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够。
归麒心里知晓,所想挡在亓官慕寒面前,为他撑起一片天地,他还差的很远。
本来还想赖在娘亲身边的岩睚突然感到周围气温下降得有些迅速。
抬头便看到娘亲身后悬空而立着邪尊大人一只,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已和不怕死还在往娘亲怀里钻的弟弟,以及被娘亲抱着的已经昏迷了的夏莜染。
不光是岩睚和鬼不妻抖了三抖,就连昏迷中的夏莜染也感到邪尊大人的低气压,不自主地缩了缩身子,挨得离归麒更近了半分,意料之中,周围的温度变得更冷了。
“嘿嘿嘿”岩睚连忙后退,离娘亲远了两步,讨好地喊道,“阿邪”
归麒挑了挑左边的眉“叫谁阿邪呢”归麒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师尊,勾着唇邪笑,慢慢说道,“叫爹爹”话音还未落,归麒仿佛就听到了某只冰山全身上下的冰层都咔嚓咔嚓裂开的声音。
于是乎,在归麒催促的眼神之下,岩睚硬着头皮,但眼睛却亮得很,局促而又激动地喊道“爹爹。”岩睚从破壳便在亓官慕寒身边,本就是将亓官慕寒当做至亲。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对归麒以外都十分寡言冷淡的亓官慕寒破天荒地点了点头,难得一见的柔声,仿若冰川之上的一点绿色新芽,柔了整个冰雪世界。
“嗯。”
在归麒怀里的小不妻则悄悄咪咪的从归麒的胳肢窝下面冒出个毛绒绒的发顶,接着慢慢、慢慢地冒出小半个头,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直到对上那双冷清浅淡但并无恶意的眸子的时候,那双黑眼睛微弱地亮了一分。
小不妻怯怯的,极小声地喊道“爹爹”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厉害,比娘亲还要厉害。而且他能感觉到,如果是这个男人开口,说不要他的话,娘亲会真的照他说的做,所以他很担心,还很害怕。
爹爹对娘亲很重要
亓官慕寒静静地看着那只胆怯的小不点儿,他看得出来,这小东西并不是在怕他,而是怕自己不承认他。
亓官慕寒松了松紧抿着的薄唇,淡然自若地抬起右手,那只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在夜色中仿佛透着微弱的白色的荧光,指甲圆润而光滑,那是一只极尊贵的手掌。
这是亓官慕寒和鬼不妻的相互接纳,归麒明白,所以不会做多余的事。
他也相信,师尊会喜欢不妻。
鬼不妻迟徊不决地看着那只如冰雪雕刻般的手,那手与自己的有天壤之别。即便收起了指甲,幻化了样貌,他依然记得自己的手与这男人相比是那般丑陋。但他的迟疑没有延续多久,因为他的胆子从来都不小。
那只手,不会被自己弄脏。
鬼不妻鼓起勇气,从娘亲的怀里钻出来,紧紧扒在娘亲的后背,沉默片刻,一点一点将小爪子伸向只不可高攀的手掌,在轻轻地触碰之后,见男人并没有甩开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或表情,他的胆子更大了些,立马快速地抱住爹爹的手臂,四只小爪子都紧巴巴地缠在上面,滑稽,又显得可爱。
“爹爹”
嗯,这次大声了不少。
亓官慕寒收回手,小不妻便主动扒上亓官慕寒的肩膀,他也因此发现爹爹另一个肩膀上蹲着一只白色的小毛球,小毛球的身上还挂着条银链子。
见此番互动的一大一小,归麒的笑也到了眼底、心底。
对任何漠不关心的师尊,愿意主动示好,归麒当然明白这是因为自己。但是
归麒垂眸,扫过夏莜染的目光动了动,归麒不着痕迹地平复心中的怪异,视线环顾房内一圈,看到兮言的时候顿了顿,然后轻松跃进房中,落地无声。
将夏莜染放下,仔细检查一番,脸色沉了沉“好厉害的毒”
“娘亲,她怎么样”
见岩睚满脸焦急,归麒不禁好奇心起,逗人的心思也起来了“估摸着”
岩睚一听,整个心都提了上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筋脉受灵力冲撞,导致脉络混乱错位,毒掌正在侵蚀她的内府。”归麒顿了顿,看着岩睚正张小脸煞白,归麒眉毛一沉,道,“天亮之际,便是她绝命之时。”
短短几日,岩睚怎么会和这女子牵连上而且看岩睚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寻常关系。
归麒心里一阵复杂,在靠近了这女子之后,他心里就冒起了某种不安感,那种不安来得突兀。总觉得,在看见这女子之后,包围在自己身边的那层迷雾薄了些。而那迷雾之后的动手,现在的自己已不想再触及。
“娘亲能留她的对吗娘亲”
怔忪片刻,回过神来时,岩睚在说着什么,归麒没听清,还有些发愣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单音“啊。”
一心后悔当时没阻止夏莜染的岩睚并未发现归麒的异样,但注意全放在归麒身上的亓官慕寒却很快发现了归麒的不对劲。
而此刻,夏莜染却醒了,她艰涩地转动着眼球,目光锁定在岩睚身上,旋即看到岩睚身边的归麒,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闪逝过一丝紫光。
因中毒而变得黑紫的唇颤动着,激动地撑起身体,嘶哑低吟地喊道“皇”
但那声音太哑,太不成调,以至于没人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以为她是在痛苦得发出没有含义的声音,唯有跟着归麒进来,一直伫立在窗边默不作声的亓官慕寒冷眸中闪过一瞬若有所思。
“夏莜染”岩睚见夏莜染醒了,还挣扎着坐起来,她连忙扑上去,把夏莜染扶好,“你怎么样”
岩睚的主动靠近令夏莜染惊诧了一瞬,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倏地用力把岩睚抱进怀里。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岩睚眨了眨眼睛,回答“岩睚,岩石的岩,睚眦必报的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