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白散仙”江离庸喊道“封山结界三日后才会解除,今天才第二日”
“我知道。”流白微微瞥着脑袋“多谢提醒。”
流白辗转来到了水寒狱外,守狱弟子打开狱门,流白楞在狱口,迎着狱中扑来的寒气,流白那双脚迟迟迈不开。
几名守狱弟子懵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愣了好半天,一名弟子弱弱地喊着“流白散仙您怎么不进去”
流白轻叹一声“罢了今日就不去了。”
守狱弟子不知流白迈而却步的原因,只知他今日的背影与往日相较,要落寞许多。
夜间,清冷的月光泄了一地,心里不安的流白推门出了屋,许是山高夜深,迎面而来的凉风带着一股寒意,流白抖了抖衣袖,约莫叹了声气。
他迈步走到殿外那捧修竹旁,皎皎月光将竹子的身影映得甚是瘦小,短短的一节,像狐狸的小腿儿,流白又叹一声。
落落长叹,叹这真与假之间的距离,有时只在一念之间,有时却如雾隐千山,路遥难期,让人辨识不得。
以往身处凡世之外,总叹这红尘中的痴男怨女,为情愁,为爱困,纷扰不休,那时只是他不懂得,如今来看,许多事情,大抵还是要亲自经历了,才知其中滋味。
夜甚静,凉风拂过,吹得那捧修竹飒飒作响,亦惹得那泄了一地的寒光更显凄凉,凉凉寒夜,心中那一丝愧疚化作猛兽,伏在心上放肆地胡乱撕咬,流白心口一疼,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看似心沉如水,孤高傲世,待他身上沾染了凡世中的红尘,才知表面的闲适终究敌不过内心深处的落寞。
为仙,当真只是为了所谓的苍生吗
流白厌了,恼了,也乱了
他拂袖回了屋,呆坐在榻上,望着地上的月光,数万年来,流白第一次觉得,这夜太过漫长了。
天刚蒙蒙亮,善渊宗便沸腾了起来,江离庸想着三宗齐聚,难得见上一面的流白散仙又在此处,便张罗着举办一场盛宴。
先前的命案、式魂书卷等事搅得众人不得安宁,如今诸事平息,这场宴会既是庆功宴又是散场席,免得弟子嚼舌根,说善渊宗小气,不懂礼数。
一大早,江离庸便领着流白、江汨罗等人观赏善渊宗弟子的各种剑法、剑阵,三万弟子齐齐出动,除开上阵演练的弟子,其余弟子都在一旁观摩,以便学习,当然还有一部分弟子在后厨准备饭食,忙的火热朝天。
试炼场的正中央,留有一块大空地,几名弟子正在排演剑法,其余弟子皆手持佩剑,恭恭敬敬地站在两旁,一眼望去,甚是气派。
三宗弟子要属这善渊宗弟子的相貌最为出众,万里挑一略显夸张,百里挑一确实不为过,清秀的脸蛋儿外加那一身清爽白衣,看起来甚是养眼。
各种剑阵轮番上演,陪在江离庸身旁的何佑看了一眼流白,后而戳了戳旁边的两名弟子,靖文、正和,那两人会意,随何佑一起悄然退了下去。
三人来到一个僻静处,靖文同正和齐齐问道“师兄,找我们有什么事”
何佑拍着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师弟,师兄有一事想请你们帮忙。”
靖文道“师兄有事尽管开口,我们义不容辞。”
正和也附道“是啊,师兄,你平日待我们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何佑叹了一声,迟迟不肯开口,靖文与正和急了“师兄,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先前周流镇才现命案那会儿,师父派我下山,让我彻查此事,我碰上了姜卫七。”说话间,何佑挤了挤眉头,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继续说着“那会儿他仗着有流白散仙撑腰,打伤我不说,还羞辱咱们善渊宗。”
靖文骂道“那只该死的狐狸竟然打伤了你”
正和亦破口吼道“小小狐妖竟敢欺负师兄,师兄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要是早些知道此事,早就让他死在水寒狱里了”
“我本以为姜卫七这次难逃一死,谁知流白散仙硬生生地保住了他的命,今夜一过,他就要随流白散仙走了,我”何佑欲言又止。
靖文与正和对视了一眼,两人道“师兄莫气,今天才刚刚开始,此时趁流白散仙他们看弟子舞剑,我们这就去教训他,替师兄出口恶气”
何佑拦住那二人,道“师弟,你们不要冲动,万一流白散仙怪罪下来,免不了一顿罚。”
这两人也知流白xi,ng情,稍有犹豫,何佑道“我有一计,既能出了这口恶气,也能不牵连两位师弟。”
“师兄请说。”
三人耳语了一阵后,齐齐点头。
水寒狱外,那几名守狱弟子围在一堆嘀咕“今天试炼场上很热闹,我想去看看。”
“我还想去看呢平日里看不到的剑法、剑阵今日都会演练。”
“真倒霉,怎么偏偏就轮到我们几人来守狱啊”
在几人的埋怨声中,靖文同正和缓步而来“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几人连忙散开,礼貌地喊着“靖文师兄,正和师兄。”
靖文指这他们的鼻子,道“你们又在嘀咕什么”
一人苦着脸回到“师兄,我们没说什么,就是想去试炼场上瞧瞧”
