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云来到了6号镜子的面前,脑袋上的灵力天线一闪一闪的,记录仪也在一旁嗡嗡的叫,应该是在分析他的 g 格喜好。
慢慢的,镜子中的容颜发生了变化,眼睛从淡淡的琥珀色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竟然变成了全透明的亮白色,看起来十分恐怖。皮肤和头发也都变得越来越透明,胸膛却出现了一丝细细的黑线。
许流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镜子中的人仍然一副透明白化的样子,惊异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许流云小时候生下来头发就是银白色的,眼睛那时就是近乎透明的样子,亮着白光。家里人当他是个怪物,一开始妈妈还抱着他到处去求医,后来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妈妈偷偷离家出走了。爸爸没办法只能放弃了他,主动把他送去成为了龙祭的祭品。
许流云长大之后偷偷去找过妈妈,但是迟迟不敢相认。他心里始终无法释怀,他并非不能原谅父母,而是不能原谅自己。明明是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他的到来终至妻离子散,他的印象中也从来没有开口叫出过爸爸妈妈这两个词。他很想当面叫出口,却无颜以对。
他看着镜子中完全白化的自己,用手揉搓着眼睛,却还是亮白的颜色。他感到无比的难受和恶心。
记录仪此时嗡嗡的响了起来“各位选手,这就是你们内心深处你的样子,你将以你最真实的面貌完成本次录制。有一分钟时间供大家思考是否选择继续。”
许流云闭上眼睛,离开了镜子。既然来都来了,是一定要坚持下去的,他是一个从来不会放弃的人,事到如今也只能忍受这个恶心的样子了。只不过是短暂的幻觉而已,许流云在内心安慰着自己。
小蛇似乎呆的烦闷了,从他的袍袖里面伸出头,游到了他的肩膀上,自动变成了衣服上的一段花纹。小蛇侧着脑袋看他,眼神十分麻木。许流云用两根手指把它捏下来,用力捏晕小蛇,打了几个死结,塞进了长袍里面贴身的兜里。
少了明尘的窥视,许流云觉得轻松多了,无所谓,即使是怪物也没关系。许流云晃悠着来到陈星河身边,本想随便聊聊天,却只见对方干脆变成了一团漂浮的宇宙星团,粉色的光芒闪烁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下。
许流云
九个人变成了奇奇怪怪的样子,在导演的指示下来到了第四层。
第四层依然是十扇幻境门,许流云无所畏惧的大步走了过去,推开门发现也是在一片茫茫雪原之上。
这里的布置和第二层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在四周的雪地中摆满了镜子。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许流云都能看到这样的自己。他已经麻木了,看着红木椅子上出现了明尘的身影,穿着他经常穿的那件黑色花纹衣服,也就是许流云身上这一件。
许流云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对方开口问道“送给你的鲛人项链,你还喜欢么”
许流云不做声,透过明尘的幻影盯着镜中的自己。
明尘靠在椅子上,双腿自然的搭在扶手上,微笑而且温柔的看着他。在现实中,明尘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类似于春水一样的柔情满怀的眼神。
许流云终于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对方仍然不说话,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眼神轻轻的跃过他的脸、头发、脖子和身体。
许流云从来没有被人以这样一种柔情四溢的眼神所注视,他苍白透明的脸上有了一点红意和羞愧,他底下了头。
脚下的雪也慢慢幻化成了镜子,四处都有的恶心而可怕的倒影让他无所遁形。
他默默承受着明尘的目光,一边暗暗祈祷节目快结束,一边却又不想那么快结束。当他再抬头看去的时候,椅子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华服的骷髅了。
仍然以那样深情的目光看着他。许流云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想象的投 she ,而胸口的小蛇好像一块烙铁一样烫的他难受至极。
耳边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选手 许流云你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是救,还是再一次看他灰飞烟灭”
许流云看着前面的骷髅,鼓起勇气走过去,双手撑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想能够多看明尘一会儿,对方即使变成骷髅了,空洞的眼神仍然往着许流云的方向,专注又深沉。
这个幻象中的明尘是他平日里的想象中都不会出现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如此的温柔。
他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头骨,心中升起了保护的欲望。因为在心中默认自己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就更加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保护好美丽、善良、纯洁的明尘。
陈星河你是不是对善良纯洁有什么误解。
骷髅好像真的是有灵魂一样,抬起头一直看着许流云。许流云无疑被蛊惑了,机械声嗡嗡的提示到“最后倒计时还有十秒,如果你不做出选择,对方将默认灰飞烟灭。“
许流云闭了闭眼睛,回想起他在大雪中灰飞烟灭破碎的一幕,说道“我选择救他,让他永远保持在年轻的样子。”
系统滴滴的记录了许流云的选择,眼前的骷髅瞬间充盈了奔腾的血液、光滑的皮肤。乌黑的长发、华美的衣服,以及深沉温柔的双眼。
许流云认真的看着,抬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却停在了半空之中。作为一个大祭司来说,色戒是绝对不可以破的,历任大祭司都是许身神明,否则会遭受极为可怕的诅咒。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祭司所爱慕的对象,都将要罚以魂飞魄散之苦。在明怀教中,修成正果的人死之后会化成最纯净的那一种龙息花,生长在世界的尽头,静静的守护着自己的家园。这也是人人向往的安宁归宿。
许流云想到这里,刚要把手收回去,却一下子被对方捏住了。明尘双手握着他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把他包裹起来,静静的看着他。许流云也忍不住抬眼看着明尘,在现实中两人的相处就是打打闹闹,调戏谑笑,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温柔情形发生。
因为在本质上明尘是一只半人半蛇的野兽,眼底是麻木的。许流云感到对方轻轻的摩挲自己的手背,心口好像被揉了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幻境如此真实。。
那掌心的温度,甚至于手掌的纹路,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许流云不经意间瞥到自己在镜子中的身影,白发、白瞳,皮肤也白到透明。他想起小时候,爸爸每次看到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恐惧。他此时眼里也流露出一样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