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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妖仙之山有木兮 第3分页

作者:涵小笙 字数:22857 更新:2021-12-13 00:24:10

    “进来罢。”流白应声,抱起姜卫七绕过那面嬉游百景屏风,小厮推门进屋,将饭食一一摆到桌上,他见流白怀中的狐狸,毛白胜雪,两只眼珠子宛如墨玉,不禁夸道“客官怀里这狐狸可真有灵xi,ng呀。”

    “多谢。”流白脸上的笑意越浓,姜卫七听了乐得合不拢嘴,姜氏九尾白狐一族,如何能没有灵xi,ng。小厮退去,转身合门那一刻还不忘瞄一眼姜卫七,碎声念道“这狐狸可真好看。”

    流白将狐狸放到桌上,软声道“凡世尘杂无灵息,你只有多多进食补身,那伤才可好得快些。”狐狸眯着眼睛,一脸笑意,不就是吃嘛,简单。

    姜卫七动了动双耳,轻轻嚎了一声,埋头伸爪扒拉rou片,rou片没扒拉起来,却沾了一爪子的油,他急忙舔着爪子,生怕晚一步那爪子上的油就弄不干净了。

    都说狐狸爱干净,如今流白是实打实的见着了,他拿起筷子夹起rou片送到姜卫七嘴边,狐狸张嘴一口含住,心满意足兼受宠若惊地嚼着。

    “小七。”

    姜卫七神色半僵,咀嚼rou片的狐嘴半天合不上,小七是在叫我罢从三灵山笙湖见他到如今,流白不曾唤过他名姓,如今开口一声小七喊得姜卫七懵逼摸不到方向。

    “你不喜欢我如此唤你”见姜卫七半晌没有动静,流白又抬手挠了挠狐狸脑袋,姜卫七急急摇头,胡乱的摆动九条狐尾,轻嚎“喜欢,喜欢,喜欢”

    流白听不懂狐狸,见姜卫七这般模样,只当他喜欢了“吃这个。”流白又夹了一片rou送到姜卫七嘴边,狐狸痴楞楞的傻笑着,外露的獠牙甚具喜感。

    隔壁房间的姜木叶仍在呼呼大睡,闲得无聊的楼凡卿趴在床边伸手戳着她的狐狸鼻子,刹那间,一双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眸乍现,姜木叶张嘴猛力一咬,霎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吃rou吃得正香的姜卫七闻声猛然抬起脑袋,流白眉眼间挂了一弯浅笑,柔声道:“姜姑娘醒了。”姜卫七点头示意,继续嚼着嘴里的rou。

    姜木叶死死咬着楼凡卿的食指,全身紧绷,九条白尾像孔雀开屏一样,立得整整齐齐,嘴里发着恶狠狠的声音,像极了猫儿打架前的那阵势。

    楼凡卿疼得嗷嗷直叫:“松松口疼”

    姜木叶恶声嚎着:“臭流氓,谁允许你摸我鼻子的”

    楼凡卿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请你松口,疼疼疼”

    见他认错,姜木叶才勉强松口,楼凡卿立马缩回手,抱着食指吹了起来,他边吹边埋怨:“看不出你这小狐狸,下口这么狠,都留下牙印了。”

    姜木叶哼了一声,满脸皆是不可侵犯的傲娇神色。楼凡卿暗暗咽了咽口水,心道还好姜木叶不知道自己今天手贱,将她全身摸了个遍,这狐毛软得好,越摸越舒服,越摸越有瘾。

    楼凡卿吹手之际,姜木叶跳下床去,绕过屏风,轻轻一跃,蹦上了桌子,烧ji,烧鸭,炖肘子,卤猪蹄儿姜木叶顾不上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楼凡卿看着姜木叶那狼狈的吃相,不禁笑道“姜木头,你定是饿死鬼投的胎。”

    姜木叶也不搭理他,只管埋头吃着,心里恨恨道,吃饱了再去同楼凡卿计较。

    楼凡卿挪过凳子坐在桌前,抬手撑着下巴盯着姜木叶,心道这狐狸当真是要比人可爱得多啊。

    第10章 夫夫携手把妖斗,命魂索出引永仙五

    接下来的两天里,三灵镇出奇的平静,姜氏兄妹好吃好喝休息了两天,外加楼凡卿的安魂曲调息,两人攒够灵力重幻人形。

    流白估摸着那女妖应是逃到了他地,便将周围的山ji,ng野怪抓来问了一通,循着各方消息领着姜氏兄妹与楼凡卿南下。

    走到半道,姜卫七突然问道“流白散仙,什么是命魂索”之前还是狐狸的时候,姜卫七就想问来着,奈何流白听不懂狐语,化形之后一激动就忘了问,此刻才想起。

    流白应道:“命魂索是永仙濛梵所铸的一条束天缚地的索链。三魂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命魂独住身,人死,命魂出,数万年前,永仙蒙梵集死魂铸造出这命魂索,共九九八十一环,可缩可延,灵力极强,世间少有与之抗衡之物。”

    姜木叶头顶一个大问号:“可是我们那天碰到的那个女人,她拿着的那条铁链子妖气那么重,怎么可能是仙人所有之物”

    流白:“那的确是命魂索。”

    楼凡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在姜木叶身侧,cha了句:“那命魂索落入妖世多年,沾上妖气很正常。”

    流白:“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姜木叶:“那还有什么原因”

    流白:“永仙蒙梵是用死魂铸造命魂索,而那女妖抽活魂相补,沾满血腥的魂魄强行灌入命魂索中,自会重生妖气。”

    听得起劲的姜卫七道出心头疑问:“那命魂索为何会断”

    楼凡卿:“我听说是因为一场永仙大战,命魂锁断裂成两截,一截六十三环,一截十八环,坠入妖世后,短的那一截灵力尽散,死魂离失,此后所见的命魂索都是六十三环。”

    这命魂索尚未弄清,怎的又扯出一个永仙大战,姜氏兄妹听得越发起劲儿,姜木叶跑到流白前面,鼓着大眼睛:“什么永仙大战啊”