靖文斜着眼睛扫了他们一眼“都想去”
守狱弟子们懵了,愣了几秒后,几人点头,几人摇头,回答不一,那几人脸上皆露出一抹尴尬的羞红色。
正和故意咳了一声。靖文正声道“此次宴会甚是隆重,场上又会排演许多剑法、阵法,你们上山不久,不曾见过,今日就让你们去开开眼,顺便学学。”
守狱弟子皆惊“真的”
正和皱眉“不愿去就罢了我们还不愿替你们守狱呢”
“要去要去”守狱弟子甚是激动“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说话间,几人争先恐后地跑向试炼场,见几人跑远,何佑从山石后走了出来。
靖文打开狱门,道“师兄尽管出气,我们替你挡着。”
“谢过两位师弟。”何佑微微一笑,迈步入了水寒狱。
何佑大步迈向姜卫七,听见响动,姜卫七和姜木叶不约而同地支起了脑袋。
何佑邪魅一笑,轻轻唤了声“姜卫七”
姜卫七冷冷地盯着何佑,不说一字。
“你现在这副模样”何佑抬起右脚狠狠地踩在姜卫七的肩膀上“和狗没什么区别”
何佑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姜卫七,那一脚他是用了十足十的气力,姜卫七的整个身子猛然,缚住他右胳膊的那条铁索链绷得笔直。
“哥哥”姜木叶惊呼,牵动浑身索链铛铛作响。
何佑踏着姜卫七的左肩,微微俯下身子,戏声问着“怎么样很疼罢”
“哈哈哈哈”姜卫七放肆地笑着,眼眸中露着一股狠劲儿“我身上再怎么痛,也比不上你心上的痛啊”何佑脸上的笑容半僵,姜卫七傲视何佑“你苦苦追寻的东西,我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滋味儿好比是在你心上划了一刀,有伤不见痕,有伤无药医,若论痛”
“闭嘴”还不待姜卫七说完,何佑板着脸,猛呵一声。
姜卫七虽为狐狸,但骨子里却生着一股狼xi,ng,他不怕死地继续说着“你不满流白冷眼对你,你嫉妒我能亲近”
姜卫七的话还没说完,何佑就抬脚猛踢姜卫七的脑袋“我就是不满,我就是嫉妒”
姜卫七的口鼻迸血,飞离地面后,又被铁锁链扯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哥哥”姜木叶嚎哭起来,使劲挣扎,欲挣脱那铁锁链“何佑你住手你住手不许打我哥哥”
一踩一踢一摔,姜卫七突然看不清眼前事物,他闭上眼睛,轻轻甩了甩头,再次睁眼时,视线才渐渐变得清晰。
何佑一把拽住姜卫七的头发,将其高高扯起,他凑到姜卫七的耳畔,邪声道“我真羡慕你呢有妹妹疼,流白爱我什么都没有。”何佑突然咧嘴一笑“不着急很快,你也会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
“你敢”姜卫七的心咯噔一跳,瞪大双眼,怒吼道“不许动我妹妹何佑”
“哎呀你急了呢”何佑松开姜卫七的头发,往后退了一步“我就喜欢你这个表情,真是赏心悦目啊”
“何佑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我妹妹,我必定让你善渊宗陪葬”姜卫七扑向何佑,像一匹不惧生死的狼,分别拴住他脖子、手、腰、脚的六条铁锁链全部被绷得笔直。
“好啊”说话间何佑迈向姜木叶“一个没了妖丹的阶下囚,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将我善渊宗覆灭。”
“你想干什么”姜木叶往后挪了挪,满眼惊慌。
何佑瞥了姜木叶一眼,信手调灵,眨眼间,何佑身子周围生出许多小冰刃,那冰刃似绷在弦上的箭,蓄势待发。
“何佑有种就冲我来”姜卫七仍在挣扎,脖颈、手腕已被铁锁链硌出了血“你冲我来啊”
何佑脑袋微转,笑盈盈的看着姜卫七,指尖微动,所有冰刃冲向姜木叶,强大的力道把姜木叶顶到了铁壁之上,冰刃贯体,触碰到铁壁那一刻,生出冰层,紧紧地贴着铁壁,姜木叶整个人都被冰钉在了墙壁之上,缚住她手脚的索链紧绷,即将断裂。
锥心刺骨的剧痛随着血液流贯全身,她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咬唇忍着疼痛,她知道,此刻不能喊疼,不能再拖哥哥的后腿,无法言表的痛感全都化作泪水,大颗大颗地往眼眶外滚。
“木叶”姜卫七急得掉下了眼泪,姜木叶强行咽下口中含着的血,微微偏了偏脑袋,笑道“哥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不疼呀”何佑故作惊状,后而摇了摇头“竟是我低估你了那我们换一换,换一个稍微疼一点儿的”
“不要不要”姜卫七连连否决,他使劲往姜木叶所在的方向顶,脖颈上那条铁链子勒得他难以呼吸。
何佑右手一横,一截冰刺从他掌心缓缓冒出,冰刺越生越长,越生越多,灵力不断上涌,那冰刺渐渐生成一把冰刺剑,一根根冰刺亮着寒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何佑扬了扬手中冰刺剑,碎冰屑掉落在地,像极了夜空中闪闪发光的繁星。
“不要”冰刺剑一出,姜卫七彻底慌了“何佑你这是在滥用私刑,我要见流白,我要见流白”
