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周六新桐和韩野都会回烟大花园看父母。
客厅里, 新母看着四维彩超图,笑得合不拢嘴, “都长这么大了, 你看看,这眼睛、鼻子、嘴巴,像小煦。”
新桐翻了个白眼“妈,才六个月,脸都还没发育完全,你就说像小野,你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新母瞥她一眼, 视线落回彩超图, 眉眼又慈爱起来。
“我就觉得他俩怎么看都像小煦。”
新桐无语了,难怪有人说“丈母娘偏爱姑爷”,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对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新母看着韩野说“孩子都快生了,到时候没有结婚证, 办不了准生证。”
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新桐, 韩野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和桐桐打算生完孩子后, 再举行婚礼。”
之前他俩讨论过这事,原本想在孩子出生前结婚,这样不会贻人口实,但因为新桐想结婚时穿上漂亮的婚纱,所以才决定将婚礼推迟到生育后。
新母点头“婚礼可以晚点办,但结婚证要早点扯, 这样才好办准生证。”说到这,她贴心地问“准生证要不要我帮你们办”
韩野轻轻地笑了笑,“不用麻烦,到时候我可以一次性办好。”
其实办结婚证、准生证这种事,对他来说,分分钟的事,花几分钟黑进民政局系统改一下两人的婚姻状况,再自己办个证就行,不需要亲自跑一趟。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了会天,这时,千树来了。
“千树,快过来看看,这两个小家伙是不是长得像爸爸。”新母一逮到人就炫耀地拿着彩超图,一个劲地夸赞。
千树弯起嘴角,和新母聊了会天。
完后,她转身看着新桐,“桐桐,我有话跟你说。”
她表情很严肃,好像遇到什么不好的事,闻言,新桐点头,想着家里不方便谈事,于是出去聊。
“要我陪你吗”韩野给她穿好外套,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不时刻盯着,他不放心。
新桐莞尔“不用,我和千树出去散散步,很快就回来。”作为二十年的闺蜜,她能感觉到千树应该遇上难事了,这时候不方便有外人在。
两人一起去了烟大花园附近的护城河公园,初夏时分,阳光明媚,天空蓝的纯粹,树枝上偶尔可以见到停留的鸟儿。
旁边是静静流淌的护城河,千树挽着新桐的手腕,边走边跟她讲述自己的烦恼。
两人聊天聊得十分专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人。
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齐琪眯起眼睛,眼神透着几分狠意。
她原本是来找新盛,但在小区楼下碰见新桐,想到新桐和新盛的关系,她觉得与其杀了新盛,还不如杀了他妹妹,更能解心头只恨,她要让新盛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听完千树的烦恼后,新桐问“你们多久没见了”
千树满面愁容“快四个月了。”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上元烈,这段时间她找遍新港码头,电话不知道打了多少遍,都没找到元烈的踪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不见,她真的很担心,
“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了”千树着急地说,声音不自觉颤抖。
新桐安抚道“你先别急,你之前不是说他最近很忙吗说不定只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但都四个多月了。”千树急的不行,抓住新桐的手说“桐桐,我很害怕,前两天我用塔罗牌占卜过,抽到的都是死神和高塔这类的灾难牌,我真的很担心他。”
此时的千树就像一只惶恐不安的小鸟,手足无措,新桐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要不等会我们去找新盛,让他帮忙找人。”
新盛是警察,多少有这方面的路子,相比她们这些普通人,找人会更顺利。
千树点头,低低地说“只能这样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麻烦新盛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新桐说“先别急,可能只是虚惊一场,我们等会啊”
话还没说话,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整个人就被扯到一边。
原本好端端并肩而行的人突然不见了,千树反应过来,这才看到齐琪站在对面,她手里拿着一块食指长的玻璃片,正抵在新桐的脖子上。
“你想干嘛”千树喊道,要上前,被齐琪厉声止住“你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说着,玻璃片贴的脖子更近,锋利的玻璃在新桐白皙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血痕。
千树脸色骤变,顿时不敢动,“齐琪,你不要伤害她,你不要激动。”她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乱动。
新桐整个脖子被齐琪禁锢在手腕里,因为怀有身孕,她完全不敢反抗。
齐琪眼睛直直盯着千树,带着新桐往后退,很快两人就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消失不见。
千树着急不已,连忙掏出手机给韩野打电话,这时,才发现她竟然没有韩野的联系方式。
无可奈何,她只好打给新盛,边打边跑回烟大花园搬救兵。
这边,新桐坐在驾驶座上开车,齐琪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玻璃片抵着她脖子。
“我们要去哪”
“闭嘴。”齐琪神情紧绷地尖叫一声,“不要说话,你要是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边说,手里的玻璃片胡乱抖动,新桐绷着身子,不敢再说。
车厢内气氛凝重,新桐看着前方车况,静静开车。
两人很快来到一个无人巷子里,齐琪拿着玻璃片,阴森森地指着她。
此时的齐琪披着头发,脸色冷清,黑色外套里还穿着医院的白色条纹服。
新桐咽了咽口水,边往后退,边说“齐琪,你不要冲动,杀人是要坐牢的,你还年轻。”
眯起眼睛,齐琪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剑,毫无感情。
闻言,她苍白的唇瓣轻启,冷笑道“你说精神病患者杀了人要坐牢吗”
听到这话,新桐浑身一怔,猛地想起昨天在医院见到齐琪的画面,当时她就在接受精神治疗。
