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好像不太一样。
趴着的两位学生,制服都是白衣蓝领,只有讲台上的男生领子和裤子是蓝紫色。
“好像在玩大家来找茬,”白千湾嘀咕道,“九年过去,校服的颜色可能也换了”
小康王趴在玻璃上“什么啊,你直接进去看看不就好了,教室门又没关。”
“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找那个没睡的啊。”
白千湾走到门口。
刚刚在窗户那边的角度看不见男生脚下的地板,现在走到这里,日光澄澈下的教室一览无余,站在讲台上的男生脚下空无一物,没有影子。
“本来以为他可能已经投胎去了。”白千湾说。
小康王说“冤死的鬼很多都不愿轻易离开人间啊。”
说着,讲台上的男生转过头。
两人对视的时候,白千湾一下子没有将他和所谓鬼魂联系起来。这位“超自然事件社团”的社长生得文文弱弱,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笑了一下,不像音乐教室里的万久以哀怨的眼神对准来人。
社长的死因是窒息,将手臂塞入食道之后压迫了气管而死。他的外表没有别的伤痕,往那儿一站,如果不是没有影子和校服批次的差异,白千湾也认不出来他是一只鬼,顶多觉得他脸色白得发青而已。
“你来了,”社长的灵魂飘到他和小康王眼前,“我一直想见你。”
“我来晚了吧。”
“是有点晚”社长笑了笑,“换个地方聊吧。”
两人在楼梯台阶上坐下。
白千湾是见过社长的,当然,指的是感觉。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呢”
无人的楼梯间,一人一鬼悄悄聊起天来。社长用了久别重逢的常用开头,在他看来,他们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我吗就那样吧。”白千湾回答。
“我听说你退了学,后来还有再读书吗”
“没有,有时候会在网上报几个班学点什么而已。”
“唉,”社长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那件事就好了。”
白千湾眺望着远处万里无云的蓝天“九年来你一直待在这里吗”
“嗯,只有阿笙去投胎了。”
虽然不知道阿笙是谁,但这个语境多半是指“巫术案”的另一位死者,估计就是死在 cao 场的那位学生吧。
“在等待凶手被捕”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社长笑了,“不是嘲笑你这句话的意思,在这里这么多年,我已经对找到凶手没有执念了。我和万久留在这里,只是有别的缘故。”
白千湾没有贸然问是什么原因。
鬼魂之所以留在人间,因为各式各样牵挂,家人、爱人、甚至是舍不得这座城市,或者为了杀人、吓唬人等等,千奇百怪的理由,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想法。
“你见过凶手吗”他问。
社长摇头“没有,你知道,巫术就是远程 cao 作的游戏。这话还是当年你的比喻。”
“他们说我是凶手。”
“你不是。”社长飞快地回答。
不是吗。
如果白千湾不是凶手,九年前那场仓库暴力事件就是无妄之灾了吧。
“那些人不过是打算把怨气和情绪发泄在你身上,你刚好撞枪口上了他们哪里是为了什么正义、惩罚凶手,根本是乐在其中,更多人人云亦云,也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社长低着头叹气,“然而那个时候的我也无力阻止。”
有了一位死者的证言,勉强可以证明他其实是清白的吧。虽然这位死者也没有亲眼见过凶手。
“你来这里是为了这桩案子吗”社长问。
“对。”
“去见过万久了”
“还没呢。”
社长看了看手表“要上课了,你快点过去吧。”
白千湾问“你呢”
“我我不过去了。”他拍拍白千湾的肩膀,“长高了啊。以前你是社团里最矮的,现在都比我高了一眨眼,竟然九年过去了。”
他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白千湾叹气“我二十四岁了。”
“只有我是永远的十六岁,”他笑着说,“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嗯,谢谢。”
白千湾捋了捋衣服,向社长略一躬身,从楼梯下去了。
小康王漂浮在空中,手脚摇晃,一直走出了教学楼,他才说“那只鬼魂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你,直到看不见哦。你完全没回头看他一次啊。”
“你在怨念什么”白千湾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