“呵流白散仙岂是你这种低贱的狐妖想见就能见的”何佑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悦“这是善渊宗,就算我滥用私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有气朝我撒便罢,不要为难我妹妹”
何佑“你求我啊若我高兴了,说不定我就会放过她呢”
“哥哥不要”姜木叶侧过脑袋,咬牙说道“别求他我不怕”
在何佑的认知里,姜木叶就是一只除了吃就一无是处的蠢狐狸,如今她说出这般硬气的话,倒使何佑颇为吃惊,何佑嘴角一扬,甚是轻蔑“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何时。”
何佑掷出手中冰刺剑,冰刺剑直冲姜木叶右肩,冰剑入体,姜木叶元神震动,露出了九条狐尾及狐狸双耳。
再一看,那冰刺剑生出无数冰刺直贯她的血rou,刹那间,她的整条右胳膊都被冰刺贯通,姜木叶再也忍不住疼痛,仰头哀嚎一声,
咚的一声,姜卫七双膝跪地,苦着大喊“求求你放过我妹妹求你放过她”
何佑冷笑“你早些求我,她就不会挨这一剑了,啧啧啧”
“你放过她,有什么冲我来就好”
“兄妹情深,真令人感动。”何佑负手走向姜卫七“妹妹爱哥哥,哥哥护妹妹,哎”
姜木叶看着自己右胳膊上的冰刺渐渐被血浸染,强提一口气,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哥你起来啊别求他,我不疼”
姜木叶话音未落,何佑再次抬手施灵,冰刺又生一丛,才消散的哀嚎声又一次响起。
“够了够了”姜卫七怒吼,眼眸里杀气翻腾“你冲我来冲我来啊”
“别着急,待会儿就轮到你了。”何佑微微顿了顿手,在姜木叶肩头生长的冰刺停了下来,何佑厉声道“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
“你杀我放过我妹妹求求你杀我,放过我妹妹”姜卫七朝何佑跪行而去,被铁索链硌伤的手腕开始往外淌血“求你放过我妹妹。”
看着姜卫七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何佑心里甚爽,冷声道“这心痛的滋味如何”何佑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又道“很爽吧”
姜卫七忍住哭声,眼泪却不停使唤地往外滚,不停地哀求“你要杀要剐,我没有怨言,只求你放过我妹妹”
姜木叶右肩的冰刺已然全被鲜血染红,泪水同汗珠齐落,她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哥”
何佑脸色微变,眉眼间的笑容带着一丝诡谲,他道“姜卫七,这一切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
何佑缓步走到姜卫七面前,垂眸盯着他,俨然一个俯视众生的主,他冷声道“蠢得看不清事实,遇错了人,也信错了人你真以为流白救你二人是因为姜清的临终嘱托”
姜卫七微微扬起头颅,满含热泪的双目中带着一丝惊异,何佑依旧板着脸,道“他是因为愧疚”
“那日黎诛率兵攻打白水山,流白其实一早就到了,他只是躲在暗处没有出手罢了,他对你说,是因为晚了一步才没有救走姜清,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救姜清”
姜卫七冷笑一声“你的话还有几句是真”
何佑瞥了姜卫七一眼,继续说着“姜清占据南方称王,黎诛占据北方称霸,这两人是凡世最大的祸患,亦是流白的心头刺”说话间,何佑转眸迎上姜卫七的目光“你可别忘了,流白的责任就是守护天下苍生。如今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管伤的是谁,对流白、对凡世都有益处,更何况仙妖自古对立,你认为流白会为了救妖,而背弃天下苍生,违反天规,丢了仙身吗”
姜卫七厉声道“要杀就杀,何必再信口雌黄”
“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骗你,只想让你死得明白”何佑哼了几声“你在静崖看到的梦境是流白的记忆,当时,是他不肯救你爹,而不是来不及救”
“至于他为何不杀你们兄妹,一半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感到愧疚,一半是因为他一个人太寂寞,想找个玩物罢了你若是安分一些不搞出人命,他或许还会留你们一段时日,只可惜”
姜卫七身子一颤,一脸呆滞“玩物”
“是啊玩物喜欢就带在身边,不喜欢就丢到一旁。”何佑嘴角一扬,笑得甚是灿烂“流白是仙,他怎会看不出周流镇那一仆两主中了式魂术他只是厌倦了你,想趁此机会把你扔了而已蠢货”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何佑媚笑起来,凑到姜卫七耳畔,低语了几句,姜木叶听不真切。
姜卫七满眼绝望,恍如世界崩塌,没有一丝光明“是我错了吗”