    “永仙谣虞、濛梵、女曦与永仙和曦、神龙子帝的一场混战。”流白边走边应声。正当姜卫七开口欲往下问之时,天空飞过三把长剑,剑上立有白衣男子。

    楼凡卿侧头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轻哼了一声:“善渊宗的人。”

    三宗的实力虽强,但那名声却不怎么好,尤其是善渊宗,凡世多地都有百姓骂那善渊宗,占着茅坑不拉屎。姜卫七眉头微皱:“他们这是回去交差了么”

    流白神色微变,道:“善渊宗在北方,而他们南下,恐怕是南边出了什么事儿。”

    楼凡卿巴巴道了句“许是追那女妖去了。”

    “命魂索蕴含强灵,需得赶在那女妖修补好之前拿回来。”流白这话刚说完,楼凡卿就潇洒迈步,瞄着天边的那一抹白影:“那就走呗看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令沅镇。”

    “走路太慢。”流白提着楼凡卿的肩膀欲带他前行,姜卫七心中不快,拉着一张臭脸“流白散仙,我带楼凡卿。”

    看着姜卫七那副醋样,楼凡卿心中偷乐,连声附和“既然姜兄愿意带我,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再劳烦流白散仙罢。”

    流白撤手,姜卫七白了楼凡卿一眼,提着他就往令沅镇方向飞去,时快时慢,忽高忽低,吓得楼凡卿尖叫不断“姜姜兄,慢点飞”

    姜卫七不仅不理会,反而加快速度。待众人赶到令沅时,刚过正午,楼凡卿坐在镇口歇了好一会儿才愿意起身,流白一行人入了令沅镇,过往行人、店中食客皆在谈论一天前的命案。

    楼凡卿拉住一个青年路人,正声问着:“小哥,请问这镇上出了什么事儿”

    青年路人嘘着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啊,一天前,镇上来了个红衣女妖,连杀五个人,个个死状凄惨。”说着说着那青年路人就露出难色,提步欲走,不愿多待,楼凡卿道谢。

    姜卫七开口道:“还真是她,先前她说还差九魂,昨天杀了五人,那么只差四魂,那九九八十一环命魂索就能完全补齐了。”

    楼凡卿“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她今晚必定有所行动。”

    姜木叶一脸不屑:“我要是她啊,我才不会等到今晚嘞,现在就动手。”

    姜卫七拍了拍姜木叶的脑袋:“蠢妹子,你吃rou吃了,脑袋进油水了么白天这么多人,而且又有善渊宗那些人”

    楼凡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次,我倒觉得你这木头狐狸说得有些道理。”

    “你说谁是木头狐狸,谁是木头狐狸,你这臭不要脸的”姜卫七伸手拽着姜木叶,她隔空对着楼凡卿拳打脚踢。

    之前楼凡卿救过他兄妹二人一命,姜卫七本想与他道谢,奈何这面子始终放不下,只得以另一种方法答谢他,姜卫七问道:“你这话怎么说”

    楼凡卿摆弄着腰间玉笛:“正是因为人多才好下手,若那女妖再稍微不要脸一点,随手抓个人当挡箭牌,也能很好地拖住善渊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更何况,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么,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啊”

    楼凡卿的话音刚落,前方就爆发出一阵尖叫,镇子的人就纷纷涌了出来,人人惊慌。流白飞身而起,前往镇中,姜木叶与姜卫七纷纷后随,楼凡卿瘪了一下嘴,一脸嫌弃:“来得这么快,又该忙活了。”

    流白赶到镇中时,那红衣女妖正与善渊宗的三名弟子以及善信宗宗主江汨罗首徒昭铭四人交战。

    那命魂索的妖气与上次相比又重了一层,而且力量也比上次要强,昭铭与何佑皆为首徒,修为不差,如今看来那两人都显吃力。

    命魂索在四人中间快速穿梭,突然将善渊宗的两名弟子团团捆住,流白见状立即出手,一道剑气划过,可惜无用。

    那红衣女人见流白出现,不焦也不急,好像一早就料定他会出现一般:“流白,别着急,待会儿就轮到你了”

    流白、何佑、昭铭三人齐齐发力,全都无用。这命魂索虽然只有有七十七环,却能挡下三人合击,观战的姜家兄妹皆提着胆子,若这命魂索集齐了八十一环,这它娘的威力得多大啊

    楼凡卿亦收了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立在一旁紧紧盯着他们的招式,被命魂索绑住的两名弟子拼命挣扎,这命魂索似通人xi,ng,他二人越挣扎命魂索捆得越紧。

    那两名弟子手中的长剑掉落于地,惨叫声开始响起,恍如青烟的魂魄开始离体,灌入命魂索之中。

    何佑右手竖剑,灵力灌注,剑上生出层层冰柱,一层叠一层,他跃空朝那命魂索砍去,一道雪雾飞过,命魂索及那两名弟子纷纷冻成了冰雕。

    虽被冻住,但那两名弟子的魂魄仍在流逝。流白转身攻那红衣女子,那女人左手一挥,坚冰瞬间破碎,命魂索松开了那两具尸体,转身欲捆流白。

    红衣女人笑着:“还差两魂,流白,算你一个,可好”

    流白挥剑迎击,何佑与昭铭纷纷卖力相助,女妖欲捆流白,姜卫七自是不会再袖手旁观,他结灵化出一柄长剑,刚往前跨出一步,姜木叶眼疾手快,急忙拽住:“哥那妖女太厉害了,手上又有永仙之物,你别去,别去。”

    姜卫七“正因如此,我才要去帮忙。”不待姜木叶回答,姜卫七便提剑加入恶战。

    流白剑招厉害,加上又有何佑、昭铭与姜卫七三人相助,命魂索半天缚不住流白。众人打得热闹时,那命魂索忽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径直往楼凡卿奔去,楼凡卿一个激灵翻身避过。

