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还有些酸酸的。
后来他知道,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哎,过来搭把手。”
陈乐叫梁一安。
被叫的次数多了,梁一安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称呼了,听到“哎”这种称呼反而有点久违了的感觉。
陈乐爱做饭,爱做鱼,但对把鱼弄死,开肠破肚这种事情一直很抗拒。之前和岳子章在一起时,一直由岳子章代劳。
此时没了岳子章,不过还好,又有了一个梁一安。
陈乐本以为梁一安没干过这种活,打算自己在边上指挥,谁知道梁一安竟是动作熟练,开膛破肚一气呵成,没给陈乐留半句话的时间。
陈乐目瞪口呆,梁一安把弄好的鱼往盘子里一放,明知故问“怎么”
陈乐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熟练的。”
“我以前啊,经常给我弟弟做鱼吃。他喜欢吃鱼,我就做,做得多了,就熟练了。”
陈乐没想到梁一安会主动和他提起家人,既然有弟弟,为什么会让他一个身上还缠着绷带的人,独自倒在雨中
却也不想多问,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与人言说的秘密,陈乐无意窥探梁一安的家事。
谁知梁一安却敞开了话匣子,在陈乐做饭的间隙,问“陈乐,你多大了”
“25”
“哦,看不出来,你挺显年轻的。”
陈乐笑着不说话,让梁一安把醋递给他,两个人就边炒菜边聊天,忙得陈乐都没有时间去想刚刚见到岳子章的种种。
端饭菜的时候,陈乐忽然觉得,有什么好想的呢,他已经有他的生活了,自己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忽然发现,梁一安刚刚貌似话唠,没话找话,实际是在宽慰自己。
饭菜上桌,这回陈乐没有亏待梁一安的胃,红烧鲫鱼色美味鲜,水煮肉片香辣可口,其他菜色也卖相与味道俱佳,两人对面坐着,梁一安毫不含糊,席卷了半桌子的菜。
陈乐只是小口的吃着饭。
梁一安吃饭快,他已经吃完了,看陈乐还是那么心不在焉的吃着,便没放下筷子,陪着他。
“刚刚在超市碰到的,是你前男友吧”终于,梁一安以一种温柔的、却不容拒绝的语气询问。
陈乐暗想,来了来了,面前这个男人,他要知道自己的过往。
从前,父母妹妹皆是他心里的伤,触碰不得,现在,还要加上个岳子章。
他已经习惯负重前行,别人问他,他一般也会一笑了之。他的心是常年关闭的,岳子章打开过一次,现在岳子章不在了,他又把那道门关上了,更紧地关上。
他刚想建起厚厚的围墙把自己保护起来,梁一安却说
“你喜欢男人真巧,我也是。”
陈乐呛住了,他咳嗽起来,梁一安起身给他倒水,递给他“怎么,吓着了”
陈乐接过水喝了,刚感觉好了一些,听岳子章这么问,使劲儿摇头,摇成了拨浪鼓,脸红红的。
其实他确实是吓着了,这个他捡来的男人,本该在他的照顾下身体渐渐康复,然后道谢、道别,再无瓜葛。
但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自己照顾,反而会强势又理直气壮的问自己喜不喜欢男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好像并不反感。
是溺水太久的人渴望浮木吗陈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醒理智,是他最后的坚持。
可也许是太过清醒理智,才会如此累。
陈乐心里很乱。
他斟酌着开口“我们是在一起过,不过已经分手了。”
梁一安就站在他的边上,陈乐偷偷拿眼睛瞧他。
梁一安哈哈一笑“分手了就分手了,伤春悲秋像个女人。”
这话本应该是恶毒的,陈乐本该心里很不好受,可不知怎的,他心里却很受用。
他想起了小时候,跟在爸爸身后走路摔倒,腿破了,流血了,他爸爸也说过类似的话“流血了就流血了,男孩子怎么能随便哭哭啼啼的”
他爸爸是老师,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和梁一安粗犷豪爽大有不同。
可陈乐偏偏就想起了他父亲。
一天之中,第二次想起这个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人。
是啊,分手了就分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他人生最灰暗的十年里,没有岳子章,他不也熬过来了吗
现在离了王芳,明明该一天比一天好,他却陷在过往的 y 影里出不来。
有一个人把他叫出来了,是梁一安。
举重若轻的几句话,没有规劝,没有埋怨,就那么轻飘飘的进了陈乐的耳,重重的进了陈乐的心。
如果陈冬知道,估计会气得火冒三丈,骂他贱,骂他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也不听自己的,但心底里是为他高兴的。
陈乐抬头,看着梁一安高高大大的身影,就那样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看了看他的眼,终究收回了视线,他有些害怕。
他看着梁一安身上的衣服,说“谢谢你,梁一安。”
那衣服是他卖给岳子章的,岳子章嫌弃颜色鲜艳,一直没穿;梁一安却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穿上。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陈乐想起了这首古诗。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弥漫着什么。
“你的刀口怎样了”陈乐想转移话题。
梁一安“没事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不。”陈乐站起身,说“收拾收拾桌子。”
说着拿起碗筷要走,梁一安拦住了他“我跟你一起。”
“好。”
两个人并不默契的收拾碗筷,刷碗,收拾厨房。
陈乐说“你好像经常做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