姜木叶突然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因为嫉妒我哥哥,才来挑拨他和流白散仙之间的关系吧”
“嫉妒”何佑右手微动,那冰刺再次缓缓生长,姜木叶咬紧牙关,在心头默念不疼不疼
“我是挺嫉妒的不过等我把你们杀了,我就不会嫉妒了”
“不要杀我妹妹不要杀我妹妹”看着那不断生长,朝全身蔓延而去的冰刺,姜卫七嚎啕大哭起来,他自己并不清楚,这泪到底是谁而流或许是姜木叶,或许是自己,亦或许是流白
冰刺继续生长,姜木叶一直忍着不发声,鲜血从她嘴角流出,或许这世上能让一个人强大的起来的最快方法,就是找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在你别人眼中,虽然我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家伙,但是为了心中所爱,我也会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不服输,不妥协,即便结果是输,我也要让你输得不那么彻底
“不要不要”冰刺穿过铁锁链,渐渐往姜木叶脖子上端蔓延而去,姜卫七身子前倾,绷直所有铁链,他艰难朝姜木叶走去,何佑眉头微皱,姜卫七身上还有神灵
“木叶”
“哥”
冰刺蔓延到姜木叶下巴处,姜卫七含恨蓄力,显出半人半狐的形状,两只手腕上的皮全都铁锁链硌掉,脖子被铁锁链勒得无法呼吸,一张满是伤口的脸涨得通红。
吃力地迈出一步,姜卫七浑身气息大变,一只朱雀从姜卫七天灵盖蹿出来,振翅嘶鸣,足足占据了大半空间,姜卫七借力挣断所有铁索链。
何佑抬起右手,姜木叶身上的冰刺全都退至肩膀处,融入冰刺长剑中,此刻的冰刺剑通体绯红,全是姜木叶的狐狸血。
何佑扬剑,飞身而起,猛砍姜卫七,姜卫七头顶的朱雀臂膀一挥,轻轻挡开,何佑身子一侧,在半空旋转几周之后再次扬剑,姜卫七来不及躲避,被何佑刺中心口,冰刺剑入体,疯狂生长,姜卫七头顶的朱雀神灵亦被一层白冰侵袭,嘶鸣声越发刺耳凄凉。
何佑稳稳落地,冷哼一声“一股残灵而已,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木叶木叶”姜卫七拖着六条大铁链子缓步迈向姜木叶,一步一个血脚印。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冰刺之间硌动的声响以及铁锁链在地上划动的铛铛声。
被钉在墙上的姜木叶,微微动了动手指,无力地唤了声“哥”
姜卫七顿了顿,视线中的姜木叶开始旋转,后而模糊起来“木叶”
“哥记得等我,我一个人害怕”
姜卫七身子前倾,双膝跪地,冰刺断裂的声音乍然响起,他唇角微扬,应声道“好”
“小七”
在姜卫七倒下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唤声,喜欢的声音,喜欢的人
这一声带着无尽心疼暧昧的小七犹如夜晚空灵凄冷的玉笛声,闯入他的心扉,凝作片片飞雪,刚碰到心脏就融化成露,带着一丝甜意,却又如坚冰一般咯得他心疼。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流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大人的打赏
大苏苏
酱紫麻
他爱她的他
各位大人,不好意思,本来先前就该说谢谢的,我记xi,ng不太好,忘记了,今天一起,请不要见怪。
第82章 白七互虐十八式一
“小七”流白倏地一下,闪到姜卫七面前,及时抬手接住已然昏迷、被扎成刺猬的姜卫七。
“姜卫七。”随流白等人一同下来的江晚秋,看到姜卫七如此模样,急得直跺脚,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被江汨罗死死拽着“爹你放手啊,让我去看看他。”
江汨罗把江晚秋往后方挤,冷呵一声“胡闹”
江晚秋委屈地咬着唇角,伸长脖颈,掂着脚尖盯着姜卫七所在的方向,为了不让泪水模糊视线,她不停地抬袖擦着眼泪。
流白看着姜卫七满身的冰刺,怒而挥袖,所有冰刺退去,姜卫七心口那把冰刺长剑被震出,旋转几周后冲向何佑,何佑避犹不及,肩膀被划伤。
冰刺剑离体,姜卫七头顶的朱雀残灵猛然振臂,震碎了臂膀上那层薄冰,它伸颈嘶鸣,叫声凄厉,江离庸、江汨罗、暮九天等人眉头拧成了一根麻绳。
嘶鸣声回荡在水寒狱里,它围在姜卫七和流白身旁飞了几圈后,扎头猛然冲进了姜卫七的体内,流白起身调灵接下被钉在墙上的姜木叶,他将两人并排而放,灌灵止血。
姜卫七的妖丹被毁,全靠体内一点朱雀神灵才能维持人形,如今残灵损耗,不过多久,姜卫七就变回了狐狸,那姜木叶的修为本来就低,如今伤重,亦变回了狐狸模样。
两只狐狸雪白的身子全被鲜血浸染,这里一块,那里一坨,看得江晚秋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姜卫七你可不能死啊”
暮九天和江汨罗不约而同地转眸看着江晚秋,江晚秋迫于那两道炙热的目光,稍稍压了些哭声。
