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瑜辞职以后,蒋捷见过她一面。她看起来还好,头发长长的,大风天,有些乱。
“我就想,赌一次,你若够聪明,在我的话里听出玄机,自己会去翻看那张钱。如果你没想到,错过了,也不怪我,别人也看不懂那些中文,我继续联邦的工作,即使跟你做对也可以心安理得。可是,老天绝我,碰上你这么能算计的人。蒋捷,你知不知道,你变得,狠心了。”
“对不起,文瑜。”
“不用道歉,心里记得欠我就好,要记一辈子才行。想我的时候,到北京找我好了。以后听到北京,就别光想起你家周正,还要想着傅文瑜啊”
蒋捷含笑点头,“其实你要真的想留下,我也可以帮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你当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托江山那头的关系,联邦怎么会对我的行为不追究蒋捷,帮人却不说,你也有不聪明的时候啊我们两个半斤八两,打了个平手。但愿老天怜愚人,保佑我们的感情都能善终,蒋捷,”
傅文瑜的双手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她走到跟前,犹豫着抽出手。蒋捷迎上身子,也张开双臂,两人的身体和手臂试着合作,却不是同时向左就是向右,调整了两下,终于轻轻抱了一下,短暂的相拥,蒋捷觉得文瑜的双手稍稍紧了一下,就立刻松开。
“一点儿默契都没有,呵呵,幸亏不是一对儿。”
她笑着拢了拢头发,很突然地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只胡乱挥了挥手臂,算做告别,大衣给风鼓满,她低头倾身,逆风而行,长发纠缠飞扬。蒋捷第一次发现,她的背影,竟是如此单薄。
为什么如此匆忙地转身因为你,不能抑制自己的眼泪了吗
春天悄悄来临,阳光充足的艳阳天。整整一个冬天,跟周正缩在北郊的大屋里,被他当猪一样地养着,难得春天终于解放自己。蒋捷倚着码头的栏杆,对着一望无际的汪洋,想起冬天里和文瑜的告别,就象她说的,“被你欠一辈子有什么不好也算把我铭记在心,对不对”
。铭记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方式,可是很多年以后,记住的也许就是个名字,而记得他的原因,却忘了。
“喂” 肩膀上给人重重一拍,“想什么这么入神”
是迟到的小钟。
“我开车开了两个小时过来赴你约,你住在附近却还迟到这说得过去吗”
“我刚从台湾回来,在倒时差,睡过头啦” 小钟想跟小媛求婚,找蒋捷出来跟他选钻戒。
“我怎么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你应该问问你的女同事比较好吧”
“都说gay很有品味的,看你现在的行头,” 小钟细细打量着蒋捷,他穿着条咖啡色的条绒休闲裤,条纹衬衫套着rauhuren的新款奶油色的毛衣,整个人精神百倍,容光幻发。他有些吃惊地说,“面露桃花,眼含秋水,谈恋爱了吧你”
接着又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每次你爸爸妈妈都吞吞吐吐,你是不是搬出去跟人同居了”
“嘘” 蒋捷一把拉起小钟的胳膊走开,这家伙大声嚷嚷,周围的人都回头看。
“你怕什么啊鬼子又听不懂中文。快招,别打岔。”
蒋捷放手,对小钟郑重其事地承认,“我是在恋爱。”
“跟谁啊” 两眼放光,小钟把自己要求婚的事忘到脑后。
“不跟你说就怕你大嘴巴,到处嚷。”
“不会,怎么会我保证守口如瓶。”
“你能才怪。”
蒋捷对珠宝真是一窍不通,倒是小钟跟柜台小姐讨论得热火朝天。他几乎把每一款都仔细看过,不停地做成色,清晰度,当然最重要还是价钱的对比。小姐很耐心,不时朝一边蒋捷看看,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小钟反复重复的问题。最后他拿着其中的两只问“那,为什么都是三颗石头,质量差不多,价钱却差这么多”
“因为这一款是特别设计,” 小姐指着其中一只说,“而且是限量发行的,这就形成了价格差,你看,一款是有钱就能买到,另一款是有收藏价值的。那,”
她想了想,指着蒋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象这位先生这款长夜未央
,是首饰设计大师福尼汤逊为千僖年设计的,全球市场只发行一对,一只男款,一只女款。听说最后的买主买下一对戒指以后,当场毁了女款,只留男款。这款戒指的价指当时就翻倍了呢真的是名符其实的价值连城啦”
柜台小姐大概也因为亲眼目睹了这款设计的上品感到荣幸,讲得脸上浮着红晕。蒋捷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想过这只戒指背后的故事,低低问了一句“请问,你刚才说这款叫什么”
“长夜未央 。因为你看这个符号,” 她指着看似jjzz字母缩写的图案,“是有故事的。说的是,”
好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我是不是太罗唆了”
“请继续说下去。” 蒋捷连忙鼓励地冲她点头。
“噢,”
女孩子脸上的红晕慢慢散开,“一个猎人爱上一只会唱歌的夜莺。而这只夜莺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出来,猎人因此 she 死了太阳,这样他就可以时刻和夜莺生活在一起。这激怒了天神,绞杀了猎人。夜莺每夜在猎人的坟前心碎地泣血歌唱,他的歌声那么悲伤,把重生的太阳都感动了。于是太阳请求天神赐给猎人复活,并在林外画了个圈,阳光永远不能穿透丛林,夜莺和猎人就生活在那里,分分秒秒都是团圆的夜晚。”
第42章
沈兵推门走进二楼的书房,诺大的房间空荡荡,阳光慵懒地打着旋儿。他转头,果然看见周正衣着随便,双腿伸长搭在茶几上,本来掩着脸的报纸撤低了,露出加勒比海阳光垂慕过的黝黑的脸孔。
“气色不错,头上插根毛,就可以冒充土著了。”
“那怎么了等下你看蒋捷,呵呵,跟龙虾一样。” 周正把手里的报纸搁在地板一边,“还是煮熟的龙虾。”
沈兵侧头问,“什么意思蒋捷喜欢那儿吗”
“他不喜欢,我喜欢。”
四肢舒坦地伸展着,想起放纵的日日夜夜,沙滩上刺激的 xing交欢,蒋捷竟日红通通的脸
“下次旅行去阿拉斯加,去北极,总之要去把自己包棕子一样裹起来的地方,省得你到处发情,还怪我穿得少。”
蒋捷这么说的时候,两个正浸泡在黄昏的海水里,如同两条自由自在的鱼。
愉快的画面渐渐淡去,周正深呼吸,面前的沈兵,好象也有些心不在焉“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双方见过面,还算满意,正在谈细节。”
“嗯,” 周正翻开,大略看了一下,“什么时候交易”
“时间地点还没确定,不过,他们希望当天你能过去。”
周正的眉毛立刻锁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给他们搭线,是看在华盛顿那头的面子,我可没说要参和进去。”
“他们都不太信任对方,说你在,比较放心。”
“江山怎么说”
“他阿意思也是你最好别插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