    姜木叶那只笨狐狸哪里反应得过来,姜卫七见状飞身一跃,把姜木叶推到一旁,命魂索顺势紧紧缠住姜卫七,红衣女人大笑:“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姜木叶冲过去,又急又气,大骂:道“丑女人,我跟你拼了”

    红衣女人一挥衣袖,一条火焰蛇朝姜木叶扑去,楼凡卿拽着她,跳到了另一旁。

    流白提剑一甩,左手直握剑刃中央,他心念微动,诛仙琉璃剑瞬间变成了一把透明的弯弓,流白右手拉弦,一支诛仙白羽箭腾现。

    楼凡卿眼前一亮:“诛仙琉璃弓”

    流白拉弦,箭指红衣女人,蓄势待发,流白厉声呵道:“放了他”

    红衣女人收了脸上的笑意:“以往与魔尊黎诛交手时都不曾见散仙拿出这琉璃弓,现如今为了对付我这只小妖,竟拿出这万年不用的宝贝,流白散仙,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流白冷声应道:“我抬举你,你可谢我”红衣女人咬牙,不敢妄动,流白这柄诛仙琉璃剑乃天帝亲赐,此剑还有两形,一为琉璃弓,专破结界,二为琉璃琴,专扰阵法。

    看戏的楼凡卿不紧不慢的取下腰间长生笛,轻轻吹起,那命魂索又躁动了起来,红衣女人瞪着楼凡卿,骂到:“该死的东西,老娘就先灭了你。”

    骂完,红衣女人袖口一甩,数条火蛇将楼凡卿团团包围,姜木叶吓得大喊:“楼凡卿”

    玉笛声仍旧在空中回响,姜木叶急得连声喊着:“楼凡卿,快出来。”流白右手一松,白羽箭飞出,红衣女人腾空躲过,流白再拉再放,又拉又放

    命魂索一松,何佑与昭铭见状挥剑朝红衣女人砍去,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流白的诛仙琉璃箭上,因此没有躲过昭铭那一击,她右肩被划了一条长口子,鲜血直流。

    此妖之前已杀数人,流白自知留她不得,右手拉弦,一支白羽箭径直朝她心口飞去。当白羽箭离她心口只有一寸之时,一声冲破天际的烈鸟嘶叫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股强风。

    强风突起,飞沙走石,善渊宗那两名弟子的尸体立刻被吹飞,姜木叶脚下不稳,飞了出去,跳出火圈的楼凡卿信手一拽,拉住了姜木叶的小腿。

    诛仙白羽箭并未受强风影响,快到那女妖心口之际,惊现一只巨鸟,巨鸟伸爪把红衣女人抓了起来,并顺爪带走了被命魂索紧紧捆着的姜卫七。

    流白见状立马飞身而起,紧紧跟在那巨鸟身后,姜木叶的眼泪急得瞬间飚了出来,连声喊着:“哥哥卫七哥哥”

    第11章 夫夫携手把妖斗,命魂索出引永仙六

    巨鸟抓走姜卫七,流白紧随其后,刚才风沙肆虐,迷了眼,此刻流白才看清这巨鸟的模样。

    它头顶孔雀花翎,通体鸳鸯红羽,尖喙黑目,弯勾鹰爪,趾骨分明,身后拖着三根长羽,尾尖椭圆纯蓝,绒毛随风摇摆。

    流白跟在它身后,总觉得它是神明灵物,奈何它浑身裹了一层黑乎乎的妖气,全身被数条黑色的纹络缠绕

    巨鸟一路北上,行进途中时常转过脑袋看一眼流白,如此模样并不像是逃跑,反而是想将流白引到某地。

    姜卫七与那红衣女妖皆处于鸟爪之下,两人在同一水平线,都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何佑与昭铭之前同红衣女人打斗耗费了太多了气力,如今追到一半就追丢了,两人商量过后暂时返回令沅镇。

    楼凡卿带着大哭不止姜木叶一路北上,追到一半也追没了影儿,姜木叶越哭越大声“哥哥卫七哥哥”

    楼凡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泪水,心里竟有些心疼起来,连声哄着:“不哭了,你哥肯定没事的,流白散仙已经追过去了,别担心。”

    姜木叶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径直滚落,道:“我就只有这么一一个哥哥了,他要是死死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卫七哥哥啊七哥哥”

    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此言不差矣,姜木叶哭了一路,如今泪水越淌越多,似决堤的河水,挡也挡不住,楼凡卿的衣襟已被他打shi一半,他继续哄道:“放心,还有我,我会陪着”

    话还没说完,楼凡卿自己就先惊了一跳,自己现在竟然在帮一只狐妖擦眼泪,还差点说出我会一直陪着你这种荒唐之言

    楼凡卿急忙收回了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

    “哥哥卫七哥哥你在哪里”姜木叶越哭越大声。楼凡卿极度无奈:“别哭了,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去找”

    姜木叶稍稍压了些哭声,撅起小嘴,止不住的抽噎,那满脸的泪水稍带梨花带雨的苍凉之感,她随着楼凡卿继续北上。

    巨鸟引着流白一路北上,回到了三灵山地界。她在三灵村数白米之外的山峰上停了下来,巨鸟松开爪子,姜卫七和红衣女人从高空直线下坠,命魂索松开了姜卫七,蹿进了红衣女人的袖口。

    流白飞身上前,接住姜卫七,两人缓缓着地,那红衣女人被一层妖力包裹着亦平安着地。

    流白单手扶着姜卫七,一手提着琉璃剑剑指红衣女人。刚才那只巨鸟突然幻化成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太,她挡在红衣女人的面前。

    这老太亦是一身红衣,满脸皱纹,沟壑纵横,额间上有两枚纹印。其中一枚与那红衣女人一样,是火焰纹印,还有一枚是罪神纹印。

    这个罪印以她的左侧额头为,遍布她的全身,左额,左侧脸颊,脖颈流白刚才看见的黑色纹络便是这罪神纹印。罪印通体漆黑,纹路交错纵横,大致可见一个扭曲形变的罪字。

    她跪在流白面前,低声道:“小女幽姒,年幼无知,害命伤人,还请流白散仙原谅,放她一条生路。”

