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姨又忧心忡忡道“我看他情绪不好,你让让他还有,把他脚铐解了,我昨天晚上看到他脚脖子上都破了,大夏天的,要是弄发炎了可就不好了。”
梁琰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点点头往楼上去,其实关着庄深也并不是纯粹为了折辱他,实在这几日公司局势紧张,二叔一派俨然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他这几日无暇顾及庄深,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再偷跑出去。
房门一开,床上的人就醒了过来。
扶着眩晕的脑袋起身,咕叨了半句“阿姨,我不吃”又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是梁琰,立刻变了脸色,也不知是出于厌恶,还是害怕,亦或者两者皆有,踉踉跄跄的就从床边下地,往浴室走去,磨砂玻璃门拉了一半被人挡住。
他往后急退到大理石台边,脚下铁链踩得叮当作响,撑住一只手,另一只手虚虚的抬起“别过来,你又想干嘛”
梁琰瞄了一眼他的脚踝,果真磨破了皮,见他饿到虚脱的模样,不忍再刺激他,只道“那你自己过来,乖乖吃了饭,我就把脚铐解开。”
庄深摇摇头,提防着他“你先把它解开”
梁琰妥协,掏钥匙,想走过去又被制止。
“你别过来”庄深拔高嗓门又往后退了一步,情绪激动“你把钥匙扔过来,我自己解。”
梁琰被他明显疏离的态度弄得有些窝火,口袋里 o 出把钥匙晃了晃,扔过去,庄深迫不及待蹲下解脚铐,但他头昏眼花的,戳了进去死活搅不开,正急躁,听见梁琰凉凉的问“想通了没,说你喜欢我。”
“怎么打不开”庄深反复几次插入钥匙孔,终于发现这把钥匙不对劲,他不可置信的抬起脸“这把钥匙是假的”
“回答我。”梁琰重复“说你喜欢。”
庄深忍不住情绪崩溃的哭了起来,直接坐到了地上,狼狈不堪。
梁琰闭了闭眼,终是从口袋里又 o 出另一把钥匙,走过去抬起他的脚,轻轻一插脚铐就卸了下来,他把庄深抱站起来,搂着人轻轻的晃,话语已经难以辨认真假“这副脚铐我也不知道哪把是真钥匙,太久了记不得了,怎么这就哭了,多大事啊”
庄深压抑的情绪连同他所剩无几的精力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在家再忍一段时间,别出门。”梁琰轻声说。
庄深的哭声骤然哽住,推开了对方,挂着满脸的眼泪冲梁琰苦笑了两下,他失去生气的桃花眼里没有了半分情意,心如死灰似的蹲下重新把脚铐扣上,再挑衅的对梁琰道“还是这样你比较满意,是吧”
梁琰眼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无奈“深深,你不明白,我是为你好。”
庄深挥开他抱过来的手,贴墙角站着“滚我已经不想明白了,你不用假惺惺的,我也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你,你滚,滚啊,我不想看见你。”
在爱这件事,假如从一开始不说,就应该知道是谎话,可是人总喜欢骗自己,沉浸在甜腻的泡影中就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但泡影破灭往往短暂又不可逆,从古至今痴男怨女甚多,大多是摔死在真假的坑里,一个太真,一个太假,尔后真真假假心意难辨。
梁琰憋着一肚子真相,却要满嘴假话。转过身去,刚踏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阵呕吐和咳嗽声,紧接着是肉`体砸落的钝响。
“深深”
陈阿姨热着饭菜,猛地一惊,从厨房探出脑袋,只见梁琰背着庄深下楼来,神色焦急,她再细看,庄深嘴边竟挂着一缕猩红的血。
“梁琰”庄深胃里痛到痉挛,脑袋无力的搭在梁琰肩头,他的手指脚趾开始发麻,是要失去知觉的迹象,趁着还有点意识,他平静的,甚至有些好奇的问道“在我死和放我走之间,你会选哪一个”
第44章
要威胁梁琰容易,恃宠生娇以死相逼,但要让梁琰无条件妥协是绝不可能的,咬住了猎物脖子后有哪个肉食动物会轻易松开庄深也并不是真活腻了,于是在梁琰要和他做一笔交易时,只得先答应。
出院的那天,梁琰没来接他,是周助理帮他办好了手续送他去机场,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梁琰只要不出差每晚都会来看看他,等到医生查房时神色平淡的询问完病情就离开,他的思绪似乎藏得更深了,庄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住院真是无聊透顶,下午四五点时他就会百无聊赖的睡一觉,好多次睡醒就看见梁琰靠在墙上,目光直白的凝在他身上,剑眉微微压迫着眉骨,好像要把他从头到脚剖析一遍,庄深被他盯得不自在,不满的直视回去,他就似笑非笑的扯动嘴角“醒了”
出院直接去找前男友复合是他们已经商量好的,病重的好处就是他说什么梁琰都答应,也不能说是答应,应该说是无所谓,在死亡面前,任何条件都拥有有恃无恐的权力。
但庄深独自坐在车后座,看着手里仅有的一部手机,想到梁琰连家门都不给他回,又觉得有些凄凉,当初和方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方圆工作养他,来了s城这六年他仍旧是个废物,一分钱也没赚终日只沉迷在画作中,他实在没什么赚钱糊口的想法,当年他在火车站被抢劫后如果不是梁琰收留,恐怕真的要饿死在s城的街头,想到这里,他丧气的看了看窗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也没脸要求回去收拾行李了。
周楠送他上飞机的时候, o 出一张卡,梁琰给的,原话是祝他早日挽回真爱。庄深觉得这句话是在嘲讽自己,不肯收卡,周楠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没钱用会导致复合失败的种种情况列举了一遍,又提醒他两个月时间其实很短,如果现在开始找工作赚钱至少要下个月才能拿到工资,时间不等人,庄深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下。
有六年没回c城了,虽然在这座城他的童年并不愉快,但他仍然很喜欢这里,c城人自带研究美食的天赋,街边小吃餐馆眼花缭乱,离开后他总是想起家乡的小吃,却又碍于对方圆的愧疚不敢回来,方圆是正宗的c城人,刀子嘴豆腐心。
他下飞机后找了个附近的拉面馆,梁琰和他做的交易是只要前男友方圆答应复合,梁琰就同意分手,期限是两个月。庄深当时正和梁琰剑拔弩张着,被他嚣张的气焰一激立马自尊心强烈叫嚣起来,有机会逃跑总比没有好,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下来。
拉面热腾腾的端上来,直到不冒热气了他才犹犹豫豫的打了个电话给方圆,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少了他这个拖油瓶应该不用再去卖屁股了,至于方圆还喜不喜欢他了这个问题,他一面觉得自己当年对不起他,一面又暗暗期盼着他仍然喜欢自己,这样和梁琰的交易就能顺利成功,想到这里不禁又鄙夷起自己的无耻,他很清楚自己对方圆早就没有了爱情,少年时代相依为命的感情,也在后来方圆做鸭事件上两人极端的分歧中消磨殆尽。
庄深没什么缜密的计划,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的无奈,方圆的小名叫二狗,他想叫他的小名或许能唤起对方的一些旧情,谁知深更半夜效果极差。
他刚说完“是我,二狗。”还没酝酿起下一句,对面已经打开了机关枪骂起了,还扬言要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