江离庸板着脸对靖文呵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靖文朝他行了一个礼,应声道“回禀师宗,今日大宴,我同正和路过此处,碰到守狱的小弟子们发牢sao,他们想去试炼场上看剑阵,我同正和便替小弟子守这寒水狱,不久前我们听见狱中有动静,又不敢贸然打开狱门,我见师宗正在陪流白散仙、江师宗、暮师宗等贵客,亦不敢打扰,便请来了师兄何佑”
何佑捂着肩膀,可怜兮兮地走到江离庸面前,分别朝三人行了个礼“师宗,当时水寒狱中动静太大,我便下狱查看,发现姜卫七和姜木叶两人欲逃,情急之下便出了手请师宗责罚”
说话间,何佑跪了下来,甚是诚恳地拜了一拜“请师宗责罚。”
“师宗,这不是何佑师兄的错。”靖文同正和两人亦齐齐跪下“请您明鉴。”
江离庸垂眸看着何佑,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起来。”
靖文与正和一同扶起了何佑,何佑再次行了一个礼“谢过师宗。”话毕,三人退到一旁。
暮九天偏过脑袋,凑到江离庸耳畔,轻语“这狐妖留不得”
江离庸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卫七那红尾白身,又想到刚才的朱雀残灵,一脸的恨意,应声“我知道。”
灌灵结束,流白收手,江离庸有话欲说,他的嘴还未张开,流白就闪现至何佑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何佑下意识地抓住流白的手腕,众人大惊失色。
江离庸大呼“流白散仙您这是做什么”
流白并未理会江离庸,冷眼瞪着何佑,道“我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若你再敢触碰我的底线,我会让你连胎都没法投”
何佑的脸涨得通红,明明很难受,他却硬是露出了一抹笑意,流白看得生厌,掐着他的脖子一把甩开,何佑撞到铁壁之上,掉落在地后又滚了几圈。
“师兄”靖文与正和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何佑揉着脖子猛咳了几声。
江汨罗跳出来挡住流白去路“流白你怎能如此偏袒这只狐妖”
“江师弟”暮九天一把扯过江汨罗,朝他使眼色“不许无礼”
“流白私心偏袒狐妖,不顾礼法,不顾职责,辜负了天命,辜负了三宗,亦辜负了苍生厚望,流白根本不配为仙”江汨罗越骂越气,那张还能骗得到小姑娘的脸涨得比猴子屁股还红。
何佑乃善渊宗首徒,亦是江离庸最爱的大弟子,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何佑都代表着善渊宗的脸,代表着江离庸的脸,如今他因为一只狐妖挨了流白的打,江离庸如何下台,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江汨罗破口大骂,江离庸亦不阻止,算是借他的口出了自己恶气。
“枉我三宗如此尊敬你,没想到你竟是一个不顾是非,被这狐妖迷了眼,蒙了心的混账”江汨罗越骂越难听,江离庸这才象征xi,ng地开口阻拦“江师弟,够了”
江汨罗气得直哼哼,暮九天扯住他的衣角,江晚秋、昭铭等人看傻了眼,师宗竟然像个泼妇一样大骂流白散仙,还骂得如此难听
江离庸和暮九天齐齐向流白行了一个礼“流白散仙,江汨罗xi,ng子急躁,说话没有遮拦,刚才实属无心之举,请您不要见怪,我们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流白瞟都未曾瞟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姜卫七,江离庸继续道“流白散仙,姜卫七为妖,他身上竟带神灵,此事诡异,需要”
还不待江离庸说完,流白祭出琉璃剑,信手一甩,长剑铛地一声,cha入坚硬的地面,笔直地立在江离庸面前,琉璃剑气翻涌,众人再一次看呆。
流白冷眼扫了众人一眼,不说一字,俯下身子极其温柔地将两只狐狸搂在怀里,大步迈向狱口,众人皆惊,目光随流白移动。
我可以授天命,持正道,我也可以安天下,护苍生,可是若你不在我安的天下,不属于我护的苍生,我还有何念想,倒不如弃了这碍人的枷锁
“流白散仙,等等我”江晚秋欲追流白,江汨罗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不要再给我胡闹”
江离庸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流白交出琉璃剑,这是在自弃仙身呐
“流白散仙”江离庸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抬头一看,流白已幻形离去。
四万四千年前,三宗成立之日,天帝降旨,择流白为散仙,授其诛仙琉璃剑,辅三宗,护苍生,待时机成熟,再着令流白飞升成仙。
这琉璃剑,既是号令凡世众生的权利,亦是荣登仙界的捷径。
众人齐齐望着那柄琉璃剑,半天回不了神,流白散仙竟为了姜卫七自弃仙身,一些人恨,一些人喜,当然还有一些人妒。
江汨罗没想到流白真的愿意为了姜卫七放弃仙身,如今他看着这把琉璃剑,心头竟生了一抹莫名的钦佩之感。