    幽姒冲着老太大声吼着:“又跪你除了下跪还会什么”

    那老人右手一捏,那幽姒似被人按住双肩,当即跪了下来,任她如何挣扎也起不了身。

    刚才流白就在想,这巨鸟的模样实在眼熟,他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如今近距离一看,他恍然想起,以前他师父云济仙人给他说过――神鸟殇谷。

    流白收剑,带着怀疑的语气问了一声:“你是否是那殇谷神鸟”

    殇谷抬起脑袋,满目苍凉,应声道:“正是罪妖殇谷。”

    幽姒的语气越发凌厉:“别老是罪妖罪妖的,你没有罪,就算有罪,都是那和曦的罪。”殇谷并未理睬幽姒,这些话她已经听了七百多年了,早已听倦了。

    殇谷眸中含泪,恳求流白,流白上前一步,伸手扶她,殇谷摆手拒绝,道:“殇谷只有幽姒这一子,还望流白散仙一定从轻发落。”

    跪在殇谷身旁的幽姒冷笑着:“你又怪我,每次你都只会怪我,你为什么不怪你自己,你为什么不怪和曦,你为什么不怪方莱兮那个贱女人”

    幽姒怨念太重,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怒火,姜卫七忍不住问了声:“你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是你娘亲、和曦、方莱兮逼着你去杀人的么”

    幽姒吼着:“你这只狐狸有流白的庇佑,自然是没有体会过我们的凄惨心酸,你若是感受过,绝对不会在此惺惺作态”

    殇谷声音依旧是那般无力,道:“姒儿都已是往事,多说无益。”

    流白扬手阻止:“殇谷前辈,请让她说,如此我才好决断,要不要留她一命。”

    幽姒放肆地狂笑了几声,道:“好既然你要听,我便告诉你,听完之后我看你是否还想要我的xi,ng命”

    流白伸手扶着殇谷,她执意要跪,流白无奈,只得作罢。

    幽姒满腔愤怒,道:“因为那场永仙大战,我娘被天帝剔除神籍,贬为妖兽,罪印加身,灵力几被封印,堕入妖世之后,更是惨遭各类妖王的欺凌。”

    “我自小被众妖欺负,身上伤痕无数,受尽凌辱,备受折磨,黎诛手底下的贱人方莱兮稍有不快就会拿我和娘亲出气,奈何我娘身受罪印束缚,根本敌不过她。四百年,我们在魔尊黎诛掌管的北方妖世待了四百年,那次方莱兮将我娘重伤之后,我们便一路南迁,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妖、仙还有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三宗人士所赶所杀,那方莱兮更是紧追不放。”

    “七百多年了,你可知这七百多年我们是如何熬过来的自北南下,再由南北上。”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我们若说错,这一切都是和曦的错,若不是他,我娘又怎会被打入妖世。”幽姒越说越气愤,眼里已然绷了许多血丝。

    姜卫七听得似懂非懂,开口问了一声:“请问殇谷前辈与那永仙和曦是什么关系”

    殇谷眼里涌出一把心酸泪,道:“我是永仙和曦座下的神兽朱雀鸟。”

    殇谷接着道:“六万年前的永仙大战,和曦命我将受伤严重的神龙子帝送入人世,路程还未走到一半,就被天帝截下,因为和曦是永仙,他公然违抗帝命与其作对,天帝为了警示众仙,将和曦当众灭魂消魄,将我贬为罪妖,打入妖世。”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剩下姒儿来与我一同受苦”殇谷又长叹一声。姜卫七越听心越沉,这殇谷母女的处境竟然如此凄苦,就算那和曦有错,也不该迁怒到他座下的神鸟,是个人都知道,神兽都是听命于主人的。更何况,处决了和曦,就应从轻发落这朱雀殇谷。

    哎想必这天帝也是心狠之人,姜卫七心生悲悯,暗自叹息。流白问着幽姒:“这命魂索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幽姒应声:“这命魂索是我两年前在白水山从受伤的方莱兮手中所抢。”一听白水山,姜卫七的双眼亮了一下。

    幽姒继续道来:“两年前,我本想上白水山求妖王姜清收留我与娘亲,不想,正碰上黎诛率领众妖攻打姜清,因为当时下山的路全被封死,所以我躲在暗处等待下山的机会,不料被我撞见伤得不轻的方莱兮,我与她战了几场,抢了她手里的命魂索,当时又害怕黎诛找来,就急忙带着娘亲躲到这三灵山附近。”

    听过幽姒这话,流白只怨自己没有早些遇到这苦命的母女。

    幽姒含泪道:“两年前得到这命魂索后,我并未杀人,我四下收集死魂,六十三环,我用死魂补了七环,一环需一百死魂来补,三灵山附近的死魂根本不够,所以我就回到了白水山,经过一场大战,那里死魂无数,许是倒霉鬼真的缠上我了,刚到白水山脚下就碰到了方莱兮那个贱女人,与她战了许久,我侥幸逃脱,回到了这里。”

    “可是前些日子,方莱兮突然出现在三灵山,我以为她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才无奈,强抽生魂,一魂一环,想尽快修补好这九九八十一环的命魂索,到时好与那贱人抗衡。”

    那几日是方莱兮领人来捉姜家兄妹,这幽姒疑中生怯,一时走了歪道。

    殇谷道:“流白散仙,请您念在我们母女凄苦一生的份上,留姒儿一命,若您非要责罚,就请让我代受姒儿的罪过。”

    幽姒呵道:“我幽姒不是怕死之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杀我便是,莫要为难我娘亲。”

    姜卫七心里不禁佩服起幽姒来,她双眼满是倔强不屈,真真有股子君子的傲骨风气。

    流白对着幽姒道:“只要你交出命魂索,诚心悔过,我便饶你一命,且特许你们长住三灵山。”

    “多谢流白散仙。”殇谷一听,两行清泪瞬间涌了出来,身体因激动而不断颤动。幽姒原以为自己害了多人xi,ng命,肯定是活不成的,不想,流白饶恕自己,还愿意让自己入住三灵山

