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光洁的台面上, 他的男士洁面和剃须刀被挤到了一边。
取而代之的,是她各类面部清洁和身体护理的瓶瓶罐罐, 浅粉淡白,为独居男士精简的现代风的浴室添了几分柔色。
唔,等空下来, 要去超市买一套成对的口杯。
莫名会有一种两人搭伴过日子的感觉。
“月纱,”久久没听到里间水声响, 谢明池有点担心,敲了敲浴室的门“能搞定吗热水向右, 你试好温度再进去。”
谢明池真是大有向舒帷发展的趋势,她无奈“能, 我又不傻。”
浴室的磨砂双推门, 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个人影,她还是红着脸停下了手上掀衣服的动作。
“知道你不傻,今天别待太久。”
谢明池扣了一下门闹她玩儿, 转身就走了。
舒月纱环视一圈,浴室整洁简约,储物架上只有一本书, 还是本名字很长的金融学着作。
是挺刻板无趣的, 是时候把自己的香薰蜡烛拿进来了。
舒月纱也没敢磨蹭, 她一直有轻微的窦性心动失常, 不严重,但偶尔洗澡的时候会眼前一黑。
要是第一天住男朋友家就在浴室犯了,也太香艳了吧。
谢明池靠在沙发上小憩, 见她出来,坐直了身躯,瞄了两眼就低低笑个不停。
“有这么夸张吗”
被水汽蒸红的脸,热意未消。
酒多,谢明池的目光有点散,胡乱放电似的“你怎么是这种画风”
粉色珊瑚绒家居服,连帽上还耷拉着两个雪白的兔耳朵。
和他家世品貌一流、情调高雅精致的女朋友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舒月纱忿忿,斜他一眼“谁还不能有点少女心啊”
自从过了二十,舒大美人就觉得自己年年十八。
谢明池一个没忍住,偷偷伸手拽了一下兔耳朵,然后没事人似的拉了她起来。
两人没住一起,门对门。
谢明池靠在门边,按着太阳穴问她“家里暖气开着的,被子还嫌冷吗”
舒月纱最怕过南方湿冷透骨的冬天,在电话里经常和谢明池抱怨。
这人还真能记在心上,她笑“这是不是你家最厚的了”
“嗯。”谢明池应了声,说“你要再冷,只能来对门找我了,毕竟我挺热的,可以中和一下。”
给人知道他们同居,却没住一起,谁信呐。
谢明池偏偏就能耐得下心步步为营,不疾不徐。
舒月纱当即飞了一只枕头砸过去,一只绒布盒静静躺在她手下。
掩映的品牌o就昭示了盒中之物价值不菲。
心砰砰跳,惴惴不安,她抬眼去看谢明池,这厮显然也没想到,偏过脸红了一片。
“打开看看。”
谢明池盯着她不放,见她把绒布盒握在手心却不敢开,声音有点涩“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是求婚戒指。”
舒月纱被洞穿了心事,低头不好意思看他,开了盒子。
一枚彩宝镶钻的缠绕式手链,华色含光,鲜艳明媚。
即使从舒月纱的眼光看,也绝对是贵重首饰了,“这个成色质地,要挂拍卖行了吧”
他笑“嗯,但也确实好看,不是吗”
“明天我就去谈生意,你去拍戏了。”谢明池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替她把手链系在腕间“戴着吧。嗯,能让你时时想着我。”
让它替我陪伴你。
作为一个注重生活细节的人,男朋友的心意让舒月纱觉得愧疚,她支支吾吾道“那我,我忘给你买了怎么办”
“恋爱这种事,男人多主动些也正常。”谢明池把她塞进被子里,摸摸她的脸,无比爱怜“等你多赚点再说吧。”
谢明池是个世事通透的男人,有担当,也有傲骨。
女朋友出身豪富之家,他不会自轻,但要更多想办法自强。
他俯身,吻了吻女朋友的额心“乖,你父母的钱是给你花的,但不该用在我身上。”
谢明池的意思,她懂。
舒月纱听的心酸又心折,想告诉他,钟氏家强业大也不是一朝一夕打下的,让他不必烦忧。
但谢明池有谢明池的骄傲,她开不了口。
“明池。”她用最温软的语调,眼带笑意“我很喜欢这条手链,你眼光真好。不过你的那件礼物,就要再等等啦。”
说着她拥被翻起来,轻轻回吻了他“好啦,快去洗洗睡吧,我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强撑着。”
“有这么明显吗”谢明池手搭在额上叹“我喝多了是容易困,要不然你再吻我下我肯定来精神了。”
谢明池已经做好再次遭遇抱枕攻击的准备,没想到舒月纱真就甜甜蜜蜜的,又吻了他一下。
