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领子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卢约朋突然嘶吼起来“我不去我我我在那个家什么都不是我宁可不回去我才不要听你们的。”
“你说什么”卢约法也放大声音。
“可不就是么卢家的家产早晚都是大哥你的,爹最疼爱的是那个死人脸卢约理,就会冲我发脾气,我算什么啊我娘也被你们挤兑走了,北平城我还有什么我就要拿回属于我的那份不能前功尽弃,我不告诉爹,我也不准你告诉爹”
安静的冬日傍晚,就这么一块太阳总也晒不到的狭小的小胡同里,呼呼的刮起一阵邪风,卢约法看着他这个弟弟狰狞扭曲的脸,有点不太相信刚听到的话。怔了半刻,放低了声音。
“约朋,你听我说,你必须回去说清楚。我”
卢约朋几乎疯狂的挣开领口的手“我不听,也不能让爹知道”
“砰”一声,卢约法从来没有觉得子弹飞出的声音,象现在那么响,余音未落,他低头看了看 xiong 口汩汩流出的温热液体,不支跌了下去。
“我虽和你同父异母,但比起外姓人,我当然会站在你这一边”
余下的话,卢约法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卢约朋慌忙逃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当天晚上。
卢家父子正坐在一处吃着夜宵,一个小厮踉踉跄跄闯进了么门。
卢勋一瞪眼,正要诘问,就听那人有些慌张的说道
“老爷,今儿个傍晚,大少爷他,在青帮的地盘上被人枪杀了”
卢勋猛的拍桌子站了起来,夜宵的半碗馄饨整个翻滚到地上,散着虾米的汤头顺着木地板的缝儿,勾出几道长方形的线。
“你们这群废物”卢勋摇摇晃晃的喘着粗气,“连连主子都保护不了”
不等他抓着 xiong 口翻倒在地,卢约理和一个丫头已经冲上前来扶住他,报信的小厮吓得一直没敢抬头。
夫人被掳,祸不单行,大少爷被杀,老爷突然病倒,卢家顷刻乱做一团。幸得家里还有个医生,卢勋才没有立刻就被牛鬼蛇神带了去。见一行人将老爷安顿到床上休息,常庆才走过来,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小厮。
“问过青帮么”
那小厮也知道,常庆虽是个司机,地位却不低,哆嗦着回答“问问过的,他们说没见大少爷什么时候去的,况且青帮不会在自己地盘上杀人,即便杀了保证咱们连一根小拇指都找不到”
“嗯,尸首呢”
“咱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发现的人报了警,刚刚已经派咱们的人去领尸首了。”
常庆忖思了片刻“大少爷在哪里,怎么死的”
“在一个很偏的胡同里,警局的朋友说,子弹直直 she 进心脏,伤口很深,开枪恐怕离得很近。大少爷身上也没有被绑的痕迹,财物也都还在,警局断定凶手是认识的人。”
“哦”常庆望着地板沉思很久,突然又问“三少爷人呢”
“啊常常叔您怀疑三少爷”
常庆摇摇头“卢家出了那么大事,作少爷的竟然还不回来。”
“哦,咱们的人方才在山西巷找到三少爷,就说家里有事,老爷唤他回呢,三少爷答说随后就到。”
“嗯,很好”常庆赞许的点点头,“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去歇着吧”
那小厮低头诺了一声转身离开,又被常庆唤了回去。“对了,你叫什么跟着谁做事的”
“小的叫王晋,打十四岁就跟着大少爷做事了,大伙儿都叫小的晋子。”
常庆仔细的瞧了瞧晋子的神色,心下有些安,大少爷死了有卢家以外的人难过,总还是拢了些人心。
“哦,晋子,今晚好好休息吧,现下老爷也病了,大少爷的丧事少不了还要你帮着打点一下。”
王晋露出个复杂的表情,轻轻答了一声“是”,退出了房间。
第16章 麦芽糖
卢约理拔开软木塞,从玻璃瓶中倒出俩白色的药片,倒了杯水,又试了试水温,才递给躺在床上的卢勋。卢勋穿着厚厚的棉睡衣,从绒被里抽出手接了塞进嘴里,猛灌一口水咽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爹,多想也无益,您专心养病才好。”
“怎么可能不想”卢勋沉沉的说,话在嘴里有些含混“我这三个孩子里面,约法最稳重,却总也没什么想法,你最好学,却不善言辞,约朋最懂得审时度势,却总是心浮气躁的。唉,我不重用他,也知道他心里不服气。”
“爹。”
卢勋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
“约理啊,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卢勋深深换了一口气,“我不是你爹,你本该叫我舅舅的。”
卢约理拿药瓶的手轻轻一颤,故意的别过头去整理展开的药箱。他早就从卢秦氏嘴里知道了,只是一被证实,反而有些不愿相信。
“你的生母是我姐姐,生你的时候就去了你的生父当时不在北平,他有他的无奈嗯,说起来查理斯还是你的堂兄。”卢勋想起些往事,脸上含着笑。
卢约理埋头收好药箱,不露神色的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来把卢勋的绒被向上拉了拉。
“爹”
“你还能叫我爹,我已经很欣了。我考虑过,从现在开始,把卢家的生意交给你。”
“这怎么行”
“没有你母亲,就没有今天卢家的家业。你去做吧,我叫庆子帮你。”
照了卢勋的意思,卢约理当日辞了医院的工作,将公寓的物什整理带回家。知道了身世,再见到查理斯让他感觉有几分亲近,又有说不上来的陌生。
“查理,你早知道的,对么”
“嗯哼,二十几年前,我跟叔叔到大清,比你去英国的时候年纪还小。”
“那你是不是见过”约理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的,我见过你母亲,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有魄力而且聪明。”查理斯笑笑说,“你去过英国,我们家族的情况相信你也了解,叔叔他并不是有心要离开”
“嗯,我知道,没想到会跟我有关。”
“卢先生一直请求我不要告诉你,其实我还一直担心,如果你知道了身世,会因为叔叔的事情憎恨我们家族。”查理斯拍了拍卢约理的肩,“要知道,我真的不太舍得失去你这样的朋友。”
卢约理忽然觉得十分轻松,还了查理斯一个微笑“在中国传统里面,堂兄弟和亲兄弟没有不同。”
那以后的日子,卢约理过得就没那么逍遥了,卢约法的丧葬,卢勋的病情,让生意上积压了很多等待处理的事务。
对于卢约理正式涉足卢家的生意,卢约朋却没怎么表示不满,只是更肆无忌惮的泡在花街柳巷,不经常回家了。一时间有太多事,卢家上上下下无暇顾忌那么多,逐渐也很少有人过问干涉。
卢约理连续整理了两天的账册,双眼发涩,扭头看了看窗外,东方已泛上鱼肚白,天晴的紧,西边还是繁星点点,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