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老天总让他逃不脱带小孩的命运。
天边闷雷阵阵,闪电撕裂长空,暴雨毫无预兆的落下来,连绵不断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蹦跳着冲刷着青苔和泥土。
枯黄的叶子被打落了一地,宫墙萧索,寒意从青石板地里冒出来,隔着衣服钻进了皮肤,冻得人直哆嗦。
秋风秋雨愁煞人,陶慕嘉穿着厚重的袍子都觉得冷,遑论衣着单薄的独孤启,陶慕嘉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抱着幼小瘦弱的身体站起来,向其中一个侍卫招招手。
“他住何处,带我前去。”
侍卫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的意思。
“不用多问,你照做便是。”
侍卫应了声,向最近的宫里借了把伞,带着陶慕嘉去独孤启的住所。
未成年的人质和皇子们同样住在宫里,只是独孤启住的地方格外偏僻,在皇宫最角落的世安宫。
陶慕嘉跟着侍卫走在滂沱大雨里,看着宫人从多渐渐变少,不由得感慨这里的冷酷无情,等到了世安宫,便一个都见不着了。
宫里一路黄叶,可见已是深秋,可世安宫里一点炉火都没有,迎面便是湿答答黏糊糊的冷气,庭前石凳石桌胡乱的摆成一团,梅树和桂花树种在一旁,绿叶里面掺杂着光秃秃的枝桠,殿门被繁重的绿叶掩盖,好似一座废宅。
侍卫没有通报,一声不吭地把门推开,陶慕嘉抱着独孤启进去,长袍在长满杂草的泥土地上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推开殿门,风忽地穿堂而过,屋里比外边更加 yin 冷,一股难闻的药味充斥着房间,陶慕嘉一向很喜欢中药味,然而这个味道当真让他喜欢不起来,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走进去。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从窗格透出一点闪电照出的光,陶慕嘉眯着眼适应了许久,才堪堪看清内里的景象。
很难想象皇宫里竟有如此空荡破旧的房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通往里屋的门柱上的红漆都有些剥落了,堂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洗漱架和盆子散乱地倒扣着,梳妆台的镜子缺了一半,一只红色的珠花插在梳妆台断裂的缝隙里,在黑暗中显得妖艳诡异。
陶慕嘉半侧过去,看见里面的榻上裹着一个人。
那人好半天才大大呼吸一口,随即狠狠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惊天动地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陶慕嘉抱着独孤启缓慢地走过去,那人好像终于意识到有人来了,颤巍巍掀起床帘,睁着浑浊的双眼看向外边。
她打量了一番陶慕嘉,顿时像受到了惊吓一样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朝陶慕嘉磕头,原本就苍白如鬼的脸霎时间毫无血色。
“参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象征着神权,在这个未开化的年代,是至高无上的身份,陶慕嘉看着女人朝他跪拜,却一点被人尊敬的欢喜都没有,这是一个母亲,而他,该是他们的仇人。
第62章 明月见江山
疾风骤雨降落大地,房间里的药味被秋风卷走,趴在地上的女人瑟瑟发抖,陶慕嘉动了动嘴唇,想让她起来,可惜现在他还不能破坏形象。
好在因为他的来到,世安宫有了些人气,个太监得了侍卫的传令,端着暖炉鱼贯而入,侍卫把门窗用兽皮毯子围起来,房间里点上油灯,罩上纸糊的灯罩,四角都被照亮, yin 冷的房间迅速温暖起来。
陶慕嘉朝这个女人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他抱着独孤启走到床榻对面,侍卫忙不迭从外面冒雨抱了张椅子进来,好生擦干净了才让他坐下。
“你是阮茗筝。”
阮茗筝,伍国皇帝的一个低阶妃子,陶慕嘉也记不清这些阶层,便直接喊她的名字。
阮茗筝瑟缩地坐在床上,不敢抬头正眼看他,但又想到独孤启还在这人手上,时不时抬眼望陶慕嘉怀里瞟。
这幅想看不敢看,担心又害怕的模样让陶慕嘉的心又沉了两分,尤其想到自家老虎似的妈,总是大大咧咧的,但是每次自己受了委屈,必是第一个出头,这种心酸又蔓延开来。
都是第一次做人,何必相互为难,他经历了两个世界,与各种黑势力都打了不少交道,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成为迫害别人的一方,这不符合他的原则和底线,他必要改变这种情况。
照着世界线的进程,这次独孤启会昏迷三四天,而这三四天里阮茗筝因为病重和饥饿离开人世,从此便是独孤启长达数十年的黑暗人生,而现在有了陶慕嘉的参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陶慕嘉组织了下语言,维持着冷漠的表情,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近日所观,宫中黑气缭绕想必是从你这传出。”
阮茗筝听他这么说更害怕了,就要哭出来。
陶慕嘉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完“本宗夜观天象,廉国三个月内恐有灾祸,若避灾,需得保持宫中洁净,你的病,尽快治好,还有这个幼儿也需好生照顾,欣欣向荣之气,需得从少年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神棍,陶慕嘉想尽办法咬文嚼字,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是看见阮茗筝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想来是奏效了。
他把独孤启送到阮茗筝面前,阮茗筝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下来。
陶慕嘉站在她面前看了会,一语不发地带着侍卫离开,离开前叫那些人把保暖的帘子留下来,再吩咐人给阮茗筝看病,顺便把独孤启的营养调上来。
众人都听了他那一番胡诌的话,都深信不疑,赶紧去办事,冷清许久的世安宫终于迎来了热闹的一天。
陶慕嘉很想回头看一眼,但是碍于身份,他只能昂首向前。
1551心里知道他们能过得好就好了嘛。
陶慕嘉总是还想看一眼的。
1551那你干嘛不把独孤启接到司天阁去,以你现在的能为也是可以做到的。
陶慕嘉顿了一下就这样把一个孩子从他母亲身边带走,实在太过残忍了。
1551理解了他这种人道主义精神,安他道以后有机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大光明看着自己的成果,永远是件令人欢欣的事情,只是现在他们还隔着一道墙。
这道矗立在阶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