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些汤汤水水,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方泽坤平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有两件一是不能把能抓住的牢牢握在手里,二是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他面前流逝。
而阮承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阮承本来就瘦,又昏迷了三天,全靠输营养液吊着,单薄的身板几乎要挂不住宽大的病号服了,衣服似乎随时可能顺着肩膀滑落下来。
看着阮承这副 o 样,方泽坤突地想到了父亲生病时瘦骨嶙峋的模样,他因为常年 o 爬滚打练就的坚硬石头心里,难得地有几分内疚。
“亲人”这个词对于方泽坤来说太过陌生,父母离去之后,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孤军奋战,以至于他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纤瘦沉默的青年有着怎样的身份他是他的oa。
到底是刚刚醒来,阮承的身体还十分虚弱,只清醒了一小会儿就又困了,他小声嘟囔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说完这句,阮承再没精力去顾及方泽坤,他脑袋一歪,睡着了。
算了。
方泽坤盯着阮承,瞳孔微动,如一坛深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惜。他决意要对阮承上心一些,至少不能再闹出这种危及生命的荒唐事来。
方泽坤轻手轻脚抱起阮承换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又帮他掖好被子,出门去叫医生。
刚走出病房,方泽坤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首长来了。
第18章
“首长好。”方泽坤行一个军礼,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原本脸上鲜少露出的带有些微温度的笑意迅速收起,只留下冰冷冷的一句话。
首长每天日理万机,目中无物,方泽坤没想到首长竟会屈尊来到此处。
方泽坤此时的形象并不光彩,皱巴着的衣服先不说,光是眼底下浓重的眼袋和下巴上一圈刺刺的乌黑就让首长十分不满。
首长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面容又很快归于平静。他见不得下属为一个oa弄成这副样子。
“听说你的oa出了点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生理上眼与心离得很远,但很多时候眼睛反而是最靠近心的地方。首长分明是在问阮承的情况,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
首长的话中明显另有意味。
方泽坤却假装没听出话中的深意,如实回答道“今天刚醒,在休息。”
但他略过了期间阮承进了四次抢救室、差点心肺功能骤停这些让人胆战心惊的时刻,因为首长根本就不在意。
首长的声音浑厚有力,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字与字之间拖着长腔“那现在可以回来工作了吗”
方泽坤是低着头的,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首长此时的神态表情,必是浑浊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面上松散的面皮紧绷起来,折叠成厚厚的褶子,眉毛也一定是拧起来的。
首长语气之中的怒意几乎就要冲破空间的阻碍砸到方泽坤的身上。
居高位者一般喜怒都不形于色,首长想必是真的动了肝火。
“是,我这就回去。”
方泽坤恭敬的态度让首长面色稍霁,但他的眉头依然是皱着的,眉间纹成一个“川”字。
首长用的是长辈的口吻,只是怒气还未完全压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小方啊,你要能分的清轻重缓急,你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有意义吗当然是有的。
阮承对抑制剂过敏,意味着抑制剂抑制剂在他体内几乎无用,而已经完全发情以后,再用其他抑制剂也毫无作用。
阮承的意识虽是昏迷着的,身体依然有反应,他的体温一波一波地骤升,甚至有些烫手,呼吸也如同窒息濒死一般急促。
方泽坤眼睛虽然一直是盯着电脑的,注意力却一缕缠绕在阮承身上,他的信息素仿佛不要钱一般,只要心电监护仪稍微提示异常,方泽坤就会咬破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阮承的身体。
两人不能做爱,方泽坤的信息素游走弥漫在阮承的腺体之内,与阮承的信息素交缠,融合,来缓解阮承发情期的燥热与失控。
这也是方泽坤为何会面容憔悴,精神不佳的根本原因,信息素的分泌甚至比 she '精更加消耗体力。
方泽坤安静地聆听着,他沉默着,没有反驳。首长是如雄狮一般独傲专制的统治者,他不允许任何反对声音的出现。
正此时,另一男人从电梯中走出,是方泽坤的副手。
首长朝他招招手,脸色明显比对着方泽坤的时候好看很多“来这里,小孙。”
副手朝二人恭敬行礼,他面对着方泽坤,眼神里带着几分躲闪“方老师您别生气,是我叫首长来的,您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副手是个四十岁出头的beta,论资历来说他比方泽坤要老很多,却被分配给方泽坤手下当副手,他一直看不惯方泽坤。
都说相由心生,他生着一副刻薄的模样,尖嘴猴腮,狭长的鼠眼里永远都藏着精明与算计。
当着首长的面,方泽坤自是不能对他说什么。方泽坤面带着歉意,微微鞠躬“确实是我的失职,我会向组织做出书面检讨的。”
事实上,方泽坤的假就是首长亲自批准的,而在上周末,新一颗卫星的发 she 工作就已然完成,他们现在不过是监测数据而已,更何况方泽坤也在时时盯着电脑看,他不在的影响到底如何。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但首长想杀刚结婚的方泽坤的锐气,副手又本就对方泽坤心存不满,方泽坤自然也没有戳破这层显而易见的窗户纸。
首长呵呵一笑,他本想拍拍方泽坤的肩膀,又有些嫌恶方泽坤这身打扮,伸出的手中途转了道,扶了扶自己的军帽。
“那就准备一下,赶紧到位吧。”
方泽坤交代了医生两句,随着首长一同离去,留下副手独自一人。
但副手并未离开,而是推开了病房的门。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副手故意把“啪嗒啪嗒”的声音弄得很响。
阮承一直睡得昏昏沉沉,身体像被推到了海上漂泊的小船上,不断起起落落。
皮鞋声终于把他吵醒了。他睁开眼皮,发现一个不认识的人正站在病床不远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眸中带着几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看到阮承醒了,副手的眼神更不加躲闪,锐利的目光冷若冰霜,让阮承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阮先生,你好,我是泽坤的朋友,我叫孙啸宇。”
阮承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囿于困倦之中还未醒来,他倦怠地点点头“你好。”
副手走近了两步,目光向下睨着阮承,这次阮承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情绪是鄙夷。
“阮先生,身为泽坤的朋友和长辈,我必须和你说几句。”
阮承挣扎着爬出来,靠在床头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既然是方泽坤认识的人,他就不得不听。
“您说吧。”
“是你主动提出的要与泽坤结婚的吧他为什么会接受你,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