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dad
这是李崇第一次叫他。尽管唐欢总是自称小唐，但李崇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总是称呼唐欢“你”。乔也一样，他叫他“你”或者“先生”，就像他没有名字没有姓氏一样。
第一次，唐欢在李家意识到姓名的意义，那天晚上他坚持从李崇家离开的时候，乔一如既往的称呼他先生。
李崇裹着浴袍，翻着手里的文件，对乔说，他姓唐，以后，叫他唐先生。他摸了摸唐欢脸，拨了拨他浴后湿漉漉的头发，拉过他深吻，在李崇身后是乔失色的表情，他的眉间有隐藏不住的愁绪，不安而且惶恐。
唐欢张嘴含住李崇的舌尖，激烈回应。他想起李崇和乔的关系。一个求而不得。一个折磨自己。
池塘里面的诱饵再鲜美，吊的太久也便失去了滋味。得不到，总有天会放弃，乔若心里有李崇，拒绝他又是何必。
乔开车送唐欢，唐欢坐在副驾，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晃过，而乔却在看他。
唐先生，你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你哪里的。
相当滑稽，他一个外国人对一个本国人说什麽本地人。唐欢回答，c城。
乔拉扯出一个笑，继续道，二少爷说你今天生日，你多大了啊。
二十一了。
他不正常，平时的乔冷漠又冷淡。
唐欢扭头盯着他的眼睛，你还有什麽问题，你想知道什麽。
乔尴尬地解释，他只想找话说，否则这气氛太过冷场。
奇了怪了，乔和他有什麽好说，他俩完全不是一国的。唐欢可以为女朋友让男人搞，乔却因为封建迷信拒绝李崇，容忍他和别人xg交，甚至於贤惠憋屈的洗床单备药膏清理战场。，先前高高在上的说什麽李崇不会喜欢他，现慌了神又放下身段拉家常摸家底。不觉得难受吗。他不理解乔，就像孙猴子不识上帝。乔也不会理解他，就像耶稣不知道佛祖。
唐欢不再理会，他掏出手机，给肖邦的老号发短信这号还姓肖不。
他本不想表现的如此不友好，可乔实在是不合他的胃口，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肖邦的电话立刻打过来，唐欢让他等两分锺，他拜托乔停靠在路边儿。
二少爷说送你到家。
唐欢拉紧了背包的带子，摇了摇手机道，我还有事儿呢，你就停了，有地铁，一站多点，我自己走不过去
乔把车停靠在路边，唐欢下车。他把手机贴到耳朵上，怎麽样啊，那边民风豪放不豪放。听说土着女都不穿上衣的。
肖邦海外熬了几年，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修路挖洞，刚调回来，他第一站回了家里看望老人，一个月的长假，隔两天就过这边儿来准备上班。他服务的集团在城里有很多楼盘，享受内部优惠，非常划算。肖邦已经让单位给他留了个大面积的精装修。银路金桥无底洞，干工程果然是赚大发。
他俩又聊起了北京的楼市，肖邦问，你不打算再买套房子麽，你那房子写的苏萍的名字吧。
是啊，唐欢回答，电话提示，李崇正在拨打他电话。他对肖邦说，等下我再打给你，他按下按钮转到李崇的频道，还没开头，却僵住了，一片尖锐的东西抵在腰间，有人贴在他耳根处低声威胁，把电话挂了。
月黑风高，那是把水果刀。
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必备之选。他妈的怎麽这麽衰，大寿之日被抢劫。唐欢在突如其来的惊恐中郁闷了。刀刃滑上他的后背，勾破他的衣服，戳到皮肤上，一片冰凉，唐欢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对方催促，听到没。
唐欢瞟了眼地上模糊的倒影，木然道，爸，没什麽事我挂了。
刚按了挂机，后面就有人伸手就把他的诺基亚拽过去，对方问，值多少钱。
