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起那些不幸的人们,我自己又是多么的幸运。
如果当时巨大的岩石刚好砸中大巴,如果大巴下面的路面刚好裂开,如果我们步行时又遭遇余震哪怕只有一个“如果”成了真,我就跟夏至永别了,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想想都后怕。
夏至现在还好吗人身应该是安全的只是心里肯定为我着急吧还有老爸老妈,肯定已经看到新闻,打不通我电话一定很着急。可惜周遭都还处于混乱之中,一时找不到可以充电的地方。
哎,接我们的车子怎么还不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半真半假亦真亦假大家看过就罢
第48章 震恸下
两天后,终于来了一辆大卡,我带领游客们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一个瘦削的身影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夏至
尽管这人跟我一样灰头土脸,满身血渍和泥块,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这身形于我而言,太过熟悉了。
我张了张嘴,想大声呼喊他,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靠这是怎么了哑巴了吗
“阳阳”夏至已经先我一步喊道,那声音无比嘶哑干涩,像沙漠里又粗又糙的沙粒。
话音还没完全消散,人已经冲到我面前。
他明显瘦了,脸上红一块黑一块黄一块,眼睛里布满血丝,唇边满是胡茬,身上穿的应该是一件白大褂,可此时也是红黑黄灰五彩缤纷。
我们紧紧盯着对方,就像要用视线把对方生吞进肚里,不喝光他的血,啃光他的肉决不罢休。
我努力控制住满腔的激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让声音尽量平和,“夏至,你来了啊”
他继续盯着我看了会,然后突然猛地把我搂住,双手狠狠的把我禁锢在怀里,像要把我勒断气那般。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 xiong 膛紧紧贴着他的 xiong 膛,感受他的心脏狂有力的跳动。
不多久,我听见了一声啜泣,很轻很短促,很快啜泣像洪水决堤,一瞬间变成汹涌的河流。
这应该是夏至第一次在我面前情绪失控。
除了偶尔的耍赖,他表现得总像个成熟的小大人。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喜欢哭鼻子的往往只会是我。
我的眼泪很快就跟着落下,像断不了根的春雨。我放任情绪,放肆的跟着夏至一起大哭。
过了很久,哭声渐渐消下去,重新变成啜泣。
我使劲闭了闭红肿的眼睛,松开夏至,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你看看你,都哭成大花脸了,羞不羞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着手上还没恢复的疤痕出神,过了会,他低头轻轻吻在那些疤痕上。
痒痒的,暖暖的,像羽毛温柔的扫过。
“阳阳,”他轻声唤我,“阳阳。”
“嗯,我在。”我也轻声回应他。
“我爱你。”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
我的呼吸短暂一滞,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猛的撞了一下,狂跳不止。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直小心揣在内心深处的话,“夏至,我也爱你。”
“我在找你的时候,满脑子就只有这三个字,我发誓一定要在见到你后,第一时间说出来。”他反复摩挲我的脸,“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今后都不会再让你等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我们等不起,也不应该等。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你知道错就好,”我的视线再次模糊不堪,声音微微颤抖,“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小的谢谢大人了。”夏至湿漉漉的眼睛里洋溢出笑意。
就在我和夏至你侬我侬互诉衷肠时,一个高亢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是大卡司机在催促我们上车。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应该全都自觉上车去了吧。
我在夏至的帮扶下爬到车斗里,先清点了一遍游客人数,一个不落,然后我跟夏至找了个角落靠里的位置勉强蜷缩着坐下。
大卡徐徐启动。
路况还没完全恢复正常,我的身体忍不住跟随车身摇摇晃晃。夏至把我搂住,固定在他的怀里,握住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我闭上眼睛,沉浸在只属于我和他的小小世界里。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c市
此时的c市,也沉浸在大灾带来的 yin 霾下,庄严肃穆。
旅行社对我把所有旅客安全带回表示了肯定,给了一笔不菲的佣金,并且许诺等这次灾情过去,旅游行业恢复生气之后,再召唤我回来。
我辞掉紫格的工作,在华西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配套,从宿舍搬了出来。刚回来那阵子,夏至每天晚上自习结束,就会过来找我,我们一起睡在不太宽敞的床上。
我常常失眠。
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灾难的场景,废墟、血泊、呐喊、哭泣真真实实的存在历历在目
我开始害怕黑暗,每晚必须亮着灯。有些发黄的灯光,可以让我稍稍心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在镇上时,在条件那么简陋的帐篷里,我每晚都睡得很沉。现在回来了,睡在还算比较柔软的床上,却失眠了。
夏至也失眠。
虽然他非常小心翼翼,尽量保持抱我的姿势不动,可从他的呼吸频率里,我能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夏至。”我轻声叫他。
“嗯”他呢喃一声。
“我心慌。”我说。
“别怕,有我在。”他把我勒得更紧。
关于他寻找我的经过,他没有说太多,只简单说了自己申请去当志愿者,加入医疗团队,沿着主干道的各个受灾地区一边展开救援一边搜寻我的下落。
可我很清楚,那十几天身心的痛苦煎熬,又岂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以概括出来的
他作为最前线的医疗抢救人员,所目睹的悲惨世界,恐怕比我见到的更加,更加壮烈。他受到的冲击一点都不比我少。
只是他不肯说罢了。
我额头上和手上的伤疤,在他费尽心思找来的药膏的作用下,渐渐淡去。
“这种伤疤,一点都不要留下。”他温柔的帮我抹药,轻声说。
身上的伤疤随着时间流逝,会逐渐消掉,那心灵上的伤疤呢
一天,他带我去见了华西一位心理学老师,老师在跟我深入交谈过后,告诉我一个专业名词“创伤后应激障碍”。老师说还好我程度尚浅,只是轻微有一些后遗症,建议我多做做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
“夏至,”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我问坐在台阶上等待的夏至,“你不需要找老师聊聊吗”
他微微一笑,“老师已经找过我了。”
“哦”我闷闷的应道。
“没事,”他上前半搂住我,“经历过这些,有一些后遗症是很正常的,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多过来找老师聊聊心,慢慢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不少。
“阳阳。”他看着我。
“嗯”
“你还在我身边,真好。”他轻轻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