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倒是象等着这出一样,乐呵的吩咐老赵带太太回去,让二少爷早点回去休息着。自己和约法约朋坐了老常的车,美其名曰泡个夜澡,让兄弟们放松放松。
卢秦氏早就习以为常,一句话没说,仍笑着吩咐老赵开车。很快的随着马达消失在街尽头。
卢约理走进眼前这座豁大的西式建筑,十年了,桌椅橱柜都未曾挪过地方。他自嘲的笑了笑,这里是他家,也是他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厅廊似乎都还回响着那些尖锐的呼叫和喘气声。
卢秦氏自己上了楼去换衣服,卢约理留在大厅没走。
佣人迎上前来,说洗澡的热水都准备好了问他是否现在就洗。二少爷摇摇头,让他们先退下。自个坐在乌木雕花的沙发里,把头担在沙发背儿上,仰望大厅上方的水晶吊灯。
老赵进来,轻声说“二少爷,您的行李都在二楼卧房呢明儿个您还要去哪儿,我六点就上班,您尽管吩咐。”说完就想抽身出门。
卢约理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卢老爷,呃,我说我爹,他天天还是这么在外面住着么”
“老爷外头生意忙,咱们的馆子还要照应,常不能回家睡是正常的。”还不能走,老赵的脸快揉成个窘字了。
卢约理沉默了半晌,才又回过神来。“哦,明儿还要上班,晚了,你先回吧。”
老赵退出门去,门一合,立刻拔腿就往家跑。
卢约理让热水和蒸汽蕴得脸通红,头发湿湿卷卷的搭在额间。空身套了件浅蓝色的睡袍,推开浴室门,吓了一跳。
卢秦氏穿了一身火红色的丝绸睡衣,正坐在他卧室的茶几旁边,手里握着一只茶杯,飘过来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最喜欢的茉莉花茶,新买的,过来尝尝。”
卢秦氏不到四十岁,身材窈窕,保养的极好,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褶皱,烫了一头十分时髦的大波浪卷,让她看起了二十出头似的,透着不可侵犯又让人迷惑的美。她边说着边又抽了个杯子,滚着香气的水从壶嘴里面腾出来,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卢约理没有过去,反而挑了处离茶几很远的窗台倚着,下意识的紧了紧睡袍的腰带。
“娘,晚了,您早点儿歇吧。”
秦氏放了茶壶,起身向卢约理走过去,红色的高跟鞋深深刺进地毯中,没出一点动响儿。她伸手抚了抚卷在卢约理鬓角凌乱的湿卷发,双目盯住了眼前的人儿,几乎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怎么脸色这么差。”
卢约理颤了一下,手用力的捉住了伸过来的手腕,身体后退,生生给扳出一段距离。
“呦,不止个长高了,力气也大了。”秦氏没再继续扰那头发,抽出手来,“我听说你还学了西洋搏击,呵呵,真是的。你爹你娘当年也在江湖上也风光过,谁不能教你啊。再说咱们中国的功夫,本就不比西洋的差。”
没错,当年江湖上有一号秦母豹,让些个男人都闻风丧胆。
卢约理脸更 yin 了些。“娘,一天的火车,我累了。”
“好好咱们明天再好好的叙。你睡吧”秦氏一笑,扭啊扭的出了房门。
母亲走了,约理立刻锁了门,靠在门背后,脸色苍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那种逃脱不开的罪恶,又顺着脚腕爬上身体,钻到指甲缝里面。它就生长在这栋建筑里,象蔓藤一样滋长着蔓延着,十年前生生的缠住他,十年后仍旧没有放过。
卢约理厌恶的皱起眉来,思索半晌又拖了只木椅担在门口,翻身上床。
很多回忆纷繁而至,扰得他左右翻转,直至快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第4章 酸梅汤
卢约理厌恶的皱起眉来,思索半晌又拖了只木椅担在门口,翻身上床。
很多回忆纷繁而至,扰得他左右翻转,直至快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走近,停在门口,卢约理猛地警醒,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门,竖着耳朵仔细辨认。直到确认那是一双男士皮鞋,才披了睡袍轻巧的下了床,不出声的挪走的椅子,打开门来。
来的人正 o 着腮沉思,刚刚没有敲门,也完全没料到门会这时候打开。
约理微微的吃了一惊。“常叔”
门口的人讪讪的一笑,“少爷,您醒了,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用午餐。”
“哦,现在几点了”
“早上十一点。老赵闺女生病请了上午的假,所以老爷叫我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
常叔四十多岁了,单名一个“庆”字。年纪比卢勋还要年长些,身材却十分硬朗精壮。年轻的时候和卢勋一起在北京闯荡,打下这片小江山,建过不少功。如果没有常庆,现在北平的卷烟生意,不可能十之八九都姓卢。
卢约理记得常叔在卢家分量总是很足的,连爹也常常看他的面子做事,当时大伙也都把他当作二当家,也带了不少弟兄。十年一晃,却变成了一个司机,而且看起来,仅仅是个司机。
“不进来坐坐么”卢约理让出门来,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不了少爷,我就是来通知您一声,老爷和大少爷在宾馆不回来,夫人打牌去了。只有您跟三少爷一起用餐,半个钟头后开饭。”说着躬身行了个礼,虽然身份是一个下人,整个人却透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走了两步回过头,又缓缓的说“对了,二少爷。如果您在家里闷,我记得,在北平您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
说罢犹自消失在厅廊的拐角。
午饭很无趣。
卢约朋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他和青帮的人如何熟络,和日本公馆的有怎样的交情,又预测大东亚将会如何发展。
卢约理礼貌在旁边应和,却没怎么听进去。
两点钟,卢约朋要到他管门面照看生意,卢约理才舒了口气解放出来。
果然很闷,他自言自语的叨念。踱到一架大窗旁边,外面有些佣人在打理花园清扫道路,空中有些 yin 霾。夏日里,就是这种天最讨厌,压了很大的 chao 气,却不肯下雨,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卢约理思索了许久,打定了主意。随便唤了个女佣问常叔的休息处,那女佣小心翼翼的说常叔被老爷叫走了,不过赵司机在。约理就要她去通知老赵备车,自己一会儿就到。
挑了几件常穿的,随身的药箱和几本书,找了个小个的皮箱,满满的打了一包。卢约理到门口的时候,老赵正无精打采的侯着他。
也没问他外出干什么,只是帮他提了箱子塞在后备箱里,了地址启动马达就走。
卢约理也不说话,一路眯着眼睛望着车窗外,风吹过来,卷发飘得四处乱打。
到了一片公寓楼,老赵迷惑着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少爷,想请示一下具体停在哪个楼门口,少爷没有表情的说“就停这里吧”
于是,下车取了行李,又交代“回去给老爷夫人说,我在朋友家住几天。”
“哦”老赵想上前去帮忙拎那箱子,却被一个手势拒绝。
手的主人拎了箱子便走,老赵没有事做有些别扭,只好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