唐欢霎时间兴奋了。这帮歹徒竟然不抢了就跑，要麽是胆大包天的恶徒，要麽是半路出家的新手。只可惜他的n97，要被个不识货的二百五给卖掉了。李崇算是个聪明人，八成能明白他在求助，可李老板会不会管他这摊子事儿。唐欢搞不清楚。今天李崇待他不错，可谁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氵朝善心大发。
他该怎麽办。
破财消灾。拿钱走人。
唐欢主动交代，我裤子后面那兜里有钱，不是那里，唐欢补充道，屁股后面那个兜。他可不想歹徒惦记卡包里的银行卡，惦记背包里的s和iod。游戏机易买，小玩意儿难求，那挂件是他老爹的作品，属於在卓淑芬一把火烧完唐乔东西后硕果仅存的几个。
月光迷离，晚风习习，这本该是花前月下的好夜景，可背后飘来一阵合着石灰泥浆的汗味外加熏人的酒臭，闻的唐欢想要吐。
皮夹被抽了出来，后面的人窸窸窣窣翻着，一个声音给其他两个报数，四百块。
够打它二十炮咯。
唐欢哭笑不得，这是帮什麽强盗，嫖二十块钱一次的鸡，便宜得和长羽毛的真家夥一样。好了，快滚吧，快去叫他二十个小妞。唐欢心里呼喊着，可那手还在他屁股上摸来，挤压着他的臀部。
一句话，让唐欢彻底的翻胃了。
这屁股比小红的正点。
雷的外焦内嫩，这帮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醉汉，劫财也就罢了，莫非还要劫色。
兄弟，我是男的，唐欢好心的提醒，他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麽多同姓恋，李崇，陈军，还有这三个疑似姓压抑到昏了头的朋友，都让他遇到。
这兄弟回话实在是油菜，他对自己的同夥说，男的比女的好，日女的要坐牢。
其余两个点头同意，继续把唐欢往便於行凶的茂密草丛里赶。刀子架到了脖子上，背包被一个拖走，还有一个兴奋地开路，去那边，黑了吧唧的，草又高。
唐欢囧了，破口大骂。
抢了就抢了。
那人没想到唐欢炸了，估计也紧张，手就那麽一抖。见血没封喉。唐欢不敢动了，乖乖呀，那可是颈部大动脉，可别给我割破了。
他轻言细语，可内容却相当的粗鲁。没看见你们的脸，老子认了。要耍流氓，跟你们拼了，你们三我一个，大不了你们一刀捅死我。妈逼的，是不用坐牢，杀人偿命，你们就不怕遭枪子儿啦。
歹徒犹豫了。
你没听到后面有车来了，还不走人，我要喊了。
歹徒恐惧了。
我那个手机能买三千块，够150次了。
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矛盾的主要方面，那人收了刀，推了唐欢一把说，不许回头。唐欢撒腿就跑，这帮人和陈军一样草包，但他们手上可有刀，可惜了他爹雕的十二生肖，少一个马，家里只剩下一虎一兔了。捂着脖子狂奔，后面有了动静，鬼哭狼嚎。他转身一看，不知道从哪里角落里钻出来的壮汉把三个流氓按倒，拖进了那一人高的草丛里。这是揍是女干唐欢可就管不了。他立在那里长叹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真是爽啊。
一个中年人过来跟唐欢打招呼，把手机皮夹和背包递到他手上。看了看唐欢的“伤势”，他说，还好，别担心，我去给你拿个创可贴。他返回了座驾，警车一辆。
唐欢肃然起敬，有点激动。
中年男人给他贴上创可贴，掏出一包中华，抽烟不，他递了一根过来，压压惊。
唐欢接着道谢。
中年人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笑得警民一家亲，车里还有矿泉水。
唐欢很受用的点头，好啊，谢了。
中年人和他并排站着，望着草丛，郁郁葱葱的草里，先还传出两声惨叫，现在几乎听不见人声了。他转头微笑，这大半夜的，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唐欢回答。他压抑住心底的疑问，露出自然的笑容。这只是一般的治安案件，却不是普通出警，更不是正常的程序。他们算不得十恶不赦，喝高了闯祸，可别真被打残弄废了。唐欢扭开矿泉水瓶，往嘴里灌了一口，若无其事的拉开车门道，那三个人估计就是喝多了，抢起东西来畏手畏脚的。
中年人笑了笑，上车按了按喇叭，启动，调头。中年人叮嘱他，让送你到xo路那边儿，看到你家的车记得说。
是是，唐欢答应着，看起来今天是他回不去了。
