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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_第43分页

作者:照乌山 字数:6216 更新:2021-12-16 14:55:39

    整个房间只有洗手间的灯是亮着的,谭林径直往洗手间走去,顾烨立刻说“你,你别进去”

    谭林没听,直接进入洗手间。

    顾烨见瞒不住了,只能认命,拖着步子过去,对谭林说“唔,有点乱。”

    何止是有点乱,洗手间里简直一片狼藉。

    赵鹏当时断了一根主动脉,至少流了一品脱的血,这些血粘在他的手、衣服上,然后被洗手间的水流弄得到处都是,还有那根本无法掩盖住的血味儿,同沐浴露夹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刺鼻的气味。

    谭林扫了一眼洗手间的惨状,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转过身看向顾烨,顾烨一怔,以为谭林要说些什么,但谭林并没有,他只是伸出手,将顾烨脑后的烟雾警报器开关拨了下来,说“不然会报警。”

    谭林开始帮他收拾洗手间,他将西装外套脱了,衬衣领口松开,袖口卷到手肘。他先将浴缸里的水栓打开,放干水,然后倒入两瓶免洗洗手液。洗手液的大主要成分是酒精,助燃效果很好,衣服很快就烧成了灰。衣服烧掉后,谭林又用海绵垫蘸八四消毒液,清洗浴室的水台和地板,这才是清除血污的最好工具,绝不是吊牌和立白。

    顾烨也拿了一块抹布,蹲下来和谭林一起清理。他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俩回到现实,并且真的成了,那么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在一起干什么。他想大概是看电影,那种黏糊糊地爱情片;或者去游乐园,至少手牵手坐一次过山车;再或者,走一次长江大桥,从头压到尾的那种;总之,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毁尸灭迹。

    顾烨边整理,边随口问了谭林一句“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谭林说“看绝命毒师。”

    顾烨只能说这很活学活用。

    清理完所有血迹后,时间大概是凌晨两三点。

    顾烨几乎要累趴下,他深刻体会到,谋杀也是个体力活。

    顾烨以为谭林准备回去了,也是,房间都成这样了,真没人乐意再多待一下,但谭林却从洗手间的水台上拿了一瓶洗发水,倒在顾烨头发上。

    占着沐浴露的手指轻轻揉上他头发,顾烨被凉得一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说“不用,我不洗头。”

    谭林并没有用言语逼迫,而是往他头发上摸了一把,然后将手心给他看,手心也是红的。他头发上也有血,只是血的颜色太深,和头发近乎一样,所以没有注意,但如果现在不赶紧洗掉,明天就会黏成一缕一缕的血块。

    顾烨便没再推辞,其实他也挺想谭林在房间里多待一会的,至少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心理压力要小一点。

    谭林给他在他脖子上围了一条毛巾,顾烨很不适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帮他洗头发了,他一扭脖子,伸手便拽肩膀上的毛巾,说“我自己来。”

    谭林便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说“松手。”

    顾烨也是个老实人,谭林叫他松,他便松了。他倚在洗手台上,谭林比他高了一个头,这个高度刚刚好。

    谭林让他将眼睛闭着,然后一边给他头发上打泡,一边用装了温水的漱口杯往头上淋水。

    顾烨忍不住将眼睛睁开,看着谭林,说“我回到了现实世界了,原来在游戏里死了的人,现实中真的也会死。”

    “嗯,”谭林应了一声,并没有做出更多评价。

    顾烨问谭林“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坏的人”

    “嗯,”谭林点了天头,他又想了想,说“不算特别坏,但是普通人。”

    谭林并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说什么我们也很无奈之类的宽慰人的话,他似乎天生不爱说谎,宁可不说话,也不说假话。但顾烨却觉得自己肩头一轻,说“嗯,普通坏人。”

    洗完头发,谭林用吹风机给顾烨将头发吹干。

    谭林吹头的时候,顾烨便默默在心里打算盘,弄完这些,人估计就得走。上会谭林跟他睡一张床是因为他说他晚上怕被人杀,但现在他自己就是狼了,这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顾烨的头发很短,这几天虽然稍微长长了一点,但也刚刚到眉毛,一会儿就吹干了。

    谭林将吹风机在挂钩上放好,捡起刚刚脱掉的西服,准备离开,顾烨慢吞吞将谭林送到门口,然后准备给他开门。

    谭林却突然转了身,一下将门给堵住,说“我有点害怕。”

    顾烨“”

    谭林说“帮你清理了那么多血,有点害怕,回去肯定会做噩梦。”

    顾烨“”

    谭林继续道“能不能在你这儿待一会儿”

    顾烨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回可是你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两人都不想再回洗手间,直接换了身宽松的睡衣,然后躺在床上。这一次比不得小寝室,是豪华酒店高档商务单人间,一张单人床有两米宽。于是大家默契地保持直男礼节,一人占一边,中间隔了一道海,但就算如此,顾烨也已经挺满足了。

    进入游戏以后一直很糟心,谭林算是唯一发生的一件好事。

    睡下后房间很安静,只有抽风机时不时发出几声清响。

    顾烨蜷成一团,侧卧着,睁着眼,面朝谭林那侧。

    谭林虽然平躺,但呼吸并不缓和,应该也没睡着。

    顾烨终于问出一直困扰在他心里疑问“回到现实以后,我去了医院。我那房的护士说见过你。”

    谭林那半边的床沉了一下。

    顾烨继续道“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想应该就是在医院吧,你也有亲人在医院吗”

    谭林似乎很不乐意讨论这个话题,他的嘴唇抿了起来,过了半晌,答道“嗯,但是战友。”

    “哦,”顾烨轻轻点点头,他想谭林应该和他差不多,都不喜欢和人讨论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说不说出来是自己的自由,所以即便顾烨很好奇谭林的过去,但他并没有追问。

