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驰这样想,实际心中与眼神中并无丝毫的怜悯。
听完,越驰又问“你是哪里人”
听口音,并不是北方人,应当是前几站才上的车。
对方毫无防备,应道“丹阳,您认识吗”
越驰点头“镇江。”
也许是因为提到家名,对方脸上终于泛上极浅的笑容“是的,我们丹阳是镇江下头的。我们丹阳的眼镜可出名了,先生,您是不是有些近视”
越驰挑眉“何以见得”
“您刚刚看我时眯眼了。”
越驰即便不近视,看谁不眯眼那是上位者早已习惯的施压方式。
但越驰还是点头“有点。”
他又笑,这回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并道“我就是卖眼镜的,回头我给先生您送副眼镜吧,先生您留个地址或者联系方式给我”
这倒是头一个敢这么大胆问他越驰要联系方式的人。
越驰又眯了眯眼,说道“没带名片。”
他有些可惜“先生您告诉我吧,我虽然没什么本事,记 g 好得很,我记得的。”
越驰没应他,反而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时小慢。”
“什么时,什么慢”
“时光的时,快慢的慢。”时小慢说完,似乎还想继续问他要。
越驰收起腿,抱歉道“去下洗手间。”
时小慢赶紧点头,目送他离开车厢。越驰一走,他立刻回身低头看女儿,口中念道“真是碰上大好人了”。
大约三分钟后,越驰便又回来了。
时小慢原先还想继续问他要联系方式,可越驰并未看他一眼,回来便收好自己的车座,靠坐闭目养神。
坐在那边,坐在月光下,跟严肃雕像一样。
时小慢顿时也不敢问了,甚至也不敢再看,便低头看女儿。
看了会儿,也很疲累的时小慢趴在女儿身边一同睡着了。
越驰这才慢慢睁眼,回身看对面的人。
静等了几分钟,车厢内走来一位女士乘务员,很漂亮。她先是看了眼越驰,满脸羞涩,随后点点头,才轻声走到时小慢身边,弯腰温柔叫他“先生。”
时小慢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乘务员,立刻极度紧张起来,解释道“您,您好,我”
乘务员依然温柔“先生,快到站了,我们要例行检查车票。”
时小慢的脸变得红白一片,明显已不知该如何说,下意识地,他求助地看向越驰。越驰却仿若未闻,也未见,早已继续闭眼。
时小慢以为这位好心人还在睡,只好抖着手将车票拿出来给乘务员看。
乘务员看了眼,惊讶道“先生,您的位子是二等座,不是这儿啊。”
时小慢小声道“我,我女儿生病,我”
乘务员轻声道“先生,即便生病,您也不能随意坐在这儿啊。请您回到原位。”
时小慢看看昏迷的女儿,心中越发难受,偏偏嘴巴又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乘务员便伸手“先生,我帮您抱孩子,您放心。”
时小慢赶紧拦住,护在女儿身前,回身乞求“还有几分钟就要到站,求求您,我女儿她昏迷,她,那节车厢中有人吃芒果,她芒果过敏,闻到味道都能起疹子。她正在重病,正在昏迷,真的闻不得,我求求您了”说到后来,时小慢的眼中已经蓄满眼泪。
虽是个格外平凡,甚至有些怯懦的男人。
可他有张很不凡的脸,以及格外漂亮的一双眼睛。
乘务员实际心中已经很难过了,说实话,这样的特例,他们做乘务员的何时没遇到过常常是能通融就通融的,可是她不得不说接下来的话,她道“您想继续在这儿也可以,只是要补车费哦。”
这明显就是诓人以及吓人的,换作生活经验丰富些的,谁会信
时小慢信了。
他睁着泪眼,与乘务员对视。
乘务员都有些难以呼吸,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残忍道“一千七百四十八元,您的车票是九十四点五元,您需要补一千六百五十三点五元。”
“”时小慢眨了眨眼,不可置信了会儿,才僵硬着身子站起来,预备抱女儿走。他身上总共就带了三千元,哪里付得起。
其实他就是经验太少,即便要补车票,他是从丹阳上的车,商务座也不过两百多,哪里要补这么多。
但他被唬住了。
正在这时,越驰睁眼,并道“我帮他补。”
时小慢赶紧回头,立即回绝“不用,不用”
越驰已掏出钱包,抽了一沓钱递给乘务员,乘务员火速收到手中,回身就对时小慢笑“先生稍等。”说罢,她踩着高跟鞋走了,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越驰早就把商务车厢内每个座位都给买了,哪里要补什么钱。
时小慢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他看着越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还您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