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川今後的生活。後来,他父母兄嫂也知道了并签了字,再後来,白丽回来上坟时就让他也签了。这麽多年过去了,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签过这麽一份协议。
上周末,他在甘家的养鸡场帮工,甘铃终是知道了他还和林可锺一起,就十分语重心长地现身说法,说让他长个心眼,别以後被姓林的甩了。张大川就憨憨地说他相信小林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甘铃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的情况特殊,万一到时候连家里人都一起连累了就不好了。张大川十分不服气,但又不知道说什麽,憋了半天终是想起有过这麽一份协议书,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连累家人无处生活了。
甘铃说我不信,哪有这样的协议除非她亲眼看到。张大川就说协议书是放在张家庄父母那儿了,等晚上回去接孩子时就顺便拿了这封协议书,下星期还来甘家养鸡场打工时就给她带来看。
星期一傍晚,甘铃竟然自己来了。张大川只好给她看了协议书。甘铃又说既然他现在跟林可锺这麽幸福,那这种事就不该瞒著林可锺,早点对他坦白说比较好张大川开始还想没这必要,而且这麽做也很奇怪。但甘铃说她好歹经验丰富,他要不想将来惹林可锺不快的话,还是早点说比较好
想起甘铃那一段段失败的感情经历,张大川就感觉不寒而栗,他可不要步甘铃的後尘。所以,他同意了让甘铃帮忙处理。
然後,小耀祖也很喜欢甘铃,於是她就在这里住了两天。而林可锺回来的这一晚,已经是星期三的凌晨了。
张大川无法理解,即使外表已经成熟了,但林可锺的内心深处仍然是那个被宠坏的玻璃心的城市孩子。一旦爱情滋润了他,他就是生机勃勃的样子,而一旦失去,他就立刻变成了失水的植物。
林可锺可以容忍生活的艰辛容忍别的一切,却唯独无法容忍自己用了全部心血去追求、去灌溉的爱情,背後竟隐藏著如此市侩 yin 谋的一面这使他觉得脏,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傀儡,觉得过去满身西部阳光气味的大川其实与那些势利村民没什麽两样
过去,他爱上张大川,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大川的纯净淳朴呀与他见惯的城市的纸醉金迷那麽不同。可现在,这纯净淳朴却被张大川自己亲手打碎了,於是他的爱情,也在这瞬间枯萎
林可锺绝望地哭了,哭著望著张大川说“不我没有回来我为什麽要回来我不要回来”竟是转身就向黑暗的室外跑去了。
“小林”张大川错愕万分地去追,但林可锺回来时的悍马车本来就没熄火,这时候他飞快地一蹿上去就迅速开走了。
“小林──”张大川又惊又痛,完全不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他转身冲著甘铃叫“甘铃,你快帮帮俺告诉俺,他这是怎麽了怎麽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怎麽了”甘铃哈哈大笑起来,“这还能怎麽了你还没看出来麽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你这个乡下土豹子就是不明白,有些事呀,是永远不能让情人知道的”
“你、你”张大川一楞,终於是重重一巴掌把甘铃扇翻在地“你混蛋”
第51章
赶走了那个可恨的甘铃,张大川就陷入了深深的惶恐里。虽然林可锺临去时的表现很伤心,甚至都哭了,但张大川还抱著一点侥幸,希望那熟悉的人影突然就出现在小楼前。但这三天学校有课,耀祖也在上学,家里不能没人,他不可能出去找林可锺。
星期三,他早中晚三次打了无数次林可锺的手机,但电话提示音是关机。打到林可锺的办公室也说林总到a城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回来呢,至於打长途到a城,那得上乡上打,小柳村不通长途。以前,林可锺全是用手机打长途。
这几天他天天夜不能寐,他想到了星期六,无论如何也要把小林给寻回来他要向他道歉,只要他肯原谅他他什麽都肯做
星期四,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王老师两口子急匆匆跑过来找叫张大川,说是耀祖正在被几个大些的学生围打。
张大川大惊,火忙跑到操场忙上赶跑了那些学生,扶起儿子。耀祖鼻青脸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爸爸,他们说小林叔叔不要俺们了还说全村人都知道俺是男人生的怪胎,既没爹又没妈爸爸,你去告诉他们呀,这都是他们编的”
“铛、铛、铛──”上课的锺声响了。
张大川本来就心情郁郁,这时突然被儿子这麽一问,竟是懵了。其实,耀祖已经九岁了,也就是乡下孩子相对晚熟,要是换了城里的孩子早就看出自家与别家的差异了,因为自家的爸爸和小林叔叔都是男的,因为自家没有妈妈
张大川不知道答什麽,倒是跟著他一起来的王老师是个女人,心细,看出张大川心里不痛快,径自就先把孩子领到办公室清理伤口去了,一路上还轻言款语地哄孩子“耀祖,别听人瞎说你可是你爸爸和你小林叔叔的心肝宝贝”
王老师的丈夫何老师下节有课上,这都打上课铃了。赶去上课前,何老师深深看了张大川一眼,说“大川老师,凡事想开呀”
张大川看著突然安静了下来的校园,心口堵得慌。凡事想开但这世上的事有这麽容易想开就好了。而且乡下地方,什麽都传得飞快,村里的人想必是听见了前晚林可锺的话,甚至可能还有其它的他不知道的消息传来,这才做出那样的夷测来耀祖长这麽大,没打过架那些打人的学生肯定也是受家里大人的窜掇,才会突然跑来为难耀祖。
十年都从没耽误过哪怕一天工作的大川老师,今天第一次跟校长请了一下午的假,又托王老师中午替他看看孩子,然後,饭也不吃,回家骑上自行车,就朝乡上飞奔而去。
他不停地蹬不停地蹬,累得全身都快散架了,还是不肯停下来。终於,他赶在下午三四点锺的时候到了乡上。这时候,秋日的天气,他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顾不得擦把汗,立刻找了家挂“长途电话”牌子的小卖部,把车往小卖部门口一靠,就开始打林宅的座机。
“嘟──”这次座机很快就通了。一个稍显陌生的女声接起电话,应该是林家的佣人“您好,这儿是林宅,请问您找谁”
“俺找林”他话没说完,那边猛然就挂了电话。张大川还以为是电话线路故障,再打过去时,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
他不甘心,付了钱後又另找家小卖部再打,这次又通了,但他一个“俺”字刚出嘴,那边就飞快地又挂上了电话
这一下午,他疯子似地跑来跑去,走遍了乡上不多的十几家有长途电话的小卖部,竟然,全是不通这时候,张大川才明白,林可锺多半是回去了,但他却不愿再接他的电话,哪怕是让佣人转达一声的途径都被他在事前给堵死了整整十年的情份呀,小林真就这麽绝情
天色渐渐暗下来。张大川坐在路边的空地上,那颗从来算不得细腻的心里,一面是伤恸的绝望,一面却是不死心的期望。
忽然,张大川像想起什麽似的小林不经常不通知一声就突然回家麽对,也许小林已经回来了,所以那些佣人才不肯给他转电话
张大川越想越是这样,忽然就笑了,跳起来骑上自行车,又玩命地往家里赶,他怕让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