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阳光,冷烈看着索焰英俊的侧脸和严肃认真的神情,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他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那好吧。
可是又习惯 g 地压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他都觉得太好的东西自己配不上。
“都扯到共度一生上了”冷烈笑着摇摇头,把索焰拉进稀稀拉拉的树荫下面。
“你说嘛,”索焰用胳膊肘撞冷烈,看着对方笑嘴角也扯出一丝弧度,“是不是也心动了。又不是让你辞职,就是每天抽点儿时间一起玩儿,反正和你住一起的那鼓手不是刚辞职也闲着嘛。”
“呵。”冷烈彻底被索焰黏糊地没了脾气,只觉得对方这股子又倔又幼稚的劲头真是好笑。
他根本不可能一边儿上着班,一边在外面搞乐队。刚来棚里的时候才16,什么都不明白,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合同内容,里面清清楚楚写着“不准从事本工作室以外的任何音乐类活动”。
“哎。”冷烈一遍遍地叹气,好像这样就能浇灭身边那个突然热血起来的人。
冷烈不知道别人的梦境会不会重复,总之自己的梦里总是重复出现一些相同或类似的场景。自从索焰在耳边吹风的这一段时间,他总是做一个关于绿草潭的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旷野里。一眼望去,全是望不到尽头的绿色。天籁不绝于耳、微风徐徐,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亮渐渐靠近自己。他背起吉他,抚弄琴弦,身边站着一些模糊的身影,再一抬头,刚才那些亮点居然是前来看自己演出的观众。
人越聚越多,光点变得色彩斑澜,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
他知道,那些微笑都是因为自己
每次梦醒,他都会笑,索焰还真是厉害,不知不觉间在自己心里种了这么一个傻不拉几的梦。
而现实没有梦境那么惬意。
大伟从展鹏录音工坊辞职之后,一直闲呆在家里,茶饭不思、魂不守舍,鼓也不练了。又一次酒醉后,他竟然推开上前递水的冷烈,毫无缘由地责怪对方。
冷烈本身就是话不多的人,看到大伟那个样子,也不好直接搬出去,想着多个人陪总是好的,虽然被大伟误会他自己也觉得冤。
在录音棚的工作依然琐碎无趣,加上大家都知道郭展鹏要捧冷烈,对他都敬而远之,甚至还有背后议论的。他最不想听的就是“不就是冷牧阳的儿子嘛,凭什么就比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搞创作的人机会多”。
现在,除了和索焰见面的时候,能被那家伙的傻劲儿逗乐,他整个人都是蔫的。
那一天清早,冷烈刚拐了个弯跨上大街,就看到索焰肿着两只大眼泡,裹着长袖牛仔衬衣站在核桃树下。
“你这是哭了”冷烈不知怎么,大清早在楼下见到索焰一点儿没惊奇还有点情理之中的感觉,他快步走到索焰跟前盯着两只眼泡觉得那样子挺好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
“哭什么,我有病啊”索焰吸溜了一下鼻涕,紧了紧身上的衬衣,“估计昨晚有点儿着凉,感冒了,不知道我妈搞来一碗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吃了之后眼睛就开始肿了。”
“不会是过敏了吧”冷烈听索焰的声音也有点嘶哑,侧脸往其他露出来的皮肤上瞅。
“没事,吃了抗过敏的药,不过也好,她以后肯定不敢再给我整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喝了,嘿嘿。”索焰微微一笑,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一张口又是那句,“乐队那事儿,你想好没有”
那一瞬,冷烈是彻底服了,或许内心深处也渴望着从索焰嘴里蹦出来这最后一根稻草。他突然就想,去他妈的流言蜚语,去他妈的被人酸着,老子就任 g 一回组个乐队玩玩
冷烈看那两条小缝都快粘在一起了还要强撑着抛媚眼,连忙伸手打住,指了指地铁站的方向,说,“走今儿陪我去个地方。”
索焰得意着,一扭头就把自己开过来的小红车弃了,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两手环抱胸前时不时地吸几下鼻涕。
进了地下车站,冷烈掏出城市卡哔地一声刷进去回头才发现索焰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什么”索焰抓耳挠腮,突然想起来没坐过几次地铁压根儿就没卡,且钱包还在车上呢,问验票机对面的冷烈,“我怎么进去”
冷烈无语,又绕远路出来站在自动售票机口买了张票带着索焰重新进站。
索焰狂喜,啧啧,男神给我买票了
进了车厢,冷烈习惯 g 地站在自己的老位置,抬头冲对面的空座位仰了下脖子,示意索焰那个病号过去坐。
索焰捏着票,拇指在票面上使劲揉搓着,摇头晃脑走到索焰身边抓起把手,眼睛不用刻意眯本身就是一条小缝,裂开嘴傻笑“陪你”
“哼。”冷烈无奈笑一下,塞上耳机,背过身看窗外隧道里的巨幅广告牌。
索焰伸手从冷烈耳朵上取下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我也吸一耳朵”
冷烈没有回话,嘴角微微弯起。
仿佛两个每天结伴上学放学的亲密朋友,对彼此的一切了如指掌,见了面寒暄几句,一个招呼就跟着一起往前走。
车厢晃动中,两人眼眸里快速闪过窗外地铁里蓝绿色的广告画,听着同一曲音乐,指尖跟着轻轻地打拍子。
那一刻索焰心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前一夜因为没等到回信彻夜未眠,半夜又被喝醉的老爸拎到院子里因为逃学回国罚跪,和眼前这个心心念念想把每一丝气息都裹进自己怀里的冷烈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到了站,冷烈扯下耳机,在站门口的摊子上买灌饼,两份,还给病号多加了一颗鸡蛋。
站在录音棚小院里,晒着晨间柔和的暖阳,两人吃完饼擦擦手,冷烈深吸口气“在排练室等我,一会儿帮我抬点东西。”
冷烈拍索焰的肩头,不等回答就跨上往三楼走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