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大胆如白于煁才能毫不加掩饰,周锡抿嘴,单手撑着身体要坐起来,白于煁上前扶他,在背后垫了个枕头,细心把被子往上拖了一截,只露出插着针头的手背来。
“白少这么闲”周锡敛眉,听不出喜怒。
“我说了,”白于煁郑重强调“叫我名字。”
周锡噤言,他叫不出口,所以选择闭嘴。
再见时,他觉得白于煁不一样了,好像固执了许多。
白于煁也不逼他,只兴味盎然地说“你要是无聊,我们可以找点事情来做。”
他的话音刚落,周锡未及反应,就见他从椅子上移至床边,一把钳制住他输液的手,按着避免它挣扎乱动,然后倾身继续做刚才那桩不舍的美事。
周锡力气流失尚没痊愈,根本比不过白于煁,他挣脱不开,只好放弃,在四只唇瓣相隔一厘米不到,慌忙转开了头。
白于煁一愣“你不愿意”
“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你亲口答应的。”
“所以就不能和我亲吻,甚至做爱了”
白于煁退开身,他不知道周锡这是这么想的,如果非要有东西束缚在他们之中,才能互相维持牵绊,那也不应该是短暂易碎的既定交易。
周锡摇摇头。
小时候在院子里,几乎很少去和其他小孩争抢稀有的玩具或者糖果,不是因为不喜欢,相反的,喜欢的人太多,不甘分享便会打架,他不想打架,陪伴本就难能可贵,小小玩具,甜甜糖果与之相比,都不算什么。
他总会在事物之间取舍轻重,方能做到最好,得到最应该得到的,而不是最想要得到的。
周锡静默片刻,决定尝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兴许是被白于煁这一连串的行为刺激到了,今天他破天荒想走另外一条路。
“接吻做爱这样的事,都是有理由的。恋人之间情到深处自然有 g ,炮友各取所需,以前我在会所上班,哪怕后来跟着白少了,也一样,大家出钱,我办事,有来有往,你我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既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为任何人效劳,再无缘无故做这些亲密接触,不是很奇怪吗”
白于煁神情突变,咬牙切齿“你把我和那些人混为一谈”
明明昨天还说了喜欢他,害他沾沾自喜好久,这会儿又说什么毫无关系,更可恶的把他摆在一群客人的位置看待,真是要被气死了。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白于煁说。
他简直哭笑不得,上前去揪周锡的毛衣,盯着他字句清晰“好吧,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也许以前那些事是时机巧妙得不合时宜,但并非我刻意制造,让你误会什么我很抱歉,答应你废掉一纸合约,是因为我想和你以一种正常的关系,省掉朋友,情人作为,重新开始。”
“现在明白了吗”白于煁轻轻晃了晃他。
周锡似乎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懂,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坐在那里,惊愕失色,久久说不出话。
他心想,如果说昨晚白于煁是痛得迷糊了才凑上来亲他,所以他不敢抱有侥幸,可现在病的是他,头晕的是他,难道也产生幻觉了吗
“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沈西洋。”思绪千回百转,一句话,声音低到海洋里。
“谁他妈说你是他了”白于煁气势如虹,吼道。
周锡抬眸,凝他。
白于煁瞬间心虚“好吧,刚开始确实觉得你的样貌和他有几分重合。”
“后来就觉得你们一点也不像了。你身上有很多他没有的特点,沉稳内敛,善良,有原则,居下却毫不卑微,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让我无奈,又让我感到舒缓安心,这些特点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你,你这么好,我为什么不喜欢。”
“周锡,你说句话。”
周锡突然从那番话里惊醒,露出茫然而恍惚的脸色,问“你知道吗,颜颜不在了。”
“我知道,我去看过她了。”白于煁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扭成一团,阵阵发疼。
他还知道,余颜颜离世,周锡情绪起伏并不大,生活亦和平时无恙,这场病来得及时,可以算作发泄口,希望能把憋在心里的不良东西都拔除干净。
白于煁昨晚睡得死,丝毫没发觉这次发烧是因为自己才发生的。
周锡说“院子里的小孩长大就散了,只有颜颜跟在我身边,她的命是真不好,无父无母,还查出癌症。医生说治愈机率不高,就算这样,我也没想过放弃,为了保证最基本的条件,挣钱是我唯一目标。偶尔夜深,消极一点,会想如果以后她真的不在了,我就无牵无挂一个人,没什么好,没什么不好。”
白于煁有些难过,周锡未来的打算里,好像没有他,终于又要再一次失去了吗。
“她让我找一个人陪着。”周锡浅浅笑了。
“我可以。”白于煁想被人掐住脖子,仅仅几个字,说得坚定,又艰难。
周锡仍旧自顾自说着“那时候我喜欢你,我就妄想,你也喜欢我,两个人一起走多久都没关系,就算不是一辈子,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阵子,我也能记一辈子。”
白于煁从来没听周锡说这么多,原来这个人讲话,能这么动听。
“现在你知道了,我喜欢你。”他说。
周锡笑,面色虚弱,却温柔似水,伸手摩挲他的眼角“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没反悔,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于煁眼神倏而闪亮无比,心如鼓擂,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握住他的手“那我可以亲你了吗”
“可以。”
放鸟入林,放鱼归海,我想试一试,去争取一回,自己想得到的,放我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