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扭头看到唐卓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因为高烧而让他的嘴唇苍白,唐卓脸色并不好,眼睛下泛着青,张斌合打算糊弄一下就跑,猝然被捏住手腕。
“张、斌、合。”害他在雨天推了两个小时自行车才回到家,害他回到家后立刻发起高烧,害他今天不得不带病来上学,而这人现在还妄图溜走。
“那什么,你不要动手动脚,你小心老师给你记个大过,你保送名额就飞走了。”
唐卓把他用力推撞在通告栏上,“你这么嫉妒吗就算不是我,难道会是你年级倒数同学”
“我不是倒数你不要小看人我全班正数四十多名”张斌合气得跳脚,“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放开我”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在小镇上时,他和唐卓并不熟络,只是脑袋中有个模糊的印象罢了。
唐卓抬手往他鼻子上猛锤一拳,张斌合捂住鼻子,因生理疼痛眼睛顿时涌出眼泪,抬手一看有血。他慌忙的去擦,反而却将更多的鼻血蹭到了脸上、手上、脖子上。
唐卓后退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你不要以为还能够随心所的欺负我。”
到底谁欺负谁啊
唐卓是 yin 恻恻下手,又黑又狠,表面却瞧不出来什么,常常是老师偏袒的对象。相比之下张斌合总是直来直去,被狠狠教训。这回难得他见了血,也不知道以此博同情牌,小声嘀嘀咕咕,“本来就不是我先欺负你的,是你自己找事在先,别人都看不穿你,以为你是什么好学生”
“我本来就是,”唐卓踢他一下,“还有,一开始是你招惹的我。”
张斌合一脸茫然的蹲在地上。
“白痴。”唐卓气得转身就走,这是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那些你记得清清楚楚的狼狈,另一个人却全然不知。
晚上卫成就看到洗完澡后的张斌合坐在他的床单上,板着手指头细数这些年做过的坏事,“逃课这个肯定没惹着他难道是躲着抽烟不对不对。”
“原来你还干过这些事”卫成扯住他的两边脸,看他五官被捏变形,恶劣的笑了笑,又松开手,“现在来找我检讨,是不是晚了一点”
“那时候你还不在,我实在想不出来了,难道是逃课去网吧可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啊。”他后知后觉的揉了揉脸。看样子脑袋马上就要想破了,卫成不想掺和青春期少男的爱恨情仇,索 xing 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张斌合忽然失重, xiong 口闷痛,像是某种小动物在心脏处跳来跳去。
“早点回房间休息,想不出来就算了。”卫成如同扛着一袋麻袋,扔回猪窝。
麻袋完全是懵的,过了会自觉钻进被窝里,露出两个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安。”房间灯关了。
他翻了个身,在记忆里搜寻到一段记忆,要说欺负人,这事他们在小镇上没少干,去网吧上网需要钱,而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口袋里正常来讲是连一个人的网费都凑不齐的。
为了上网,他们就开始在家里拿钱,次数一多被家人发现,免不了一顿竹板炒肉、屁股开花。在这种情况下,一位小天才诞生了一个白手起家的主意收保护费。众乌鸦一拍即合,隔天齐聚小学门口,苦收三天,共收到保护费四块五毛和辣条一包。
这干不下去了。
小学生零用钱实在太少了,而且门口的保安一瞧见不是黑色头发的人就放大狗出来撵人。张斌合被追过一次,留下强烈心理 yin 影,看到小狗小腿肚子都发抖。
高中又怕打不过,红毛咬牙挥手,带领大家就去了小镇初中校门口。这回不错,镇上初中只有一所,不少农村或者家远的孩子都只能寄宿,身上也有不少父母给的生活费。
这件事张斌合也有参与,但只去过头两次,那之后因为他实在没有“黑涩会黑社会”的威慑力,再加上七个人人数太多、显得目标太大,所以便不让他参加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是个初中的小胖子,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就富得流油。”那之后很快就收到了第一笔“保护费”,三百块钱。
张斌合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回想小胖子的脸。
第十五章
小胖子当时是初一的,而他们那时也才初二。有了小胖后,大家的网费问题算是解决了,镇上的黑网吧非常便宜,那时收费是一块钱一小时,没钱了还可以眼巴巴的站在别人的机子后面看。
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大家逐渐不满足于只上网了,充钻、充会员、买装备、买时装,这些都是钱,都想干一票“大的”。
一次最多收小胖两百块钱,七个人平均下来也只有几十。这时他们不满足抢孩子了,他们想去找一个大人最好是一个刚领完一年工资、兴高采烈回乡的大人。
“对守在银行出来那小路上,咱们拿个水果刀,吓唬吓唬他,抢完就跑”
“我觉得可以,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你们怎么看”
“我是不害怕,那什么,”橙色头发的人不自在的移开眼睛,“合少,你怎么说”
张斌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害怕,装作一脸深沉的分析,“不要吧,万一那个人很厉害怎么办,而且我们头发这么显眼,警察一抓一个准。”
“没事儿,我们穿带帽子的衣服,戴口罩,就没人知道是我们了。”
“那个”橙摇头,“不行,我这发型刚做的,花了二十呢,帽子一压就坏了。”
张斌合连忙举手,“我也是我也是,我这头发花二十五做的。”
“你们是不是傻抢到钱做多少个发型都行你们是不是不想去还是不是兄弟”
橙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张斌合只好不情愿的跟在后面。一行人胆子不够肥,智商也不行,七笨贼约好下午见面实施行动,没想到中午就因为鬼鬼祟祟被家长控制住了两个人待在家里写作业。
“小合出来玩啊”下午五点兄弟们到了张斌合家前。
张斌合冲着外公疯狂摇头,“就说不准我出去玩”
外公“啊孙孙你说什么”
“你告诉他们,我不能出去”他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不得不压低声音。
“张斌合出来打球啊”外面的声音喊得震天响。
这回外公听见了,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五官笑眯眯地皱在一起,“你想出去玩啊那就去吧,瞧把你急的”张斌合无奈被拽出了门。
五人到了小路上,那时的张斌合装模作样的研究电线杆子,就好像他在生活中第一次注意到这玩意儿。在这些记忆中,张斌合躺在床上不断的回想,他本来以为早就抛在脑后的事,却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的。他猛然意识到这份回想里加了太多的“自我安”的佐料比如他一开始并不想去、比如是外公耳背没能拦住自己、比如他只是不愿意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
但在生活里依然只指向一个结果他去了。
时针已经悄悄滑过了最上端的数字,张斌合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到了小路口五人变得十分紧张,张斌合感觉到自己不停地流汗,喘着气说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