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于煁介意的并不是这些。周锡不在,没人做饭,请了一位阿姨,口味偏咸,他吃不惯,几天就把人辞退了,后来除了必要应酬他要么不吃,一吃就是外卖,常常食不知味,才养好些的胃经不起折腾,有点熬不住了。
他想念周锡的厨艺,想好好吃一顿饭,好好爱这个人。他以为周锡会带他回家,炒几个小菜小汤,配一碗白米饭,等来的结果却恰恰相反,不尽人意。
“去你家,你做饭,做什么我都吃,你想吃面条可以,饼也行。”白于煁说。
周锡琢磨不透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倘若真如他所料,为了沈西洋奔波至此,又为什么再三来撩拨他,小孩子脾 g 也不是这么个玩法,亦或许只是偶然遇见,单纯叙叙旧,那就更没必要说这些话。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只一味告诫自己,不管这份靠近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他不想在那两人之间,再有一丝牵扯。
“我那里没有厨房。”莫名生出怒气,周锡抓紧衣角,大步往面馆里走,看也不看他“白少自便。”
话里咄咄,白于煁脸色晦暗,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喑哑,周锡冰冷的态度将他拒之千里,他不准,选择了妥协。
二两姜鸭米粉,二两椒麻面。
整顿饭吃下来,周围的空气与闹哄哄的小店形成对比,是白于煁的咳嗽声打破了桌上僵持的局面,英俊的脸被辣椒油呛得通红“水。”
周锡推了一碗汤到他面前,又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白于煁大口灌下免费的酸萝卜汤,却未接纸巾,而是一把握住拿着纸巾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抹掉嘴边的油迹,看起来像周锡主动替他擦嘴一般。
脸微微一侧,殷红的唇瓣似有若无地触碰到周锡冰凉的指尖,上面残留着淡淡难闻的油漆味,他也不嫌弃。
细腻的触感惊动了两人的神经末梢,不知道谁先乱了方寸,周锡迅速抽回手,白于煁狡黠地勾了勾唇,抬眸又恢复到潇洒的无辜,默了半晌,低声唤道“周锡。”
周锡心尖一颤,没有应,似在等待下文。
“你有没有想要问我的”白于煁胃里难受,吃不下便放了筷子,平视对方,语气轻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周锡摇头,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从别人那里听了个全。
“好,那换我问你。”
一秒,两秒,店里人潮来往。
“你是不是喜欢我”白于煁开门见山,直面一击。
小时候梁覃夸他哪哪都好,上大学骂他在感情上是个榆木,眼光太差,那时候不以为然,吃过亏栽了跟头才品出几分道理。
以前沈西洋的迂回战术让他后知后觉,现在周锡的表达太隐忍,他又太迟钝,庆幸的是捋一捋就能想明白。
周锡对他好,夜晚的温暖怀抱,胃疼时肚腹上的手掌温度,清早小粥,强势的亲吻,临走前不忘的维护他能想清楚有多喜欢周锡,自然能看出周锡喜欢他。
这些无微不至是真,眼睛不会说谎是真,日常小事上,他对他的依赖也是真。就算没有百分百把握,他也愿意相信直觉,大胆一试。
周锡似乎被吓到了,浑身震了震,微变的瞳孔里面隐约装着答案,只是一眨眼,好像又拂得干干净净。
一直到结账出了店,他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离住的地方不过百米之遥,他无力再赶人,也不想在大街上陪白于煁转圈圈,就任他跟着自己,穿进小巷子。
巷子尽头有一家杂货店,旁边一间小平房,周锡掏出钥匙开门。
白于煁进屋,环顾一周,周锡果然没有骗他,哪来的厨房做饭,只有小得仅能容纳一人的卫生间,木地板,一扇窗,单人床和漆木桌,地上摆着行李,这些零碎东西将本就窄小的房间占去大半。
周锡过得并不好,他的心口如同被数只蚂蚁咬过碾过,刺痛难忍。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屋里不透气,有点闷,他也不甚在意“你还没回答我,不要逃避。”
回避通常代表默认,但他想得到的不是默认。
周锡打开窗户,吹进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不少,索 g 背对着人大方承认“喜欢。”
即便被当成别人的影子,会难堪,愤怒,不甘,他还是喜欢,就算骗了白于煁,也骗不了自己。原来说出来一点都不艰难,也没有想象中的沉重,背上的巨石终于扔掉,如释重负。
街上不时路过几辆电瓶车,对面五金店的老板坐在凳子上吃晚饭。
两个字混进风里飘到远方,房间里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喜欢”,周锡倚在窗台边,自嘲地发呆。
突然“咚”的一声,有东西重重倒下,他回身,白于煁蜷缩着身体,双腿弯曲,膝盖快要抵上胸前,两手紧紧捂着肚子,面容揪成一团,十分痛苦。
周锡一惊,飞快跨到床前,伸手往白于煁额头查探,摸到一手冷汗。
“胃疼”周锡蹙眉,记得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只好在黑色西裤的口袋两边摸索“带药了吗”
白于煁闷哼一声,抓住他一只按在小腹上的手,晃了晃脑袋。
应该是吃辣吃坏肚子,引起的胃不适。
周锡见他疼得发抖,片刻都不想耽搁,勾起他的手搭在肩膀,想背着他去附近的诊所找医生。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他和白于煁就一起跌倒在床上,等回过神来,白于煁已然坐在他身上,灼热地看着他。
“你的胃没事”周锡惊魂未定,一脸茫然。
白于煁浅浅笑开,周锡简短的两个字听得他气血沸腾,前一秒还痛楚的样子不复存在,低下头拿鼻尖蹭了蹭周锡的,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一口,温柔雀跃地望着他“妈的,老子悬了一个多月的心,彻底安了。”
又在下巴啃了几口,舌尖满足地舔了几下,才收好尾巴,放开浑身僵硬如木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