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于煁大概能猜出她这副模样的缘由,除开家里的事,沈西洋也有份。
“我和他没有关系了。”郑眉勉强一笑,风轻云淡地嘀咕“他凭什么来。”
“你最好是这样想。”白于煁以前觉得沈西洋千般万般好,如今觉得他谁都配不上,偏偏郑眉也像他没眼光,栽了下去。
他也是突然听到风声,传闻郑沈两家的联姻作废。他诧异先提出来的一方竟然是郑眉,还记得当年郑眉跑到他面前,仰着脸,信誓旦旦说要和他公平竞争的样子。
突然的转变令他费解。
前段时间他忙着找周锡,不曾细想,现在郑国礼的事情一过,垂眸思索,不难寻到一点头绪。
旁边的假山流水,打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哗啦啦地作响,白于煁坦然问她“你改变主意,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郑眉歪头,漂亮的凤眸深不见底“听说什么听说他来找你,亲你,挽回你”
她掰着修长纤细的手指,一个个数,数完之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语气不辨“于煁哥,这些我都知道啊。”
第二十八章
白于煁猝然抬眸,眼色隐晦如墨,目不转睛盯着身前的女孩。
郑眉姣好的面容笑得有些僵,不像前一秒那般骇人,用凄惨来形容更为贴切,微风轻轻吹散随意披在肩上的卷发,有一根沾在纤长的睫毛上,显得可怜。
姑娘笑着笑着,眼眶就泛了红“因为都是我让他做的呀。”
白于煁眉尖微蹙,对她的话似懂非懂,心里被撩起的波澜浅不可察,轻描淡写问她“你们在玩什么”
郑眉却无端想到另一茬,拿手背飞快抹掉眼泪,好奇道“他告诉我,说你喜欢上一个刻有他半分模子的人。”
虽说把周锡与沈西洋捆在一起这个标签源头是白于煁,听见别人把他俩放在一块,总觉得对周锡存在着巨大恶意,心里尤其不舒服。
脸上不显山水,语气生硬不少“他们不一样。”
“果然是真的。”郑眉将他的反应记在眼里,低声呢喃,怔怔说“于煁哥,我和他没可能,给你讲一个秘密,你不要拒绝。”
头顶落下几滴水珠打在脸上,天空布满乌云,开始淅沥下雨,白于煁扫一眼四周“去车里。”
郑眉无所谓跟上去,封闭车厢阻隔了外面的凉气,她穿过玻璃窗,视线定在某个方向,能看见前方驶过来的车辆,说“当初西洋愿意答应和我出国,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比你幸运,沈氏出现空缺,我知道,你不知道。我让爷爷帮助他们解决燃眉之急,这件事后西洋摇摆不定的心思被重重一敲,我因此也深得沈家父母喜欢,自然顺理成章走到一起了。”
她平铺直叙,说得很平静,白于煁听来也很平静,曾经那些为沈西洋极度欢愉极度 y 郁的时光已经过去,不爱就是不爱,真相是与否都不重要。
“我知道了。”他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车子缓缓停在不远处,车上有人开门,撑伞而下,绰约的身姿再熟悉不过,郑眉哽咽“你能不能不要怪他,试着原谅他,国外两年,他其实很想你。”
白于煁坐在副座,也看到了那人,不温不火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略微朝她侧头,证实猜测“你是在成全他,撮合我们两个”
回想一下,郑眉总是明里暗里在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从年前郑国礼八十大寿,到接风洗尘宴特意打来的以叙旧为名的电话,包括那次半途赴约,二话不说撇下沈西洋,以及莫名其妙地解除婚约,就连现在,恐怕也是她把人叫过来的。
“我太喜欢他,他又喜欢你。”郑眉苦笑,盯着白于煁的后脑勺,难堪问他“我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对谁不管是对郑眉还是沈西洋,白于煁都会毫不迟疑地摇头。
这一场戏,他从主角到配角,现在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路人甲乙某。
“你叫我一声哥,跟我又争又抢,他是你什么人,就能为他做到如此。你娇生惯养, g 格却格外讨喜,为他这么卑微,值不值得,快不快活,都只有你知道。”
雨势渐大,白于煁拿出一把备用伞递给她,淡道“下车,你招来的人你自己应付。”
白于煁从郑家出来,直接回老宅,几通来自一个人的电话,全部挂掉。
立春之后雨水连绵,气候潮 shi ,柳条枯枝冒出新芽,老宅前庭后院的栅栏藤条由远及近,望去也是一片青翠。
客厅里,白于煁描述了几句郑国礼的身体情况,又肆无忌惮地提到周锡,很好回应了他老父亲前段时间让他想好怎么解释的要求。
品完半盅茶,白业明才渐渐消化他话中表达的意思“孤儿院出身,居无定所,曾经还做过夜店牛郎”
“是。”白于煁答道。
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就算遮遮掩掩淌过去,白业明还是会派人调查彻底,他干脆坦白明了,将关于周锡的经历都摆在明面说清楚,明晃晃让人诟病一番,此后不会再做分毫妥协。
陆潘琴显然也被儿子的眼光吓到,惊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出息。”白业明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冷静命令道“年纪不小,该收起玩心了。你眼里要是还有白家,还有我和你妈,就不许再和那个人有联系。过几日我让人安排一下,去见见你康伯伯的女儿。”
陆潘琴忧心劝道“听你爸的吧。”
白于煁勾唇轻笑,替他添上滚烫的新茶,不为所动“事实就是这样,白家和他,并不矛盾。”
白业明以前便不赞同白于煁和男人过一辈子,现下更是瞧不起周锡的身世。
他白家世辈光耀,不可能去承认一些不清不白的人,听闻此话当即盛怒,指着他鼻子,气得手发抖“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