    幽姒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像得到了救赎,她的声音发颤,俯身叩拜:“多谢流白散仙不杀之恩。”

    从她出生自今,七百余年,她头一次有了安全感。幽姒双手一合,掌中出现红光,她双手分开,一个木盒子由小渐大。

    幽姒将木盒子捧在手心中,双手奉上,流白伸手欲接之时,一道黑紫色的光闪过,眨眼间便把幽姒连同装命魂索的盒子卷了起来,飞向高空。

    一阵放肆的狂笑响彻整座山,此声刺耳又妖媚,除了那方莱兮绝无她人,穿着露骨的方莱兮一手拿着装有命魂索的盒子,一手掐着幽姒的脖子,悬在半空,幽姒全身被一道黑气紧紧捆着,无法动弹。

    这方笑毕,另一方妖气骤涌,姜卫七转眸一看,一个巨人领着百来只小妖兵现身,巨人高三十尺,脑袋甚大,头顶有团黑发,不长,被一条红丝带紧紧裹着,高高竖起,像一个冲天炮

    巨人无眉,双目瞪得比十五的月亮还圆,他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儿,脸上有些伤痕,全身皮肤蜡黄,粗壮的胳膊上缠着许多铁链子,撞得铛铛直响。

    这巨人乃魔尊黎诛手下的大将――残墟鬼弟两年前的白水宫,就是被他铛铛两下砸成了一片废墟。

    残墟鬼弟,残墟残墟,所过之地,不是断壁残垣就是废墟一片。

    方莱兮垂眸看向流白,一阵媚笑:“流白散仙,多日不见,你可有想念莱兮呀”

    “丑人多作怪,这话说的便是你方莱兮罢”姜卫七丢给方莱兮一个大白眼,方莱兮笑容一僵,骂道:“臭狐狸,当心我剥了你的皮,拿来当抹布。”

    殇谷立马腾空,低声求道:“莱兮大人,求您放了姒儿。”

    方莱兮嘴角勾起一抹y险的笑容,道:“这个贱人两年前不仅抢走了命魂索,而且还险些要了我的命,让我在魔尊面前丢尽了颜面,你叫我如何放她”

    流白祭出琉璃剑,剑指方莱兮,语气凌厉,冷声道:“方莱兮,回头是岸,别再作恶了。”

    方莱兮冷笑着:“流白老娘我可是一直都站在岸上呢,是你自己眼瞎没看见罢”

    “执迷不悟”流白挥剑砍去,方莱兮左手一弯,将幽姒送到剑下,流白急忙撤剑收手。方莱兮再次笑了起来:“流白散仙你要是能这般对我,那该多好呀”

    听着方莱兮这话,姜卫七心里越来越恨,巴不得此刻就结果了她

    第12章 夫夫携手把妖斗,命魂索出引永仙七

    方莱兮貌美位高,生xi,ng多有浪荡,凡世、妖世中相貌俊俏的大多都被她玩弄了一番,独独没有沾到仙界的鲜儿,这是方莱兮心中一大憾事。

    如今抓到机会,方莱兮自是要好好调戏一下流白。流白脸上除了那长久不变的冷色,便再与其他表情,这多少都有点扫方莱兮的兴致。

    方莱兮将命魂索收进虚囊,扬手祭出紫荆鞭,猛的一挥,紫荆鞭重重的打在了殇谷身上,殇谷迅速下坠,狠狠砸向地面。

    “娘”幽姒眼中急出了泪水。

    流白挥剑一砍,紫荆鞭一挡,两者纷纷弹开,地面的残墟鬼弟挥手一甩,他胳膊上的铁链子死死套住流白的脚。

    “流白散仙”姜卫七急得飞身跃空。

    残墟鬼弟猛然往下一拽,流白身子迅速下坠,姜卫七横空甩出一个暴击,那铁链才松开。

    方莱兮飞向残墟鬼弟,修长而嫩白的双腿落在巨人的左肩,她轻笑着:“你们可要考虑清楚,真的要打么”说话间,方莱兮又加重了左手的力道,幽姒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殇谷又像以往一样,跪在地上,连声求着:“求方大人放过姒儿求您放过姒儿”

    方莱兮玩味的看着地上叩拜之人,冷声嘲讽道:“殇谷,你还是如以往般下贱呐”

    姜卫七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现有散仙流白在场,方莱兮都能做得如此过分,可想而知,这母女在妖世那四百多年,过得是有多么凄惨辛酸。

    流白执剑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方莱兮呵呵笑道,眉眼之间尽是温柔:“很简单,只要你流白散仙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了这贱骨头。”

    姜卫七制不住心头怒火,将右手背到身后,慢慢结灵。流白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神色,只冷不丁了句:“说话算数”

    方莱兮应着:“自然算数。”

    流白右手执剑,左手一拉衣摆,单膝跪地。方莱兮尖声道“我要你双膝跪地”

    流白看了一眼方莱兮,又看了看被她死死掐住脖子的幽姒,他右腿一弯,双腿跪地。

    殇谷只含泪看着流白,说不出话来,幽姒透过眼角的余光,看着流白,心里涌起莫名的酸涩感,有仙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即便是死,也值了。

    方莱兮仰天大笑:“哈哈哈流白,你也有今天。”

    方莱兮心里痛快极了,在她大笑之际,一道白色剑气快速划过,方莱兮惨叫一声,左手鲜血直流。

    姜卫七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流白身上时,结灵化剑,剑气横空,直砍方莱兮的左手,见方莱兮松手,姜卫七顺势结灵将幽姒拉了过来。

    残墟鬼弟发起进攻,流白起身相护,琉璃剑剑气与残墟鬼弟手中的铁链相撞爆裂。

    方莱兮手下的妖兵挥舞着兵器涌向姜卫七与殇谷,流白握住剑刃,诛仙琉璃剑瞬间变成一把琉璃琴,流白信手拨弦,无数琴音化作音刃直逼方莱兮等人,方莱兮甩鞭急挡。

    流白一人抵挡对方两人的攻击,姜卫七一边护着幽姒,一边与那群小妖兵打了起来。

    方莱兮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臂鲜血直流,那条口子极有可能留下疤痕,方莱兮爱美,委实咽不下这口恶气,她祭出命魂索,亲手取出手下两名小妖的命魂,灌入那命魂索。

