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毛毛本身不是科班出身,老爸冷牧阳不务正业之后,她身边儿就再也没有个能帮着拿事儿的大哥,连着出了几首小情歌,不温不火。那是十几年前歌坛群星正劲的时候。
她小火了一段时间,然后迅速消声匿迹,传说她交了个老外男朋友去了国外,也有人说她当了尼姑,总之就没什么新闻了。
再见面,当年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成了眼角遍布细纹的老阿姨,冷烈笑着眨眨眼“您好”
冷烈很清晰地看到,就在一瞬间,毛姐的眼睛 shi 润了,嘴角微微抽动,立在那里从上到下打量着冷烈,不出声。
老妈说冷烈的气质像老爸。他猜想毛毛看到他,估计是睹人思人,想起了一起混过的大哥冷牧阳。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毛毛圈着食指推了推假睫毛,用力把眼泪咽下去。看到冷烈微笑着冲自己眨眼的瞬间,她确实把他当成了大哥。
“你长大了你过得好吗你现在在哪儿”毛毛清醒过来,连珠炮似地发问。
“呵呵,”冷烈侧身在休息区的茶水台上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毛毛,“我不是站您跟前呢吗,看不出来”
“切”毛毛拿过纸巾,在泛红的眼眶下边沾了沾,“还跟以前似的没大没小。”
两人呆呆地对望,谁都不再说话。刚才,冷烈钻进休息室的时候,还琢磨着要不要问问她老爸的下落。他们曾经那么好,这么多年应该还保持着联系。可现在看她那副样子,明显是不知道的。
“你爸呢还好吗”果然,毛毛问出了口。
冷烈苦笑“那年,我从羊角胡同搬出来就再没见过他了。”
毛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半晌,抬手在冷烈瘦而坚实的肩头拍了两下,拿出手机晃了晃“来,留个号码,以后咱姐弟两相互帮持着点儿。”
冷烈报了电话号码,毛毛记下又回拨过来。
他掏出手机准备记号码,发现多了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男神,加我微信”
第二条“可以吗”
冷烈隔着屏幕都读到了对方战战兢兢,冷笑着无视,只记了毛毛的号码。
下午没什么事儿,冷烈和补完觉才来工坊的大伟两人四仰八叉地在排练室木地板上躺着。
“听说,今早你录了一大活”大伟蹭着后背,够到空调遥控器又开了点冷气。
“嗯,”冷烈应着,“这下整个棚里都特么知道我是冷牧阳的儿子了。”
大伟坏笑着起身,直接站到空调口吹风“那有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
冷烈也爬起来,走到吉他跟前往包里装琴,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还是不想靠他活着。”
“靠爸爸活着怎么了,我都二十多了,还花他们的钱呢,”大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样子特豪迈,“给你说,有些儿子就是来讨债的我特么就是”
“呵呵,”冷烈笑着摇摇头,把琴包跨上,没搭话茬,“那个我真打算从家里搬出来了,你要觉得行,就先在你那儿打扰几天吧,回头等我找好房子就搬”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大伟从包里取出一串钥匙,两把一模一样的,分了一把给冷烈,“你先回,今晚我迟了。”
冷烈捏过钥匙,点点头。真做了从家里搬出来的决定,才发现自己以前非勉强着和冷大傻住一起真是有病。
“小冷”
冷烈正从二楼排练室往下走,三楼晃过一个身影把他叫住。
他抬头,知道是大老板郭展鹏,又回过身往三楼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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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话说起来,今儿毛姐没暴露自己是冷牧阳儿子之前,整个棚里就两人知道他的身世。
一位是周大伟。冷烈进棚第一天,他先认出了冷烈怀里的吉他。那是叱咤国内九十年代摇滚圈的头号吉他手冷牧阳的惯手琴。
保罗电吉他,纯手工打造,第一批进入国内共三十把,这个色号仅此一件。因为冷牧阳酗酒,一次演出后琴磕在了舞台边上,琴身边缘有一块桃形的掉漆。作为老摇滚迷,周大伟不可能不认识。
那天大伟很直接地问冷烈“你是冷牧阳什么人”
冷烈虽然进棚前就已经想好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可那时候没回过神来,顿时一愣,直接说“他儿子。”
然后当天他除了拜托周大伟别把这件事儿说出去,还在琴边儿堵了一块贴纸。
另一位则是大老板郭展鹏了。说起来,郭展鹏也算是十多年前和冷牧阳一起混过的兄弟。他那时候刚从音乐学院毕业。冷牧阳他们野路子和学院派历来不对付,却容得下郭展鹏前后拥着。演出的时候跑跑腿,搭把手搬搬设备,得空给调调琴什么的。
冷烈上到三楼,走进最顶头的办公室“叔,什么事儿”
“小烈,”郭展鹏招手把冷烈叫到跟前,微笑着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叔准备推荐你去参加非常新歌手,回头好好准备一下。”
这语气根本不像是商量,完全是在安排工作,弄得冷烈一阵紧张,浑身不自在。
“郭叔”他杵在办公桌旁,与郭展鹏四目相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恍惚中,他又觉得对方这语气有点儿熟悉。
他记得三年前,在街上被郭展鹏叫住的时候,被他拉来棚里当录音棚吉他手的时候,对方似乎就是这个口气。再细想一些,这三年,每一次正面交流基本上也都是这个语气。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郭展鹏和冷烈对视片刻,目光柔和下来,从桌上拿了一张报名表,该填的内容都已经填上“小烈,你今年快要19了吧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成天窝在这里撸琴,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