暮九天戳了戳江离庸,道“师兄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江离庸哼了一声“只能修封天书禀告天帝了”
暮九天望着琉璃剑,长叹一声“仙同妖搅和在一起,正道没矣”
何佑盯着琉璃剑,气得咬牙切齿,这是他没有意料到的,这也是他从未想过的,为了他,流白竟然愿意放弃众生苦苦追求的仙身
流白抱着姜卫七兄妹出了水寒狱,来到试炼场上,所有弟子齐刷刷看向流白,流白直视前方,目光如炬,只有垂眸看姜卫七时,目光才变得温柔似水,只一眼就能让人融化。
弟子们见流白脸色不好,怀中又抱着两只血淋淋的狐狸,刚才一起离开的师宗们一人都没回来,他们心想大事不妙,快速列好阵势,直勾勾地盯着流白。
流白行至万级阶梯处,突然止步,回身扫了场上弟子一眼,蓝衣善渊宗弟子们不寒而栗,流白心念微动,先前在姜卫七身上搜到的台桑剑和命魂索从善渊殿的偏室飞了出来。
被命魂索缠住的台桑剑从众人头顶飞过,围着流白转了一圈后钻入流白的袖口。
流白潇然转身,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光,飞往璞山之外的那片密林,光点落地成形,木之和大小卷耳大步奔向流白“流白哥哥”
从魔宫溜出来后径直赶到此处的楼凡卿亦起身奔向流白,他身上的伤本就未愈,这几日又不眠不息,看着甚是憔悴。
“狐狸哥哥木叶姐姐”
大小卷耳一把扯住流白的胳膊,看着他怀中那两只奄奄一息的狐狸,小卷耳的眼泪倏地一下就滚了下来“怎么会弄成这样啊狐狸哥哥”
木之虽然未哭,但是眼眶里也含满了泪水,不知为何,流白总觉这小猫妖身上有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儿。
看着姜木叶,楼凡卿又惊又气,苦了几天的脸又添愁容,流白微微抬了抬左手,楼凡卿会意,上前接过姜木叶。
流白摸了摸那三个小家伙的脑袋,柔声道“走罢,我们回三灵山。”
小卷耳止不住地抽噎,大卷耳紧紧牵着他的小手,连声哄着“弟弟别哭,流白哥哥会治好狐狸哥哥的。”
三灵山中,竹屋内,两只狐狸蜷成一团,各占竹床一角,这两只狐狸身上的血虽经流白和楼凡卿清理了一番,但那雪白的绒毛中仍然夹杂着猩猩血色。
楼凡卿和大小卷耳三人守在床前,他们齐刷刷地盯着床上两只小狐狸,本就规矩的大小卷耳此刻越显乖巧,趴在床头,连呼吸都屏了一半,生怕吵着姜卫七兄妹。
流白立在竹道之上,痴愣愣地盯着那片白粟花,坐在他身旁的木之垂头丧气地看着湖中的倒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流白,看着他那泛红的眼眶,木之知道,他必然是在想狐狸哥哥了。
第二日一早,姜木叶的狐狸尾巴动了动,楼凡卿甚喜,在她耳畔轻轻唤着“姜木头”大小卷耳瞬间来了ji,ng神,齐齐直起身子,紧紧盯着她。
顿了几秒,姜木叶抬起狐狸脑袋,两颗大眼珠子没有神采,似被污泥包裹的玉石,看见楼凡卿后姜木叶的眼眸才微微有了些光泽。
“姜木头”楼凡卿顺了顺她脑袋的毛,皱了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笨狐狸”
姜木叶轻轻嚎了一声,走向姜卫七,他仍蜷缩着身子,姜木叶抬爪轻轻推了推姜卫七,他没有反应。
姜木叶的九条狐尾全都垂到了床上,两只狐狸耳朵也耷拉了下来,楼凡卿一把搂过姜木叶,溺声道“放心,姜兄会醒的。”
咯吱一声,流白推门而入,木之跟着流白走到楼凡卿面前,姜木叶冲流白叫唤了一声,似在感谢,流白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投到了姜卫七身上。
虽说姜卫七和姜木叶都受了何佑一剑,但姜木叶伤的是肩膀,而姜卫七伤的是胸膛,这胸膛上的伤到底还是要致命一些,而且流白先前渡灵时还发现姜卫七体内有一股强毒,如今姜卫七不醒,不知是胸膛上的剑伤,还是他体内这股毒
“木叶姐姐”木之伸手摸着姜木叶的尾巴,微微笑了笑,姜木叶动了动耳朵,扬了扬狐狸嘴巴。
流白伸手抱起姜卫七,道“你们不可出山。”
“知道了。”楼凡卿应声,姜木叶嚎了几声,木之道“流白哥哥在想办法救狐狸哥哥,等狐狸哥哥醒过来后,他们会回来的。”
姜木叶这才停止了哀嚎,楼凡卿抱着姜木叶出了竹屋,来到竹道之上,看着流白消失在林子深处。
流白抱着姜卫七来到东山山洞中,先前疗伤的温泉仍在腾着热气儿,流白迈入泉池,微微调了些灵,狐狸变成人。
姜卫七满脸倦意,软如无骨般靠在流白肩头,流白脱下他那身血渍斑斑的青衣,紧紧搂着这副伤痕累累的身躯。
“小七”
妖也好,仙也罢,其实都在为爱、恨、贪、嗔、痴、怨、妒着迷,所谓的功名、天下、正道、苍生,说破了,始终是不抵那一缕情丝难舍,一点痴心不息。
姜卫七在泉池泡了整整三日,体内气息平稳,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却依旧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泉池温水能愈伤平息,却不能久泡,否则会弄巧成拙,流白把姜卫七从池中捞了起来,换上一身新衣,再轻轻将他置于泉池左方的平石上。