卧室的灯暗了。她抬着手腕,借着帘外洒进的月光,细细端凝。
珍重如六岁那年,父亲送给她的第一件首饰。
谢明池轻轻靠在门外,也没走。
失落,些许不甘,都在一吻之间烟消云散,只剩满心欢喜。
名利场上,男人们爱油嘴滑舌的不着调,说儿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永远是别人的好。
纯属瞎扯。
他的爱人总有千般好。
一夜梦醒,睡眼迷蒙的舒月纱反映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在何处。
秦蝶的短信轰炸进来“不管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要是下午试镜迟到了,你哥肯定饶不了你。”
啧,软萌的经纪人小姐有钟遇撑腰,语气都变强硬了。
舒月纱把车程跟她一报备,起床洗漱。
她走到餐厅时,谢明池已经西装革履看着财经杂志,坐在餐桌前等她了。
怎么有种霸道总裁小娇妻的即视感
“起来了”
舒月纱唇边的笑意渐浓,压都压不下“早呀,明池。”
谢明池知道她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拿她没办法,抬腕看了一眼表“也不早了,先吃饭吧,吃完差不多你也要走了。”
“好,那你今天要忙什么呀”
舒月纱是本着关心男友的心态问的,没想到谢明池一板一眼,事无巨细的把生意和投资上的事说给她听。
看着谢明池微亮的眼神,舒月纱没舍得打断他。
但也真没听懂。
“想让你知道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谢明池坚持不懈给女朋友碗里夹蔬菜,“不过,你以后不想听我可以跳过点。”
他笑了笑,说“因为我曾经在那个圈子里,你遇见的事,我多少能知道,我不坦白对你不公平。”
舒月纱又被男朋友的成熟自信撩的五迷三道,和秦蝶会面的时候还是神采飞扬。
秦蝶瞥她一眼“我记得你刚陷入热恋的时候,也没这么夸张啊。”
“切,”舒月纱捂着微红的脸低头,“越看越喜欢不行嘛。”
“不是,你家那位比钟遇还长一岁吧。”秦蝶无可奈何“就天天陪着你这么幼稚”
舒月纱想起偷偷拽她睡衣耳朵的谢明池,老老实实说“他还真就是。”
真够肉麻的。
眼见周导的助理往这边走,秦蝶拍拍她的肩“赶紧收一收你那少女怀春的神色,给别人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王助笑着提醒“舒小姐,周老师开始叫第一个人进去了,麻烦您去等候室吧。”
等候室门一开,低头看本子的女生都抬起脸,忍不住偷偷打量她。
女人,尤其是稍有姿色的女人,总有好胜心的,对其他美丽的女性关注度就格外高。
舒月纱当年以选美冠军出道,而后高开低走,没少被圈内人暗暗嘲笑她没背景没后台,还不会来事。
如今这脸打的,真疼。
来试女主角的女生各个面色灰败,钟总的外甥女来了,她们还能有戏么。
更玄幻的是,王助领着舒月纱往试炮灰女二的等待区坐下了。
袁颐抢着娇声笑道“王助,您给舒小姐带错了吧,女一在这边。”
捞不着角色,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卖个好能抱到大腿也不亏。
“多谢袁颐姐。”舒月纱客客气气地笑,“但我面的就是女二。”
说完,舒月纱就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看台本。
长城长还真是个穷困潦倒的剧组,女二号来试镜的不过四个人,她轮最后一个。
其中两个还是电影学院大一的学生,面相青涩,小心翼翼地叫她姐姐。
她推门进去时,周逸群正在训徒弟,板着脸言辞锋锐。
小徒弟苦着脸直朝他飞眼色,动作之大,连舒月纱都看的一清二楚。
周逸群仍旧装看不见。
好一个下马威。
舒月纱还没坐稳,就听周逸群开门见山道
“舒小姐,怠慢你了。但我老周就是这个脾气,无论什么人想进我的组,都别想要优待,这点你可以问问你男朋友去。”
周逸群环顾了一圈工作人员,笑得无奈又傲气“要不然我们组还能这么穷吗,你说是不”
她终于明白,徐嘉容说的“周逸群个性斐然”是什么意思了。
这话要她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