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量着花灯,还让老板换了只新蜡烛。
“这灯笼我喜欢,多谢明阳君。”他不坏好意的笑道,凤长曦这才明白他在盘算什么,顿时也笑了。
苏情本来在看灯的,结果不经意看了他一眼。花灯透出的烛火点亮了那张容颜,霜白的道袍映满华彩,那双追逐自己的眼眸里铺满了柔情。这样的凤长曦似乎与某个时刻重叠了,他忽然觉得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那画面几乎一闪而逝,他还没看清就消失了。但他却恍惚看到了一双白色的背影。
那两人都是满背的青丝,一样的皓月暗纹袍,一样的发带,一样的桃花簪。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高点一个矮些。
见他痛苦的捏住了眉心,凤长曦急忙问怎么了。苏情摆摆手,挤出一丝笑来“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凤长曦“什么”
苏情想了想道“我以前可曾穿过你这身衣裳”
凤长曦喜道“有,你说很喜欢,我给你备过一套。”
苏情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幻觉。”
凤长曦担忧的看着他“你方才又想起什么了”
苏情“我只是看到两个人的背影。穿着一样,连头上的发簪都一样。”
凤长曦想了一会“可是桃花簪”
见苏情点头,凤长曦唇边的笑意又荡开了“那簪子是你找工匠做的,花样也是你画的。”
苏情看了凤长曦头上的卷云纹发簪“那簪子呢”
凤长曦“我的收着,你的也许在镜湖吧。”
苏情的表情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凤长曦见他不想说了,便拉着他往前走,没多远又停下来。
苏情刚才在想心事,这会儿抬头一看,凤长曦接过这家店老板递来的灯谜,摆在他面前示意他猜。
东西南北连阡陌,三棵疏星月一勾。
“又是个思字”苏情诧异道。
这位老板是个年轻人,听苏情一说便乐道“公子好文采方才好多人都没猜对,这四景灯笼归您了。”
老板摘下店内靠中间的一个长形灯笼。凤长曦接过来,那灯笼古朴雅致,底下坠着白流苏。
四面画着春夏秋冬。春是清溪桃林,夏是荷塘锦鲤,秋是野菊漫山,冬是雪落红梅。
苏情赞叹这灯笼上简洁却形象的画工,难怪凤长曦会选这个。他们一人拿着一只灯笼,又走了一会,苏情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凤长曦往人少的地方去。
凤长曦知道他想什么,后面那两条尾巴跟了许久,是时候找个地方说话了。
那两人显然没发现他们察觉不对劲了,还加快脚步跟上来。苏情拉着凤长曦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巷子,那两人居然直接进去了。刚走了几步那书生就觉得不对劲,正想后退,后背便撞上了什么。
“哥”女子的尖叫声响起,在这夜色下分外惊悚。苏情急忙举起双手道“姑娘你叫什么我可没碰你啊”
他和凤长曦一前一后,本来是要堵住这对兄妹的。没想到女子胆小,四周又黑黢黢的,所以还没看清便叫了起来。
书生这才看清身后的人是凤长曦,他急忙拉住妹妹的手“二位不要激动,我们没有恶意的。”
“为何跟着我们”凤长曦道。
书生见他们并未生气,这才吁了口气,向凤长曦做了个揖“这位道长可是仙门中人”
凤长曦点头,书生又道“二位可是奔着山鬼来的”
一直没说话的苏情奇道“这里有山鬼”
书生见他们神色自然,不像装的,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里是长安镇,地处低谷,三面环山。虽不在官道上,但镇上大部分人家都行商,还出过一个状元,故此挺富庶的。
虽然没有仙门世家驻守,几百年来也从未出过妖鬼邪煞之类的,这里的人也从未见过什么修真修道的。
直到前段时间,有两批不速之客先后到访。第一批人穿着朴素,一行七八个都面带煞气,看着极为不好惹,一来便四处打听这里的鬼怪传说。
要说这长安镇虽没什么邪煞,但传说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就比如山鬼。
据说这山鬼与那位状元曾是寒门夫妻,二人相依为命近十年都无子,后来丈夫中了状元,回来便将娘子给休了。
那娘子是在大雪天被赶出家门的,丈夫在当天就娶了继室。大红花轿抬进门,鞭炮唢呐好不热闹。当时有不少人背地里骂他不是东西,但奈何他是状元郎,为镇上所有人争了光。
有邻居同情那女人,想给些盘缠让她回娘家去,可那女人什么都没要,就裹着一身红色的棉袄朝山上去了。
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女的,而状元郎的继室也很争气,刚进门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
怪事就发生在孩子满月酒的晚上。
那也是个下大雪的日子,状元郎夫妇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来自家赴满月宴,众人吃的正欢喜时,奶娘连滚带爬的跑来,嘴里不停说着有鬼,鬼把小公子抢走了。
状元郎夫妇听后赶紧跑回后院,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破棉袄,右手拎着裹着孩子的棉被。
那孩子不停的啼哭,一张小脸冻的通红。状元郎夫人惨叫一声跌坐在地,状元郎本来想冲上去,结果在看清女人的容貌后居然也吓得摔倒了。
那女人的脸几乎看不出人样了,她没有眼珠,只有两个血窟窿。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带着腐肉的黑洞。没有嘴巴,只有两排白森森的牙。
那张脸上唯一还算完整的地方便是额头,但额头上也插着一根手指粗的铁杵,一半都扎进了脑袋里。
“鬼鬼啊”终于有人叫了起来,胆小的开始抱头鼠窜,胆大的也没一个敢靠近。最后还是位大嫂拽着自家男人,两人哆嗦着往前了两步。
大嫂咽了咽唾沫,声音抖得像外面刮的风雪“阿雪你,你是阿雪吗”
那女人没有任何动静,两个血窟窿朝着状元郎夫妇的方向,一动不动。
状元郎夫人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见孩子 xing 命堪虞,终于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结果刚靠近,那女人便把脑袋上插的铁杵拔了出来,用力插进了她的眉心。
那带着黄色脑浆的血迹飞溅出一条线,落在积雪上,像一支泼墨的红梅。
眼看着夫人倒了下去,那女人拎着孩子朝他走来,状元郎居然吓得尿裤子了,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口里不断叫着救命,饶了我之类的话。
那一夜据说只死了两个人,就是那对夫妇。其他人都昏倒了,直到第二天才陆续醒来。
没人再看到那个女人和孩子。后来便开始有传言,说女人已经化为山鬼了。她回来报仇,把孩子带走。
结果第二年开始,每年在孩子满月的那天,她都会回到那栋宅子里重复一遍杀人的过程、周围的邻居都能听到那栋鬼宅中传出的凄厉惨叫声,还有浓郁不散的血腥气。
再后来四周都没人敢住了,那一带渐渐成了义庄,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头看守。
书生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苏情却疑道“所以,那群人是进山找山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