    九九八十一环命魂索,齐了

    命魂索在流白等人的头顶不停盘旋缠绕,不断散发着红黑相见的光芒,此刻那方莱兮的笑声甚是放肆,她道:“今天,我要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方莱兮调灵,控制命魂索攻向流白,殇谷上前相助,姜卫七将那群小妖兵解决完之后,亦上前帮衬流白。

    幽姒稍作歇息,也加入战斗,红光频现,巨人残墟鬼弟的力气太大,幽姒、姜卫七两人合力都招架不住他的攻击。

    那八十一环命魂索真真是不好对付,流白的音刃全被它尽数击碎,若不是殇谷在一旁帮着,流白早已被捆。

    方莱兮看准时机,挥鞭一打,那生着倒刺、闪着黑紫光长鞭朝流白扑去,在紫荆鞭落到流白后背的前一秒,姜卫七毫不犹豫的侧身挡下。

    “啪”的一声,姜卫七的后背、右肩同时出现剧痛之感,他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在流白的白衣上,像极了那雪地中的朵朵红梅,妖艳而又苍凉。

    流白一愣,命魂索趁机将两人紧紧缠在一起,高悬空中。姜卫七替流白挡下方莱兮那一鞭子时,少了牵制的命魂索似一把利剑径直贯穿姜卫七的右肩。

    方莱兮笑着:“臭狐狸,你急于求死,我就成全你。”方莱兮手指微动,那命魂索裹得更紧了,穿过他右肩的命魂索扭动着,撕裂着他的肤rou,姜卫七面露痛苦,额上挂满冷汗。

    流白神色微滞:“小七。”姜卫七勉强扯出一丝无力的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殇谷见势急忙化为那朱雀鸟,抬足朝那巨人踩去,巨人双手顶下,喉咙里咕咙了两声,反手拽着殇谷的鸟爪,原地转了几圈,借势将殇谷甩飞。

    流白等人的处境越发不利,命魂索沾血,姜卫七的主魂正渐渐被命魂索之吸附。流白一手注灵阻止姜卫七命魂的流逝,一手化琴为剑砍着命魂索,可惜,两者皆无用处。

    姜卫七一半命魂已入命魂索,流白弃剑双手护魂,姜卫七推开他的手,摇着脑袋:“没事。”

    方莱兮似玩够了,再度结灵,紫荆鞭上的倒刺又长了几分,她瞅准姜卫七扬手再次挥鞭,流白心念一动,诛仙琉璃剑一分二,二生四,四裂八

    剑阵生成,一半长剑截下了那一鞭子,一半长剑直逼方莱兮,残墟鬼弟见状挥动臂膀,铁链将琉璃剑打碎,碎块又自动生成一剑。

    流白吐出一口鲜血,一边以心念强撑剑阵,一边灌输灵力阻止姜卫七命魂流逝。两年前,流白与黎诛大战一场,伤重,他身上的伤并未好全,如今久战,旧伤复发。

    方莱兮、残墟鬼弟身上被剑划了数条口子。琉璃剑越化越多,方莱兮有些招架不住。

    好巧不巧,楼凡卿带着狐狸姜木叶及时赶到,此地死伤无数,没死的小妖兵不断哀嚎,死了的就现形挺尸,东倒西歪躺了一片。

    楼凡卿立即拔出腰间玉笛,对着命魂索吹起安魂一曲,笛声压制住了命魂索,却没有阻止姜卫七的命魂流散。

    不知何故,残墟鬼弟突然愣住,挥舞着铁链的手停了下来,任那长剑在自己身上划着口子。

    方莱兮扛不住了,欲收回命魂索逃跑,可那命魂索没有任何反应,剑阵越来越厉害,她气的咬牙,呵道:“走”

    话音还未落,方莱兮自己化作一缕黑气飞向北方,巨人残墟鬼弟也散于无形。

    命魂索仍在吞噬姜卫七的命魂,楼凡卿微微蹙眉。命魂索微微一松,流白抽出身子,绳索立马把姜卫七团团裹住,像包粽子一样,流白试图用灵力撑开命魂索,然而每次都被命魂索中的强力弹开。

    “哥哥”姜木叶一声惊呼,腾跃而起,刚靠近一点,就被命魂索弹开。

    楼凡卿停止了吹笛,抬头看着姜卫七,心默默地念了几遍:“到底怎么回事安魂曲能安世间魂灵,怎的无法阻止命魂流散,难不成是因为这命魂索这也不应该啊”

    姜卫七的九条狐狸尾巴已经显露,流白不肯放弃,仍在结灵阻止。殇谷重伤,幽姒搂着殇谷低声垂泪,殇谷在幽姒耳边低语了几句。幽姒连连点头,眼泪淌得越发厉害:“娘亲放心,姒儿必定完成此愿。”

    殇谷笑了一下,猛然化作朱雀腾空,只见她全身被红色火焰包裹,红光冲天,热浪灼人,楼凡卿等人不得不抬手遮挡。殇谷盘旋于众人头顶,扬颈嘶鸣,似在道谢告别。

    烈火烧了一阵,在火焰最旺之际,殇谷俯身冲进了姜卫七的身体里,烈火蔓延数里,流白结灵生嶂,避开火焰。

    待烈火停息,众人才看清现状,只见那姜卫七只剩八尾,且八条白尾已经变成了火焰红,闪着红光,命魂索已松开姜卫七的身体,自动围在他的身旁。

    姜卫七缓缓下落,流白伸手将他接住,姜木叶快步奔过去,急声唤着:“哥哥卫七哥哥”

