“前两天郊外粮草库被盗,驻守那里的皇军全部被杀。昨天去交接的队伍到那才知道,连夜赶回来汇报。皇军总司令知道以后大怒,当场就命人把白爷抓了关牢里去了。”
“只是粮草被盗,怎么会把白爷抓进去他好歹是个元帅啊。”陆钊皱眉。
管家“听听说那个粮草库里有一批从日本运来的生化武器,兹事体大,日本人把这活交给白爷去办,没想到被被偷了。”
陆钊定神想了想,宽慰管家道“白爷好歹是个元帅,牵连甚广,日本人不敢轻易动他的。您先宽宽心,容我想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