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姿势的问题,长发滑落,垂下来时刚好将发梢扫在女子明艳的脸上
而这个躺在树干上的女子,正是无聊至极后,从妖塔跑出来的赤月。
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弄得有点痒痒的,赤月伸手摸了摸,抓到一把不顺滑的毛糙的东西,她虚眯起眼睛,看到一张模糊的脸,没等看清楚抬起手就是摸了一爪子,凉飕飕的,在这大夏天里挺舒服,细长的手臂一捞,抱在怀里。
嗳舒服了
赤月惬意地眯起眼睛,要知道她是蓝狐,喜欢寒冬,厌恶烦热的夏季。
被突然抱住的秋莳萝傻眼了,他推攘着抱住他的女妖,却发现这女妖力大无比,妖术也比自己强盛。
秋莳萝无奈,只好出声道“喂,你睡在我身上就得了,干什么还抱着我快松开”
没反应。
秋莳萝韫怒“狐狸精,你快起来,我不喜欢被你抱着”
赤月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媚眼一横,诱人的红唇吐出的话却把秋莳萝气得无言以对“抱一下能死啊”
秋莳萝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红色的眼瞳气得微微颤动,那模样有点像只被气急的兔子。赤月却把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还舒服得蹭了蹭。
“哼再啰嗦小心姐姐上了你。”
秋莳萝脸颊通红,磕磕巴巴道:“不不知羞耻”说着灵体蹿回了树身中,赤月的怀中只剩下一节枯枝。
赤月脸一黑,涂着花汁的五爪虚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只半透明的树灵,看着眼前翘着一撮浅灰色呆毛的清秀少年,赤月心中一动,掩饰 g 地伸出魔爪恶意地揉巴揉巴少年软乎乎的小脸
“咦组申瓯你干什么”秋莳萝口齿不清地怒吼着,却没有半分气势。
“还敢跑”赤月危险地半眯起眸子,眸中闪过一抹蓝光,“嗯”
秋莳萝胡乱推搡着贴得过近的女妖,混乱中,不小心碰到一片柔软的东西,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秋莳萝飞快将手收回去,再不敢乱动。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可怜,但赤月却不满了,心说整个妖族追她的人能从帛画峰脚排到封顶上去,你丫这什么避瘟疫般的态度秋莳萝可不知道赤月心中所想,只觉得心里突然有点毛毛的,有点方。
秋莳萝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不能”赤月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她忽而展颜一笑,看得秋莳萝抖了抖,赤月浑不在意,青葱玉指捏住少年的下巴,状似苦恼地问道“小木妖,我看上你了,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消化完女妖的话,秋莳萝心中狂跳,瞠目结舌地望着赤月,在捕捉到那狐狸眼中的戏谑之后,他倏地挣扎起来,拼命往后缩,但却始终挣不脱赤月的爪子,他想起被埋在最深处的记忆,疯了一般地对抓着他的赤月撕咬起来
他是一只树妖。
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是两个男子一同将他种下,模糊的记忆只记得,其中一位一袭红衣,另一位带着个面具。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他记不得天上的日月交替了多少次,亦不记得自己是在多久开了智,成了妖,距今已有千年了吧谁知道呢
他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好奇,因此从未离自己的树身太远,所以显得不通世事。于是,当一个人类女子的出现,让他平淡的日子里多了一丝不平凡。
女子名为曼姬,是一位胆量过人、百折不挠的奇女子。她三次上药门求药,虽然依旧被拒,但却从不言放弃。
秋莳萝遇到曼姬的时候,曼姬因硬闯药门,而身负重伤,瘫倒在他的树身周围。
第一日,秋莳萝对曼姬不管不顾,冷眼旁观,他想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死了;第二日,曼姬并未死去,她睁开了视线模糊的眼睛,秋莳萝发现她在找水,便弄来几颗汁水饱满的果子扔到曼姬的手边,那时候的秋莳萝并不知道,他已经被看似垂死的人类女子盯上了,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离他远远的;第三日,曼姬清醒了,她发现自己身旁放着不少疗伤的草药,她心中有了较量;第四日,当少年模样的秋莳萝悄悄走到还在休息的曼姬身边时,措不及防,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抓住了手,他看到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后来,秋莳萝有了“秋莳萝”这个名字,因为曼姬说,“你就像莳萝一样,让人平静,消除杂念。”那时候,天真的秋莳萝以为曼姬说的是话面上的意思,并不知道,曼姬的话是有暗意的。
曼姬告诉秋莳萝,他的兄长得了重病,她寻遍了名医也无法救治他,所以才上药门希望有一线生机,但却被拒。
“曼姬,我可以救你兄长。”见曼姬一副“你不必安慰我”的表情,与曼姬渐渐互生情谊的秋莳萝不想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告诉曼姬,“我其实是妖,我可以帮你找到起死回生的灵药。”说出真相的秋莳萝并没有发现,他以为的爱人在听到他是妖的时候,眸子里急闪过一抹狂热。
曼姬带着秋莳萝给他的灵药离开了,她以“会吓到兄长”这个理由拒绝了秋莳萝随她一同回去,并保证她一定会再回来的,让秋莳萝一定等她。
秋莳萝没有多想,乖乖地等待着爱人回来。
“情”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一旦沦陷,在明显的陷阱也会睁着眼睛往下跳。秋莳萝虽然单纯,却是个痴的。他确实等来了曼姬,但与她同来的,还有她口中的“兄长”她的丈夫,以及十个能力不低的修者。
当秋莳萝被那十个修者逼回树身的时候,曼姬依偎在她丈夫的怀里,也是用赤月那种戏谑的眼神看他,秋莳萝不懂,只觉得那个眼神让他很难受。
树身被修者的灵火焚烧,秋莳萝终于明白曼姬是要他死的,他们的目的在他的妖丹。
既然如此,那边给你们吧,只希望你们能收得下
秋莳萝对曼姬再无期盼,他祭出妖丹,化了半粒妖丹,将这里的所有人杀光,森林重新回归寂静,尸体渐渐腐化、干枯,化为白骨,白骨之中,一棵曾经会开满繁花的古木再无花期,再不发芽,剩下的只有那仿若被烧得快成炭的树干,以及风中偶尔卷起的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