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狐狸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流白心里又酸又悔,如失了魂一般守在他身旁,脑中不断回想起往日种种。
“小七我错了是我错怪你了”
流白抬手贴着姜卫七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缓缓俯身,长发从后背滑下,遮住流白和姜卫七的脸,从那黑发的间隙中,隐约可见流白印上了姜卫七的唇。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流白似石像一般守在他身旁,从未离开过一步,沉默许久的流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有了些微光。
他抬起双手把姜卫七横抱于怀,缓步走出石洞,在洞外等了许久的姜木叶、楼凡卿等人纷纷围了过来。
“哥哥”
“狐狸哥哥怎么还没醒”大小卷耳扯着流白的衣角,甚显焦躁。
“狐狸哥哥平日里就懒,更何况这次又经历这么多事,许是他太累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木之将大小卷耳拉了过来,柔声道“你们别急,狐狸哥哥会醒的。”
楼凡卿上前道“流白散仙,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吩咐。”
流白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呆在这里就好,我去一趟穹顶山,可能要过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楼凡卿“我知道了。”
流白抱着姜卫七幻形离去。
姜木叶望着流白所去到方向,道出心中疑问“穹顶山是什么地方”
“仙界与凡世交界之处,亦是流白散仙的师父云济仙人的住处。”楼凡卿生了一颗浪荡心,是个闲不住的人,看过漠北的雪,淋过南方的雨,更游过东面的海,四处游浪多了,各方各面的消息也搜罗了不少。
流白云行一日,穿过绵延千里的密林,最后来至穹顶山外,穹顶山高耸入云,左右皆有断崖峭壁,崖壁上稀稀拉拉地生着一些翠树,左右两方的断崖峭壁紧临,只留了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
周围极静,时不时会从天际传来一声声灵鸟嘶鸣,流白望了望穹顶山,又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姜卫七,他抬腿迈步上阶,行至石阶中央处,周围露出一层闪动的波纹结界。
穿过结界,这才算真正到了穹顶山脚,山内绿树成荫相伴绕,花草清灵甘露垂,大湖高悬瀑横流,彩云落霞织锦缎,鸟兽齐飞乐不平这正是凡人穷尽一生都追寻不到的仙境。
眼前出现一道由藤蔓编织而成、绕山数周的台阶,流白抱着姜卫七继续前行,一步接着一步,不知走了多久,那个数万年都不曾见到的人正盘坐在山巅。
山巅有风,云济的白发却纹丝不动,锃亮的脑门儿上爬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纹路,一身飘飘白衣很是应这山巅之景。
“流白徒儿”
流白双膝而跪,把姜卫七横放在云济面前,流白叩拜道“师父。”
云济看了看姜卫七,默不作声,流白抬手头来,缓声道“徒儿无能,求师父救救他。”
云济淡然一笑“流白徒儿,世间诸事皆有定论,因果循环,生死相映,既然救不了,便是他命数已尽你无需强留。”
“他并非命尽。”流白有些慌乱不安,紧紧攥着衣角“求师父救救他。”
云济“徒儿,在你眼中,他与你守护的凡界苍生有何不同”
流白盯着云济,满眼诚挚,他抬起右手捂着心口,切声道“徒儿将他藏在这里,满满的都是他。”
云济轻叹一声,略显无奈“这情根到底还是没断干净”
“师父,您曾经说过,有些人一旦遇上,就像那鱼和水,谁也离不开谁,就算我情根断干净了,结果也必然相同,只是时间问题”
云济“徒儿,你觉得你们二人谁是鱼谁是水”
流白顿了顿,答曰“我是水,水可护鱼。”
“我认为你是鱼。”云济摇头,轻语道“鱼离了水,活不了,可水没了鱼,依然无碍。你为救他不得安歇,可他却一点都不想醒来。”
流白的心,不由地痛了起来,他知道这其中缘由。
云济“他自囚梦中笼,不愿醒来,你又何苦再费心呢”
“有些事若弄清了缘由,大抵会了其本来的意义,就像雾里看花,薄雾弥漫,掩其瑕疵,露其美态,朦胧之中反而更显娇媚。徒儿如今所为,也只是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流白俯身又拜了一拜“求师父救救他。”
“我知你xi,ng子犟”云济摇头“罢了我便帮你一次,他自己造梦为囚,你将他带出梦境便可。”
流白叩拜“谢过师父。”
云济抬手一挥,山巅之上的云全部聚了过来,将流白和姜卫七团团围住,流白闭上双眼,耳畔响起阵阵狐狸嚎叫,女孩子的欢笑还有妇女呼儿唤女的声音。