    幽姒起身抹泪,道:“你们放心,他已无碍。”众人将目光投向幽姒,竟发现殇谷脸上的罪神纹印转到了幽姒的脸上。

    罪神纹印只有加印者能解除,否则它会跟随受罪者一辈子,若有后代,纹印世代沿袭,若无后代,纹印会随其魂魄入地狱,除非魂飞魄散,无可寄托。

    幽姒道:“我娘亲是朱雀,浴火重生,她已化身入体,养他命魂,此刻他已无事了。”

    流白软声道了两字:“多谢。”

    “这是我娘的选择。”幽姒强忍泪水,咬唇道:“流白散仙,我娘尚有愿望未了,我怕是不能随您回三灵山了。”

    流白微顿。幽姒知流白担心自己再走歪道,虔心道:“流白散仙放心,幽姒已然悔改,不会再作恶,待我完成娘亲遗愿之后,定会回山忏悔。”

    幽姒已说此话,流白也不好再留,应道:“多加小心。”

    幽姒行礼拜别,转身化作无数红光,消失在众人眼前,流白垂眸,看着怀中的赤尾狐,眉宇间生了几许难色,愣了几秒后流白转身“先回三灵山。”

    流白搂着姜卫七先行一步,姜木叶擦尽泪水,提着楼凡卿急忙跟了上去。

    第13章 夫夫携手把妖斗,命魂索出引永仙八

    一行人回到三灵山,流白将昏睡的姜卫七置于竹床中央,他简单的交代了姜木叶几句,后独自入了山巅古潭中的幻境,流白盘坐于石上,幻境内的风云逐渐变动,灵气源源不断的从四方汇聚。

    流白闭目,姜卫七的八条赤尾再次浮现在他脑海,这赤尾将流白记忆深处那个赤尾狐传说拉了出来。

    三万年前。

    亦是在这东山山巅的幻境中。

    云济端坐石上,白须髯髯,衣袂飘飘,流白与他相对而坐,一身青衣,黑发被高高束起,此刻的流白脸上仍带一丝青涩之气。

    云济柔声道“徒儿,这次远游,可还顺利”

    “不太顺利。”流白摇摇头,声音尚带一丝稚气。

    云济“如何不顺,说来听听。”

    流白道“徒儿在太佛镇遇到一件命案,命案牵扯到江、刘、陈三家。”

    “这刘家小姐刘雯香与陈家公子陈铭钰指腹为婚,双方父母见两人都已到适娶适嫁之龄,便计划按约定成婚,眼看这婚期已近,陈家突然遇灾,家道骤落,这刘雯香便毁婚不嫁。陈家多次上门说理,却遭刘家强拒,最后这婚事作罢。”

    “而后一年,陈家都未再打扰刘家人,那日刘雯香在街上碰到落魄的陈铭钰,两人因婚事争吵,刘雯香便命家丁将陈铭钰打了一顿。

    “江家小姐江小婉与刘雯香是密友,两人携家丁逛庙会,那晚人多,家丁被人群冲散,独剩江小婉和刘雯香两人。”

    “两人在回家途中遇到陈铭钰,一年前刘雯香悔婚之时,陈铭钰就怀恨在心,加之刘雯香那日的无情羞辱,陈铭钰已动了杀念。”

    “陈铭钰拿着一把匕首出现在两人面前,江小婉拉着刘雯香转身就跑,两人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偏僻巷子,刘雯香与江小婉都是娇滴滴的小姐,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江小婉便让刘雯香先跑,刘雯香跑进一间破屋中,这破屋本是镇上乞丐的居住之所,那日庙会,乞丐全都上街乞讨,屋中空无一人,刘雯香关上大门,死死抵住,江小婉置后,企图拖住陈铭钰。”

    “这陈铭钰心火难抑,便将对刘雯香的恨全部转移到江小婉身上,他刺了江小婉十一刀,江小婉拖着血淋淋的身体爬到破屋前,求她开门,刘雯香不仅没有开门,反而把门抵得更死,在江小婉气绝后许久,刘雯香都没有开门。”

    “官府判了陈铭钰死罪,江家人要求官府把刘雯香一同定罪,而刘家人直言江小婉命短活该,这江、刘两家由此闹得不可开交。”

    云济捋了捋胡须“徒儿你怎么看这事儿”

    流白道“陈铭钰有罪,这一点无法辩驳,至于刘雯香,依照凡世之法,她可无罪,若按那情理之法,她亦是凶手。”

    云济“人心复杂,人xi,ng同样复杂,世人都认为妖魔鬼怪可怕,殊不知这人xi,ng比妖魔更邪恶,这人比鬼怪更可怕。”

    流白“人xi,ng的确复杂,难以理解,江小婉死后不久,那刘雯香便上吊自尽了,之前为保自身而不敢开门,如今却又自己了结xi,ng命。”

    云济“这是因为害怕。因胆怯而生,因恐惧而死。流白徒儿,你可曾体会过恐惧”

    流白摇摇头“至今未曾体会。”

    “你会体会到的。”云济淡淡一笑“大抵有些事必须要去经历,才能感知繁华寂灭后的切肤之痛,有些人必须要去相遇,才能了解恩怨情仇为哪般。”

    流白点点头,以表理解。云济又问了声“你可还有其他疑惑”

    流白“师父可曾见过赤尾狐”

    云济“你见到了”

    “没有。”流白摇头“只听过。我在许多地方都听人说起过这赤尾狐,有的人说它好,有的人说它话,就想问问师父,这赤尾狐到底是好还是坏。”

    云济“流白徒儿,你要谨记,好与坏并无分界,妖魔再坏也有善的,人类虽善,也有恶的。”

    流白沉默了,眉头微皱。

    云济淡淡一笑“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日后你会理解其意,只是你要记住一点,这赤尾狐是善是恶得靠你自己辩识,你若认为它善,便护它,若认为它恶,便灭它。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宿命。”

    云济之言,仍在耳畔回荡,阵阵清风吹来,流白睁眼,长舒一口气,自语道“你是善还是恶我该护你,还是该灭了你”

