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别墅。
钻葑下了出租车,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三,一路狂奔。
张姨早在门口等着了,没等她踏上台阶,张姨笑眯眯早迎了下来。
接过她手里的包,“妹妹回来了”
她拨浪鼓似的点头,眼睛往门里喵了几眼,小声问“我哥回来没”
怕什么来什么。
姜照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九点五十八。”
她闪进屋,喘着气,举起手机,“五十九”
钻庭东坐在沙发上抖了一下临城晚报,“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准时了一次。”
姜照坐在对面签着什么文件。
钻葑不敢靠近他,挨着爸爸坐了下来,“爸爸,看什么呢”
“妙龄女子深夜未归,第二天一早被发现弃尸公园。”钻庭东给她读社会新闻。
张姨把毛巾递了过来,“看跑得满头大汗,快擦擦,洗把脸。”
钻葑接过毛巾,但是脚下不敢动。爸爸、妈妈和哥哥,她最怕的是妈妈,其次是哥哥。
她拐了爸爸两下,朝姜照瞥了个眼色,让爸爸帮忙说两句话。
钻庭东会意,做了主,“去吧,洗完脸再好好沟通。”
她欢呼了一声,搂着爸爸的脸就嘚啵一下,“我爱爸爸”
钻葑一脸兴奋,幸亏在接到姜照让她回家的信息后,立马给爸爸发了信息。不然,今晚的姜家就是班主任训人现场。
洗漱完,又换了衣服。
姜照和钻庭东还是坐在原来那个位置,只不过手里的文件换了一份。
钻葑瞅着姜照那张脸,赶紧化身小丫鬟,小拳头锤肩。
一边锤一边递上热茶“哥,公司的事辛苦了,喝茶喝茶。”
见他接过杯子,钻葑赶忙捏肩膀,“我哥就是厉害,这肌肉捏着都这么结实。”
姜照的脸色缓了许多。
钻庭东在一旁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开口,“还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看人家就只记得哥哥,爸爸是什么,没听说过。”
钻葑哪敢怠慢,蹿过去揉着爸爸的太阳穴。
“唉,茶也没有。”
“有有有”
忙活了一阵,两尊大佛终于满意了,叫她坐下说会话。
她靠在沙发上半天没开口。
钻庭东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往常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钻风呢”
她身子没动,只有眼珠转着,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
“人家的女儿、妹妹都当小公主来宠,只有我,从小就是小奴仆被捉弄。”
她鼓着腮帮子,“爸爸,你和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
姜照“咔”的一声盖上笔帽,抱着手打量着她,“成熟在某位小公主的口中,我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哥哥脑子有问题的人,需要成熟”
钻庭东也趁机道“我是修车的”
钻葑手上一凉,尴尬道“那个007也是需要一个掩饰身份的,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呜呜”几声,小白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紧接着摇着雪白的尾巴,扑倒钻葑怀里。
钻葑捧着它的脸左亲又亲。
姜照伸手,把小白唤到面前,接着交给了张姨。
“今晚不许接触小白。”
钻葑急了,“爸,你看他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还欺负我”
不过这一次她想错了,钻庭东没站在她这边。
“我就是个修车的,不知道怎么劝人。”
钻葑才要跟姜照来硬的,姜照拿起边上的文件起身,敲了一下头。
强调了句“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哥哥。”
晚上赌气,她不吃晚饭。张姨送了好几次,她连门都不开。
钻葑翻着手机,划来划去,最后鬼使神差拨通了谈之洲的电话。
谈之洲的声音始终都是沉稳冷静的,“怎么了”
钻葑绞着兔子玩偶的粉色耳朵,有些紧张,“没没什么,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谈之洲问“遇到不开心的事”
她点点头,又摇头,“你知道,我会对动物的毛发过敏,但是很喜欢狗。我家里养了一只,可是我每次接触都不能超过二十分钟。这么美好的东西,我只能看不能碰,多遗憾。”
谈之洲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月亮美吗”
“美啊。”
“你喜欢吗”
“喜欢。”
“那你会因为碰不到它感到遗憾吗”
钻葑摇头,“不会。我经常都能见到它。”
谈之洲笑“能见到的,就不算遗憾。”
两人开始海聊起来,经史子集,数理化生。
她原本以为,因为毕业舞会自己上热搜的事情,爸爸和哥哥肯定会又是一番唐僧念经。
没想到第二天,姜照一早就去了外地出差,钻庭东也去了海源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议。等她起床的时候,姜家只剩她一个。
她迷迷糊糊抓着头发,爸爸发来了微信。
爸爸妈妈哥哥今年都有事,今年去敬山墓园,你自己去。别忘了带上满天星。
钻葑一算日子,是了,马上就要到日子了。
敬山墓园没在临城,在余市。
钻葑的出生并没有那么顺利,怀她那一年,姜慈几乎都在外地奔波。
接近临产期的日子,江山集团马上拿下的一个厂子出了问题,姜慈挺着肚子到现场和当事人谈判。
没想到有工人被人煽动,不满之前已经谈妥的条件,放了火。
姜慈那会儿身体不便,被困在厂里。
当时厂里一个二十岁的女工人拼了命,才让姜慈活了下来。
那场大火造成了四人死亡,如果没有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姜慈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当然也不会有钻葑。
后来,在慈善事业还不为大众所熟知的时候,江山集团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慈善事业部,敬山墓园就是该事业部捐款的对象之一。
从她开始记事起,每年姜家都会专门到墓园悼念。
小时候一直跟着妈妈去,后来有时候是爸爸,有时候是哥哥。
但不管是谁,每年都会去。
她给爸爸回“好。”
飞往余市的这一天,去往机场的路大堵车。
好不容易取了登机牌,百米冲刺似的冲进机舱,她猛然想起张姨教她叠的纸花忘在了托行李那儿
那是给自己和妈妈的恩人准备的,整整两百一十朵
她抹着一头大汗,慌里慌张和乘务员说要下飞机。
面容姣好的服务员听她语无伦次半天,“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请您尽量讲明白一点。”
一个熟悉的包裹出现在乘务员身后。
“别慌,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