声音渐渐消失,流白睁眼,眼前一片混沌,天空灰蒙,极其压抑,只有最北方有一丝若隐若现的亮光,眼睛一眨,流白又处白水山废墟之上。
流白朝废墟中央迈进,前方出现一个大铁笼,笼中蜷缩着一只白身红尾狐狸。
流白快步跑到铁笼面前,那蜷缩的狐狸突然支起脑袋,朝流白嘶吼。
流白走近才看见牠满身血痕,心口出的绒毛被血打shi一片,狐狸嘴角正在淌血,牠左眸灰暗没有生机,右眸泛着骇人杀气。
这笼门被一根铁锁链死死拴住,流白扯着索链,那狐狸连连后退,嘶吼声也越发凄厉。
当流白快要解开索链时,笼门上又生出另一条索链,将笼门拴住后朝铁笼周围蔓延,看这样子,牠是打算将整个囚笼都封起来。
流白当即停手,那铁索瞬间卡住不动了,狐狸退到铁笼一角,牠步履蹒跚,无怪乎牠没有气力化成人形。
“小七”流白慢慢绕到那铁笼后方,狐狸死死地盯着流白,即便嘴里不停地淌血,牠也没有停止嘶吼。
流白走到铁笼面前,姜卫七又拖着尾巴踉跄地退到与他隔得最远的那个角落,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侵袭着流白的心。
见牠如此抵触,流白也不走了,就坐在牢笼面前,他结灵化出一朵白粟花,穿过铁栏,放到笼中,柔声道“小七你可还认得这白粟”
狐狸扫了一眼那枝白粟,继续恶狠狠地瞪着流白,不停嘶吼。
“这是你跟到结界处送我的第一枝白粟。”说话间,流白又将目光落到了那笼中白粟上“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千万年来,我独居三灵山,看够了星辰落月,看够了四季轮转,偶尔下山远行,也见了不少凡世中的恩恩怨怨,大抵都离不开一个情字,那时的我只觉凡人俗耐,可是当我在两年前遇到了你我才开始明白情是何物”
“黄昏看晚霞,我的眼睛总能将云彩看成狐狸,夜里看星星,我也总能将星星连成一只狐狸,一人独处时,心也不似以往那般平静”
“这就是凡人说的相思罢”流白自说自话,狐狸也渐渐停止了嘶嚎,牠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许是伤口疼痛,狐狸不停地发抖。
流白一动,牠就嚎叫,嘴里又迸出血来,流白看得心疼,无可奈何地待坐在原地。
周围又静了下去,过了许久,流白起身,狐狸又支起脑袋露出尖尖的獠牙,恶狠狠地冲着他嘶吼。
流白轻叹一声,朝废墟那头走去,见他走远,狐狸看了一眼那枝白粟花,后而垂下脑袋舔着身上的血。
不多久,流白端着一小竹筒水从那废墟上走了下来,狐狸快速抬起脑袋,死死地盯着流白。
“小七,我不会伤你。”流白试探xi,ng地走向狐狸,狐狸靠着铁笼站了起来,流白不敢再上前,慢慢蹲下身子,将手中那筒子水尽量放到离他最近的地方。
只要流白不动,狐狸便一直蜷着身子,时不时舔一舔伤口,这小狐狸明明与自己相距不过五步,流白却觉与他隔了万水千山。
愣了许久,流白再次起身走向废墟,当他回转之时,手中多了一根干枯的竹子,碗口般大小,流白将枯竹拖到牢笼旁,又爬上废墟翻找了一阵,扯出一把被压弯的长剑。
流白用剑将枯竹锯成一个一个竹筒,他拿起一个竹筒装满shi润的泥土,又将那枝白粟花cha入泥中,流白将花放回笼中,柔声道“废墟上也能开出花。”
狐狸瞅了一眼,甚是嫌弃,流白背靠着铁笼,缓缓闭上双眼,这梦境之中没有白昼,只有无尽的黑夜
起身、打水、送水流白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动作,日子稍长,狐狸连头都懒得抬了。
竹筒里的白粟花已长出新枝,流白掰下来将其种在另一个竹筒里。
一个,两个,三个竹筒用尽,流白便将那白粟花移栽至废墟之上,天渐渐地明朗了起来,流白与狐狸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为一步了。
一梦十年,眼前这一步还需流白花多少个十年
“小七。”流白轻声唤着,狐狸抬手脑袋瞅着他,流白会心一笑,原先唤牠没有反应,如今竟愿意搭理流白了。
流白又忍不住唤了一声“小七。”
狐狸咧嘴嚎了一声,表情甚怒,流白抬手欲摸牠,狐狸快速后退,扬起狐尾,做出攻击姿态。
流白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吓着你了。”
有时候近在眼前的东西,穷尽一生都可能得不到,这是凡世所谓的遗憾。
流白又靠着牢笼,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听着牠的呼吸声。
一如既往地静静陪伴,脑中不断浮现伸手可触的回忆,这翻来覆去的旧梦,夹杂着愧疚无奈的伤痛,流白低头唏嘘,这耿耿心事仍待消磨。
牢笼上的索链开始松动,流白甚喜,这笼中狐狸埋头熟睡,流白悄悄挪到牠身旁,右手刚刚碰到牠脑袋上毛,狐狸就腾起身子,一口咬住了流白的半只手。
獠牙扎进流白的rou里,鲜血不断外涌,流白甜甜一笑“小七,在你变成人跟着我的那段时间,我总想着你快变成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