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账小子居然还跟我女儿提离婚好象是我女儿出去偷了人,他还占尽了理了当时我就跟小梅说,对付这小子,就只能打死他,当时我就想出去打死这臭小子,要不是小梅和她妈死死的拖着我不放手,这臭小子还能活到现在才死”
我和琉璃目瞪口呆。
这个老头子在两个警察面前,杀气腾腾,满口死啊死的,把自己打算去杀人的字眼象空气清新剂一样对着我们的脸喷个不停。
“老头子,你别胡说了”李大妈在旁边急得叫了起来“你当时不是气糊涂了么你也不过就那么一说你别说了”
“我不怕”老头子气壮如牛,大吼一声“我没杀人我怕什么所以我说啊,这个世道还是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我知道那个臭小子死了,我就知道是报应来了什么大律师他活该这要是放在我们那时候,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是要游街的是要开批判大会打倒的是要枪毙的”
看来李信如实在和李梅家的人积怨很深啊。至少李梅的父亲就已经有了杀人的动机。
有动机,就有嫌疑。
“那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上一次你对我们说了假话”我冷静的问“因为上一次你们说的和这一次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你们告诉我,李信如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就是 xing 格 yin 沉了些,但是和李梅感情很好。
李梅的父亲一下子就顿住了。
善于吵架的人一般都有个特色,除了声大夹恶,而且一般还有点演戏的天份。你别看他好象气得有多厉害,可实际上他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当他想停止的时候,他马上就可以停止。这种人往往是把别人真的气破了肚皮,他自己一转身就没事儿的人一样了。
李梅爸又开始咕嘟咕嘟的喝水了。
喝了一气水,他才说“警察同志啊,你说这样的事儿,我们哪儿还有脸提啊如果不是你们这一再的问,我们家这辈子都是不打算再提起这件事儿了。你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家小梅,小染可怎么见人啊走在街上也会被人戳着背脊笑话的。唉,家门不幸,丢脸呐,丢脸呐。”
现在他看上去已经平静得多了,只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对于这件事,李梅她是这么说的呢”
“还能说什么那是她自己的男人啊打落牙齿和血吞,两口子还是得照样往下过呗。”
“她没有想过和李信如离婚吗”
“离婚为什么要离婚”老头子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离了婚那臭小子才称心如意了呢他早就想把我家小梅给甩了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儿他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李大龙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李大龙的女儿是让他想玩就玩儿,想扔就扔的离婚,他做梦我跟李梅说,我李家没有休回家的女儿,除非我死了”
结果死掉的是李信如。
李梅也真怪可怜的,有个那样的老公,又有个这样的老爹。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一个根本不爱她,一个完全不讲理。
“李染怎么说呢”
“她还怎么说她被李信如那小子害苦了遇上李信如那小子,我两个女儿这辈子算是倒大楣了。”
李梅妈已经在一旁轻轻的抽泣了,我最烦女人哭了,只好假装没看到。李梅爸还在大声怒骂“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所以后来李信如送了你们这套房子”琉璃轻声的问。
她说得尽量柔和,但此时这句话再怎么温柔的说出来听起来也象讽刺。
李梅爸和李梅妈一下子没了话。过了一会儿,我看到李梅爸那双混浊的满是皱纹的眼睛鼓了起来了,他的脸涨红了,他的嗓门儿就要响亮起来了,他又要大吼大叫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冷冰冰的说“没错,就是那样。”
李染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她就是那天我们在楼下碰到的那个脸圆圆,皮肤微黑的女孩子。但是她今天没有穿天蓝色的毛衣,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羽绒服, xiong 前还是挂着一只银白色的手机。她的头发很多,很长,篷篷松松的散着,没有刘海,露出饱满明亮的前额。她看上去青春逼人,象寒风一样清新。
她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然后她看着琉璃说“我听到你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得没错,这个房子,就是李信如送给我们家的礼物。不,不能算礼物,只能说是一种补偿。补偿什么呢”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或者说是等价交换也行。你知道这房子值多少钱吗一共要六十多万,我姐和我爸亲自来选的,在这个城市最贵的小区,选了这么一套小小的房子,就要六十多万。搬进来的时候,我爸厂里那些老工人,我妈从前的那些老街坊,可把他们羡慕死了,直夸我姐找了个好丈夫呢”
李梅爸的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李梅妈听不下去了,又气又急,低低喊了一声“小染,你在胡说什么”
李染毫不所动,继续笑着说“六十万,是他们双方都认为可以接受的价码。这算是我和李梅的卖身钱吧我也没想到我们还值那么多钱呢。”
“住嘴你这个畜牲”李梅爸跳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再说你再说”
他那个样子好象要冲过去打李染,李梅妈死死的拖住他。
我和琉璃见状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李染就在我们对面的藤沙发上坐下,施施然的说“爸爸,你生什么气嘛本来就是这样。你口口声声畜牲畜牲地骂李信如,结果照样还不是住在这个畜牲给你买的房子里安渡晚年”
“他给我买的房子放屁”李梅爸破口大骂“我他妈把女儿嫁给他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养到这么大,就他妈白白的送给他从他们两口子一结婚那天开始,你说,他孝敬过我没有他把我当过他的外父没有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厂里那又破又黑的小屋里住了多少年他管过没有我要他管过没有你什么时候见我张嘴向那小子要过东西我收他这房子是只当他欠我们家的,他这是还账你懂不懂”
“哼,那么有骨气,那么有骨气当初就不收这房子啊,当初就不要买他的账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来骂骂咧咧,还说什么还账,哼,忘了当初你和我姐连大一点的房子都不敢挑,生怕太贵了李信如就不同意了”李染冷笑着说,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一家子都没出息还有我那个姐姐,自己在那里寻死觅活的,命都不要了,就是不愿意离婚还不是舍不得她大律师太太的身份,还不是舍不得她现在过的生活嘴上说起来恨死那个男人了,还不是一样乖乖的回去又给那个畜牲当煮饭婆了现在那个男人死了,还不是照样儿给他披麻戴孝哼哼”
她还想再说,一个茶缸飞过去,就砸在她身边,茶水飞溅出来,弄湿了她的羽绒服,茶叶湿淋淋的洒得到处都是,茶缸落在藤椅上,滚了几滚,就停下来了。
“我们一家都没出息你别忘了你也姓李你也是我和你妈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生出来的你这个混帐东西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李老头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