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荣把肚子吐空了,夏霜费劲把他搀扶到长椅上坐好,秋荣虚脱地躺着,有气无力道“哎有一种刚剖腹生完二胎的感觉”
夏霜扑哧一声就笑出来。
秋荣“博得美人一笑,洒家这一遭也是值了。”
夏霜“今天的直播做完了,咱们找一家餐厅吃饭吧”
两人把整个剧组都招呼到园区内一家迪士尼主题餐厅里,餐厅的装潢十分梦幻,吃了个半饱,秋荣煞白的脸才终于缓和些许。
夏霜点了一杯冰可乐,插上吸管,默默推给秋荣。
秋荣嘤咛一声,咬住吸管,默默喝。
夏霜“还玩吗”
秋荣“玩,怎么不玩要对得起门票,门票”
夏霜“”
夜幕降临,所有城堡和游乐设施都亮了起来,剧组半解散状态,夏霜和秋荣戴上帽子和口罩,两人信步在人流如织的园区内。傍晚时分,正好赶上一场游园会,盛装的演员们分别扮演成迪士尼i里的角色,在辉煌如昼的花车上向街边狂欢的人群致意。
秋荣恢复了大概八成体力,拽着夏霜的衣领把人按在路灯下,咔嚓咔嚓用拍立得给他拍旅游照。
秋荣“你成名之后都没怎么出国旅游过吧”
夏霜“好像前年和组合同事们去过海岛,就躺着,住酒店,晒晒太阳,游游泳。”
秋荣“那叫什么旅游啊,都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秋荣甩甩手里的照片,显影了一半,递给夏霜“拿着,好好珍藏。”
夏霜盯着照片里黑乎乎的一团“我裹成这样,恐怕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夏霜又耐心地陪秋荣在旋转木马上自拍了两个来回,拍完了,秋荣又提议去城堡上找个好的观景点看焰火。
两人登高远眺,离喧哗的人群稍微远了些,总算不用隔空喊话了。
黑暗里,只有月光和远处建筑的星星点点的灯光给秋荣整个人勾了一层银色的边框,他的手里攒了厚厚一沓拍立得照片,低头一张一张细细端详,看完一张就朝夏霜 xiong 前的小背包里放一张。夏霜看着他,心想“非要说每人都有优点的话,秋荣这人,还挺有生活情趣的”
“也许真的有口味清奇的有钱人愿意包养这一卦的。”夏霜默默合计着。
秋荣整理完照片,懒洋洋地敲了夏霜后脑勺一下“想啥呢,小夏”
夏霜“都说了,不要敲我头。”
秋荣“我还以为这两天,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夏霜“”
秋荣伸出右手“伟大友谊的第一步,应该是从交换秘密开始。”
秋荣“小夏,其实通过一周多的相处,我感觉你好像一直给自己的束缚特别多,明明你什么都不缺,但为什么你还是不快乐”
夏霜不着他的道“我最大的秘密都给你知道了,难道不是你应该贡献一个秘密给我吗”
秋荣收回手“好像也是。”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手肘撑着露台沿。
秋荣仰头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了“作为交换,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念高中的时候吧,比你现在还小一点吧,我陪我第一个女朋友来过这里。她比我大,已经快十八岁了,是个oa。那时候也是和她站在这里,月亮好圆呀,她的侧脸特别美,觉得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后来回北京我们就分手了,她觉得我不够爱她,没有安全感,我去她的学校找他,我坐在公交车上哭了一路,结果末班车坐过站了,骑了个自行车十几公里回家,蛋都要磨秃了”
夏霜秋荣真是破坏气氛第一名。
秋荣自顾自地傻乐“然后我委屈得课也不上就出去流浪了,我去了印度,胡子也不刮,头也不剃,呆了一个月,我还在恒河边帮人搬过尸体呢。”
“她十八岁成年后就嫁人了,我哭了好多天,最后被我老子抽醒,一脚踹进了艺考考场,几个月以后又给我一脚踹进了表演学院。”
晚风拂面,夏霜笑了起来,摇摇头“你真是奇葩。”
夏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秋荣一句“谈恋爱,我是说,初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秋荣“呃有点难解释。”
夏霜“试着解释解释”
脚下的游客渐渐聚拢一团,沿街边站好,看向天空,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夏霜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又半天没有听见秋荣的动静,便扭过头想要看他。刚一移动视线,就跌入了秋荣两道赤和专注的凝视目光里,他看着夏霜,那样的直白和认真。
夏霜呼吸一窒“怎么了”
秋荣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秋荣突然把夏霜脖子一扯,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心房一侧,夏霜完全蒙了,维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听着秋荣数了10秒倒计时“你干嘛”
万籁俱寂,夜空突然绽放了烟火,五光十色,一下一下,撞击着夏霜的神经。
是迪士尼乐园一天最后一个盛大的表演项目,游客的情绪瞬间被推至。
夏霜埋在秋荣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人群的欢呼声,他听不见了,烟火声,他也听不见了。
他只清楚地听到,近在咫尺的一个人的心跳。
秋荣缓缓放开他,笑得特别流氓“就是这样的呀,心动的感觉。”
夏霜被他搂得险些背过气去,刚重获自由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神经大条的秋荣根本看不出夏霜的内心活动,边帮他拍背顺气,边说“然后进了大学,我迅速又谈恋爱了,一个学期换了仨,哈哈哈哈。”
夏霜白眼狂翻“我信你还不如信鬼。”
第十章
夏霜放在床头的手机高频震动着,来电显示“萌萌”。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无人应答。手机屏幕暗了又亮,电话不知疲倦地反复打进来。
夏霜洗完澡,揉着脖子走出浴室,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心脏咯噔一下。
萌萌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从澳门回北京了,这次的欠款金额特别大咱们给不给”
夏霜攥紧了床单,关节咯咯作响,强压着愤怒和焦躁“他答应过我,上次是最后一次的”
萌萌怯生生地说“还款期限是这个月月底。”
夏霜“多少”
萌萌报了一个天价。
夏霜闭上眼睛,天旋地转。
涌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别的孩子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而他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惶恐中度日。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叛逆过,一次也没有。”夏霜自言自语,声音很轻“但这次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不给。”他斩钉截铁地说,“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然后他切断了通话。
自以为做了一个潇洒的决定,夏霜依然失眠了。
他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想象着父子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