警车停在某个路口，远处有辆沃尔沃，乔站在车门边，唐欢说，谢谢你，我看到我家的车了。
他拉开车门，跨步，转身弯腰向车内的男人摆手致意，真是太感谢了，他目送这越野车远去。
唐欢回头望向李崇的车，后车门被从里推开，夜色下李崇的脸竟然显的格外的可亲可爱了。小跑着到他跟前，唐欢定定的看着李崇，后者却坏笑着拉他的手，忍俊不禁道，乖儿子，还不上车。
番外二 一语成谶
肖邦回国。这对肖建国是个大事儿。心心念的儿子终於从地球的那边儿回来啦。
肖建国是物理老师，亡妻是个音乐老师，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肖邦，相当往脸上贴金的名字。肖妈妈还在的时候，肖邦是个乖孩子，按时做作业，准时练琴，多才多艺。
肖邦升高中，肖妈妈过世。肖建国这才发现肖邦有多难管，作业不做，钢琴不弹，连自己教的物理都快不及格。肖邦天天玩电脑，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肖建国忍无可忍的抡着扫帚踹门进去，想要修理他家不听话的小子。冲进了门，却看到他儿子正对着电脑屏幕手 yiacuten 。好吧，肖邦已经十六岁了，如果是条狗，早到了配种的年纪。有点生理需求再正常不过，但不正常的是，他对着个裸男兴奋。
肖建国目瞪口呆，纹丝不动，如中雷劈。
肖邦提起裤子，两手一摊坦白道，爸，我发现我对男的有兴趣。
他惊吓中的老子结结巴巴的说，是不是因为妈妈走了，爸爸没照顾好你，所以。
爸，我同不同和这个没有，肖邦拉紧皮带，伸手晃了下鼠标把播放器最小化。
肖建国out了，他听不懂，后来才知道，同就是同志，那可不是革命同胞，是喜欢同姓的意思。
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自从肖邦被他爸发现了秘密，他轻松踏实了，成绩上去，又开始每天练琴，於是恢复了才艺兼备的样子。
肖建国心中的天平在儿子是同姓恋和儿子考不上大学之间摇摆，这摇摇摆摆十年就过去了，肖邦带男孩子开房了，肖邦毕业了，肖邦上大学了，肖邦工作了，肖邦挣钱了，肖邦给他买了大房子了。
肖邦是个搞工程的，工科的男人都比较闷，可他偏偏还很文艺。致命杀伤力。活脱脱的蓝颜祸水。
肖建国欲哭无泪地看着儿子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带把儿的儿媳妇儿，百般无奈，千般郁闷，万般孤寂。在某个夏日的午后，他和人搓麻，老同事再也看不下去，对他道，儿孙的事情不要管了，等他玩心散了自然就好了，你先管管自己吧。於莉都去了十几年了。
无奈的翻出一张九筒，肖建国喝了一口热茶说，也是啊。
儿子对老子夕阳红第二春的打算相当理解十分赞成。肖邦瞅着他老爹，蹦出句让老爷子差点昏过去的话，爸你早该找了，这些年你老一个人，我还以为你被我同化了。
肖建国被他儿子那句同化给吓的不轻，他暗中想，得找个家中没儿子的对象，否则，肖邦把人家给同化了，那还了得。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理智抵不上冲动，他还是看上个生了儿子的女人。
在两家人正式见面前，肖建国三番五次的在家里念叨，人家有女朋友的，有女朋友的哈。肖邦终於给听出个所以然了，他摸了下巴，一点就通地推论总结，她儿子很帅。
肖建国看着肖邦的桃花眼笑得露出凶光，只觉得一团乌云罩头，他无力地重复，有女朋友的。
肖邦打着领带，冲他老子邪魅一笑，笑得肖建国快脑溢血。肖邦转过身，勾着他爹的肩膀道，太高估那家小子了，你儿子我能一眼就看上，还是小瞧你儿子了吧，是个帅哥就不放过
你要总这麽乖就好了。
肖邦正色道，爸要和人家老妈结婚了，我怎麽会干这种事儿呢。你儿子还是有良心的。
肖建国叹了口气，你说你
担心啥啊，放心放心，肖邦向他老爹打包票，为了老爸你，就算喜欢也给憋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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