她不知道齐琪有没有疯,她只知道此时拿着玻璃片指着她的人,无比清醒。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因为你哥。”提到新盛,齐琪声音拔高几度,情绪激动“他害死我爸爸,我恨他,我恨新盛,我要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齐琪,你爸爸是个大毒枭,手上沾满鲜血,他的死罪有应得。”
“你闭嘴,你才罪有应得,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手里的玻璃片四处划着。
怕她划到自己,新桐护着肚子,靠在墙壁上,缩起身子。
她意识到她刚才那番话刺激到齐琪了,此时的齐琪理智不在线,不能用正常思维对待。
这样想后,她缓了缓语气,“齐琪,新盛的确是大坏蛋,他不得好死,但是你杀了我,没用啊,他还是活的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地上班。”
齐琪反驳道“你是他妹妹,杀了你,他会痛苦。”
“他不会。”新桐接道“我虽然是他妹妹,但是我们经常吵架,他巴不得我早点死。”
这话让齐琪有些懵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面无狰狞,“你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说着,她拿着玻璃片一步步逼近。
新桐脸色煞白,护着肚子往后退,但后面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人在濒临死亡时,会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新桐不想死,她有幸福的家庭,爱人,还有两个还没出生的宝宝,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这样想后,她放下身段,祈求道“小琪,你放过我好吗我很快就要当妈妈了。”
说着,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里面有两个可爱的小宝宝,你杀了我,就是三条活生生的生命。”
“他们还没见过这世界,孩子是无辜的,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声泪俱下地乞求着,这画面让齐琪握着玻璃片的手顿了顿,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齐琪本性不坏,从小富养,并没见过太多黑暗,即使内心充斥着极大的恨意,也并没有抹灭她做人的底线。
面对这一幕,她并没有无动于衷。
见她有所动容,新桐感受到一线生机,大着胆子挺起肚子,哄道“你要不要摸摸他们。”
看着面前隆起的肚子,齐琪没有动。
新桐继续说“不用怕,他们才六个月大,不会伤害你的。”
新桐本身就是演员,台词功力、表情动作都经过专业训练,要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打动人心,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果然,齐琪动了恻隐之心,慢慢抬起手放在她高高凸起的小腹上。
隔着衬衣,能感受到皮肤的温热,在经过最初的不适应后,她将手掌完全覆在肚皮上。
硬硬的,热热的,可以很明显感受到里面有像流水滚动的起伏。
眉眼不自觉柔软下来,齐琪脸上出现一丝神奇的意味,手轻轻地往旁边移动。就在这时,肚子里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突然抬腿,朝肚皮上踢了一脚。
这是新桐怀孕六个月来第一次明显的感受到胎动,顿时激动地忘乎所以,握着齐琪的手,说“他们动了,动了。”
生命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它能够净化人性。齐琪认输了,她的善良终究战胜恨意,面对这几条鲜活的生命,她真的下不了手。
浑身像被抽走力气般,她丢掉玻璃片,一阵苦笑。
蓦了,她转过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巷子。
临走前,她让新桐转告新盛。
“三年后,我会回来找他。到时候让他把他的命准备好。”
齐琪离开不到五分钟,韩野和千树就赶来了。
“桐桐。”韩野着急地抱着人,上下检查,“有没有受伤”
新桐弯起嘴角,回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什么事。”她真的很庆幸齐琪并非心肠歹毒之人。
依旧心有余悸,韩野紧紧抱着她,有时候他真希望将她变小,时刻装在口袋里,才能安心。
见新桐没事,千树长舒口气。
没多久,新盛也赶过来了。
“小琪呢”他着急地问。
新桐指着一个相反的方向,说“她走了。”
新盛脸色阴沉,想都没想就沿着所指着方向追去。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新桐唇瓣抿了抿。
齐琪和新盛并不适合,他们俩在一起只会让双方更加痛苦,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安安稳稳地找一个合适的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基于自己的私心,她没有告诉新盛齐琪最后的话,为的就是让新盛断了对齐琪的念头。
只是缘分天注定,命中注定的人不管怎样,终究还是会再遇见。
总算是有惊无险,韩野带新桐去医院,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完后几人才回烟大花园。
几番折腾下来,新桐有些累,没待多久就进屋睡觉了,韩野在旁边陪着。
直到新桐完全睡着,他才出卧室。
听到开门声,千树起身“桐桐,怎么样了”
轻轻合上门,韩野回答“没什么事,已经睡着了。”
千树点头,想了想,说“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像这次,因为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耽误了不少时间。
韩野没什么意见,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在空档间,千树犹豫一会,开口“我听桐桐说,元元和烈烈的名字是你取的。”她顿了顿,试探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元烈的人”
闻言,韩野输入号码的手顿了一下。
千树继续说“你认识的这个元烈有没有丹凤眼”说着,言语间不自觉紧张起来。
将手机还回去,韩野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千树焦急地回答“我是他女朋友,我已经好几个月联系不上他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听到这话,韩野表情沉重起来,眉头皱成“川”字。
缓了会,才回答“我知道他在哪。”
闻言,千树眼睛亮了,像看到希望一样,激动地说“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她的眼神透着兴奋,韩野叹了口气,声音沉沉的“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只是”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