    顾烨换了个话题,问谭林道“护士告诉我,那把小刀是你爸爸的遗物。”

    “嗯。”谭林沉默半晌,然后应了一声。

    顾烨问“那为什么,你见我第一次的时候,就把它送给了我爸爸留下来的东西,不应该很重要吗”

    谭林再次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更加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谭林终于说“因为,我想谢谢你救我。”

    顾烨并没算明白谭林的人情账,在这场游戏里,所有人都是一路踩着刀尖尖过活,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你欠我一条命,我欠你一条命,这么来来往往,早就已经扯平。可谭林不一样,他的谢意太沉重了,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愧疚。

    顾烨静静看着谭林,说“你对我够好了,真的。”然后他鼓足勇气,小声说“但东西我不会还给你的,你已经送给我了。”

    谭林没说话,他突然翻了个身,床中间的巨大的空隙被迅速填满,顾烨甚至可以看见谭林的两道睫毛的阴影,像蝴蝶的羽翅一样,温柔地扇动了一下,然后谭林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上,低声命令道“睡觉。”

    顾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属猪的,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睡着了,还睡得不错。第二天早上大概七点,顾烨醒了,他算了一下时间,其实满打满算,也只睡了大概四个小时。但即便如此,他的精神却很好,并没有他预想的萎靡不振。

    这个点谭林早醒了,电视机打开着,调了静音,谭林坐在电视机前,但并没有看电视,他的面前有一只剩了一半的酒瓶子,而他手里正握着两株玫瑰花,正在用打火机烧花的根茎。

    顾烨有点好奇,凑过去问“你在干嘛”

    谭林说“插花,这样花会开得久一点。”

    顾烨看那两朵花真的开得很好,又大又鲜艳,“是挺好看的,但等到我们进入下一轮游戏,花还是没有了啊。”

    谭林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柜子里有衣服。”

    柜子里有几身西装,都是他的码子,裁剪得体,顾烨挑了一身宝蓝色的,因为跟谭林的领带颜色很搭。

    顾烨这还没弄好,就有人来,谭林去开门,门一开外面是小丁。

    小丁见开门的事顾烨,吓了一跳,说“诶顾烨呢”

    谭林侧过身,让小丁进来,小丁连连摆手,说“额,我没事找他,就是要吃早饭了,想叫他一起过去,那现在我自己过去好了。”

    酒店餐区在西区b,和后厨相连,是著名的玻璃结构,可以在享用美食的同时欣赏后厨厨师烹饪的过程。但此时顾烨看见后厨,心情有点微妙,那只巨大的冰箱并没有被打开,厨师们在它周围来来往往,却并没有发现里面藏着的秘密。

    其他选手也陆续到达餐厅,这里的早饭是自助的,中式西式都有,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进行的搭配。大家安静地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等待意外的发生。

    周俊突然问“有谁想喝点葡萄酒吗”

    “这么早就喝酒”沈莹说。

    周俊露出标准地八颗牙微笑,道“小酌怡情,葡萄酒,美容养颜,什么时候喝都不不会错。”

    湘湘立刻说“那给也被我一杯吧。”

    杜子腾无语道“油条配红酒,你也吃得下去”

    湘湘怒道“你管我。”

    周俊立刻出来打圆场,道“大家都来一点吧,”周俊叫来服务生,请他给十一个人一人来一杯红酒,“加冰。”周俊兴致勃勃地强调道。

    但一听加冰,顾烨立刻心一沉,看着服务生端着托盘立刻进入后厨,然后向那台冰柜走去。

    紧接着后厨连续传来几声尖叫“啊啊”

    大家一对眼神,立刻过去查看,厨师和服务生围在昨晚装着赵鹏的冰箱周围,惊慌失措。

    这事顾烨他们其实已经心中有数,现在再次看见,只是心里沉了一沉,但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异常之处,也立刻装出惶恐的样子,杜子腾演得最像,他下巴都要掉了,连连惊讶道“冰箱冰箱里怎么会有人。”

    这时艾迪出现了,他熟练地打开冰箱,被冷冻成红色冰块的赵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鲜红的冰块下半部分稍深,呈现深红色,而上半部则稍浅,接近酒红色,血色深浅的变化让整块冰像琥珀一样呈现一种诡异的美感。

    “很遗憾,2号选手赵鹏不能再和我们继续游戏。”

    选手们还沉浸在赵鹏惨死的惊讶中,顾烨则注意到冰块上有一个地方与他们之前离开的时候不一样冰块的左上角刻了一串符号153。

    不只是顾烨,也有选手注意到这条信息,周俊贴近了过去,说“153,看上去像页码。”

    说到页码,大家立刻有了思路,沈莹道“页码赵鹏是个作家这会不是他书的某一页”

    沈莹的思路应该是正确的,但赵鹏是一个很失败的小说家,那本黎明前的玫瑰酒店至今只卖出去一本,他们谁都没看过,更不可能在酒店里找到了,于是大家只能先暂时放弃这条隐藏剧情的线索,直接进入游戏白天发言投票的环节。

    艾迪引大家来到会议厅,会议厅一共有12面椅子,大家按照昨天晚餐顺序依次坐下。根据时钟时间早上7点零1分,从一号选手开始,依次发言。

    顾烨的序号是11号,也就是最后一个,末置位发言准备时间最长,接受信息最多,也最容易影响其他选手的判断,换句话说,是个很能瞎掰的位子,这对顾烨的狼人身份,无疑是一个天然优势。

    前几个发言顺序是郑正正、赵鹏出局、沈莹。这两人都说自己只是一单纯的村民,什么都不知道,除此之外并没有给出其他信息,也没有竞选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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