    东山之下,竹屋内。

    姜木叶趴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姜卫七,满脸担心。楼凡卿则坐于竹道之上,有节奏地摆动着悬空的双腿,他抬眼望着山林,心道:“你竟如此看重那狐狸。不过,这样也好”

    三人各想各事,西边的晚霞渐渐散尽,明月攀上枝头,姜卫七噌地一下睁开双眼,周围很静,静得连趴在床边熟睡的姜木叶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昏迷之前,他是看着流白吐血来着,这会儿,他人呢不敢多想,姜卫七后腿一蹬,跃床而下,出了竹屋,幻成人形,四下扫了一番,未见流白身影,便进了山林,往那山巅飞去。

    映着清冷的月辉,姜卫七来至山巅,目光聚在相思树下那团白影上,流白端坐于石上,蓝色的山灵将他团团围住,月光铺洒而下,为其披上一层柔纱,那副ji,ng到极致的五官,略显苍凉。

    姜卫七一直盯着他,心道流白好像伤得很重,他不作声,静静地看着流白调息,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他轻唤的那声小七。

    姜卫七一直守着流白,直至天亮,山灵退去,流白睁眼,他微微转眸便看见静守一旁的姜卫七。

    姜卫七淡淡一笑,唤了声“流白散仙。”流白的脸色有些苍白,牵出一个淡笑回赠姜卫七:“你身子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多谢流白散仙挂念,现已无碍。”姜卫七暖声暖气,模样甚是乖巧,流白微微颔首“无碍便好。”

    两人各怀心事,双双陷入沉默,良久,姜卫七才吞声道:“流白散仙,这数日多谢您的照顾。”

    此话一出,流白便已明了,这明了过后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以往外出游历时,遇到过许多人,也碰到过许多妖,那时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从未有过此刻这种感觉。

    流白顾不上去探寻那其中缘由,只应了声“下山后多加小心。”听了这短短七字,姜卫七顿感酸涩,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最爱的某种东西。

    姜卫七轻轻嗯了一声,流白又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命魂索虽已认你为主,但你千万不可用它作恶,否则你会被它反噬,三魂尽毁,无力回天。”

    “我定会牢记。”姜卫七软声应着,行礼拜谢:“多谢流白散仙几次搭救,恩情只能来日再报了。”

    流白没有作声,姜卫七喉咙酸疼得厉害,那一串想了许久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飞身下了山巅,出了山林,姜木叶正立于竹道之上。

    姜木叶上前挽住姜卫七的胳膊,姜卫七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木叶,我们得走了。”

    白水山被屠,姜氏一族覆灭,如今只剩自己与哥哥姜卫七,姜木叶自然十分这血海深仇会落到谁的肩上,她眉眼稍弯,应声道“走罢。”

    姜木叶与姜卫七并肩而行,双眸不停转动瞄着四周,寻找着那一个贱兮兮的身影,姜卫七驻足道:“要不要等他回来道个别再走”

    姜木叶直摇脑袋:“不用了,有缘自会再见的。”姜卫七嘴上的“嗯”了一声,心底里想的却是最好不要再见,不知是何原因,姜卫七总觉得楼凡卿十分可疑。

    流白立于山巅,垂眸看着越走越远的姜家兄妹,喃喃道“白水山姜氏一族竟然藏着赤尾狐之后姜卫七,我到底是会护着你还是会灭了你此番下山,你便让我看个明白罢。”

    东山林中,楼凡卿背靠树干,手里握着一个青果,翘着个二郎腿,看着姜氏兄妹离去的方向,自言道:“这木头狐狸走了就不好玩了。”

    第14章 夫夫携手把妖斗,命魂索出引永仙九

    姜家兄妹沿着小道出了三灵山,姜卫七立在山脚回首望着东山山巅。姜木叶知姜卫七心里万分不舍流白,因而没有作声,待姜卫七他回过头后,她才轻声问着:“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姜卫七望着漫漫长路,道:“先回白水山看看罢。”  两年前从白水山逃出后就没再回去看过,经历了那一场血战,不知如今的白水山变成了何种模样。姜木叶脸色微变,应道:“走罢,回去看看也好。”

    姜木叶的修为本底,加上之前恶战,姜木叶耗费了不少灵力,姜卫七担心她身子吃不消,便信手一动,召出一片图纹美丽的赤羽,赤羽渐渐变大。姜木叶那圆鼓鼓的双眼瞬间一亮,抬手摸了摸:“这是什么”

    “殇谷前辈送我的雀羽”说话间,姜卫七已翻身坐了上去。

    “这雀羽真好看”姜木叶摸了摸那柔软的边角绒毛,紧接着翻身而上,与姜卫七并肩而坐。

    姜卫七心念一动,雀羽升空,朝白水方向飞去,凉风扑面,大风在耳畔刮得呼呼作响,姜木叶略显紧张,伸手拽着姜卫七的衣角。

    雀羽划过,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到了周流地界,远远望去,他们能看见米粒般大小的白水山。

    两兄妹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眉头紧锁,两年时间于妖而言,不过眨眼间,可偏偏就是这眨眼间,繁华落尽,往事尽消。

    爹爹亲手栽下的翠竹、留有狐狸爪印的石墙、以及木叶最喜欢爬的树这些都不在了罢。

    穿过周流,来到白水地界,为了不暴露行踪,姜卫七收了雀羽,与姜木叶徒步前行。宽敞的大道上除了他兄妹两人就再无来人,周围良田杂草丛生,屋舍倾颓

    以往父亲姜清作为妖王管理这南方地区,从未出现这种荒凉景象。

    姜卫七与姜木叶的心不由一紧,两人并肩而行,一道白光突然从一旁的杂草堆中涌了过来,两人分闪开去,惊险躲过。

    一名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持一柄长剑现身半空。他挥剑直下,径直冲向姜卫七,黑衣男子剑招凶猛,姜卫七躲避不及,完全处于下风。

    姜木叶单手结气,一旁相助,长剑划过,姜卫七胸前的衣服被划出一条口子。

    流白之前交代过,命魂索不可乱用,现在xi,ng命悠关,拿来救自己的小命,这可不算乱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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