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

    “这么冷的地方，尸体不大可能自然腐烂。所以，你不会有尸臭，而是一直是这股子味道。”王颜身体虚弱，蜷缩在皮毯子里，眼神里透着微光。

    吴为被王颜的眼神不知道刺激到了哪根神经，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动。因为吴为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那是个楚楚可人、悲天悯人的小女孩。好像什么事情都能伤害到她，每次她悲怆地要求他点什么时，都是那般动情的眼神，那眼睛透着微光，驱使着自己去完成她的要求。王颜现在的眼神有点像她，不过眼神背后的目的和心态都不相同。吴为觉得自己可能也冻糊涂了，但是人之将死，有些事情也没有纠结的必要。他起身走向大门，用同样的速度取雪，这次手法更好些，另外，门外的雪也已经多到轻轻扒拉就能够到很多的地步。门打开的时候，一封烈风，吹得王颜脑仁疼，但是也只能忍着。

    “这些雪先煮着，给你换暖水袋，我用这些擦。”

    屋内的温度很低，吴为脱下一件件的皮袄子，这是他比王颜坚强的资本，这下他也毫无戒备地脱下，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王颜没有那个能力来抢夺资源，而且，他也觉得王颜不会这么做。吴为记忆里自己从没在醒着的时候洗过澡，所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弄。只能像对王颜那样又擦拭了自己一遍。王颜时不时出声教吴为如何清洗重要部位，吴为确实脏，擦身体用过的雪球都染上了焦黄色，不能直视。雪球擦身体刚开始是有些冷，但是擦久了身体自然就热了起来，这让吴为顿时有了沐浴的快感，虽不及在王颜体内释放的快感，但依旧很舒服，在这个生命的最后阶段，能够再享受两种不同的快乐，也算是幸运了。

    “王颜，我叫吴为。”擦完身体又穿上衣服的吴为无事可做，现在王颜肯理自己了，总算能找个人说说话。

    “嗯。”王颜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要记住我，旧历人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俩也算好过，又要死在一起，你若不知道我是谁，我死得不痛快。”

    “嗯。”

    “你这人算了那么少的衣服，撑到现在也确实不容易了。我看雪化得差不多了，喝点热水吧。”

    王颜没动，吴为就端到王颜的面前喂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儿的，你现在可能没力气讲，但是我想讲我的故事给你听，你不必答应，只管听着还能省点力气。”

    王颜点点头，想着分散些注意也好。随后吴为竟然抱上了自己，还是那种敞开 xiong 怀的抱。王颜想要反抗，但是没迷人的温暖吸引，也不好反抗，就倒在了吴为的怀里。

    “其实你看我戴着眼镜就应该猜出来了，我是从爱城逃出来了，走雪路没点装备可不行。也许你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新历人要用这种方法逃出爱城，这个故事，要从半年前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对新历长大的王颜和尚磊来说，能守住彼此的“忠”就很不容易了，至于“贞”么，不但是这两人，几乎所有新历区的人，都不是那么在意。更别说遇到极度危险，尚磊和王颜就更不会在意“贞”这件事了。

    第27章 吴为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晚，雪量也不大，一晚上的雪，也没能盖白整个世界。吴为像往常一样醒得非常准时，七点，睁开双眼。高价钱买到的清醒程序，可以让人准时由睡眠中抽离，保持清醒，不带负面情绪。眼前的早安壁纸是热闹的古镇街头，炊烟袅袅，薄雾朦胧。吴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头发短短的，眉目带着英气，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你们教授都起这么早吗”短发被吵醒，显然睡眠不足，眼圈有些黑，“昨天大晚上被吵醒了，你居然设置了睡眠中洗澡，也是够异类的。”

    吴为仔细看短发的身体，希望找回什么记忆，但是没有成功，一脸迷茫“你是”

    “忘了昨天在rea，我们搞得有点大，然后你把我带回家了。”短发慵懒地侧躺起来，单手撑着头，好似在回味什么。蓬松的睡衣垮掉一半，露出半个酥 xiong ，吴为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女孩儿。

    rea是吴为常去的酒吧，规矩就是进门先关闭酒精检测系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酒精麻痹神经后，与陌生人一起回家，只是吴为总是会忘记发生的事，需要他人帮忙复盘。

    “这样啊，不好意思，我这人酒后易忘事。”吴为说。

    短发女孩儿伸了伸懒腰，尽管睡眠不足，但是起床的这一会儿，t细胞已经把需要补足的部分修复了。这种睡眠修复只能偶然为之，若是长期如此，即使是t细胞也无法保证效果。吴为便是如此，时常晚睡早起，所以，面色比普通新历人差得多。

    “没事儿，也没发生什么必须要记住的事儿。我们连名字都没交换，我也就知道你是个教授。而且”女孩儿一边说，一边换上了自己衣服，“可能我们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女孩儿换好衣服，拍了拍吴为的手臂，离开了。

    吴为对此并不感到奇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为知道自己床上的能力较常人弱些，所以每次遇到新人往往都是这样，区别就是对方是否说出口罢了。

    我觉得你刚才还可以啊。

    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听到这种评价，上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还是几十年前呢。

    我不是安你，是实话。我嘛，嗯是见过大世面的，咳咳，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了，不重要，王颜，继续听我讲下去吧。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吴为穿着单衣就出门了，融雪的早晨气温极低，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吴为却不为所动，迎着风小跑上班。吴为上班的地方是当地学院，而吴为确实如他介绍的那样，是个教授，社会学教授。

    如果说教授是一个冷门的职业，那么社会学教授就更加是冷门中的冷门。原因很简单，社会学已经不能为新历社会学术支持了。新历后，生产力指数式爆炸，一度导致社会学成为了“迟到的学问”。因为不等社会学研究出结论，社会的变量已经发生了变化。而法网上线后，社会学的研究就彻底失去指导意义，成为了单纯的爱好。因为人们不再也不需要关注社会问题，甚至可以说社会本身都成了伪命题。人与人之间的接触都可以直接屏蔽，失去人际关系的社会还叫社会吗可是吴为还是投身到了这样一门学科中，他称自己的学术为“新社会学”，用来解释新历时代的新社会关系。吴为的学问是孤独的，因为在这个星球上，可以称作同类的人已经非常稀少，能够认可他的研究的人就几乎没有。所以，学院并未专门为吴为经济支持，吴为的研究纯粹依靠自己的收入，通过对市面上现版的书籍做社会学的批注主要是历史类赚取钱财，然后反哺自己的研究。学院对这种自费研究的行为向来是持中立态度，可以教授的名号和研究场所，甚至一定的材料，但是不能在学院授课，亦不能享受学院的一切福利待遇。吴为就这样孤独地进行研究，赚取生活费用，这也是长期晚睡早起的重要原因。

    你给哪些历史书做过批注

    很多啊，你有兴趣吗

    呃，我有点冷，你再抱紧点。

    直到那一天，吴为一成不变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而且变化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