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日复一日的煎熬。
有的时候我会昏过去,只有身上的新鲜伤痕预示着我昏迷的时候又遭遇了什么。我只能在我清醒的时候用小石头在墙上划一笔。
对于我而言,最安稳的可能就是去洗澡的时候只要见到文青,只要还能见到那一群人我就觉得莫名安稳。
可是啊,可是啊,每次总有那么那么一两个人不回来了,他们啊,再也不会来了。
下一次,有会被新面孔给取代,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他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每一次,我都害怕去那个地方,却又无比的期待去。我和文青都没说过话了,我们只能在那个房间里互相拥抱在一起,好像那是我们最后的庇护。
我划在墙上的痕迹已经过了400。原来啊,不知不觉我竟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了。也可能两年了吧。清醒的时候就看着夜色升起,日光降临,我已经丧失了睡觉的本能。
日本人带我去洗澡是没有规律的。有的时候一天,也有的一月。
这天,我又被带走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打开水龙头。文青也早早站在那个地方。我们是最早的两个,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多了两张新面孔,少了两个旧人。气氛一下子更低迷了。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两个少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还没等我打开水龙头,文青就抱住了我,他这些天瘦的很厉害,我也是,但是没关系,对于日本人而言,我们只要活着就够了。
突然我被推到在地上,我看到一个日本人背对着我,文青完完全全地被他制住,那身黄皮子被水气晕染的有些 shi 润了。那种邪恶也贪婪却更为明显。
我支撑着,想要爬起来,但又被他一脚踹在地上。我看见文青似乎是想要冲过来靠近我,但又被这个日本人给拉了回去。“别动啊。”我听到那个日本人说,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中嘭的一下炸开了,这是那个杀死周生的军官的声音。
我的浑身血液霎时间倒流,我看见那个军官就这么直接进入了文青的身体,文青看着我,他很痛苦。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啊文青,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是对不起让我看到了这样的你吗
可是,你没有错啊。
我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文青,文青,我来救你,我来救你啊。”当我站起来冲那个日本人跑去,却又被他打中肚子,又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我倒在地上,我听见那个军官对文青说“我爱你。”
一次又一次,我看见文青的眼中有光在一点一点地褪去。就像周生那样,丧失了所有的生命。“文青文青,你别走你。你别走了,好不好,我来救你啊”我的肚子痛的不行,我靠着墙,一点一点靠近那个军官,却又被他打在地上。我看到这间房子里的其他四十多个人,他们就站在那里,始终不曾离开一步。好像有个圈,隔开了我们和他们。
不知道是雾气太多还是我被打的出了问题,我的眼前又开始起了白雾,也有红的花,红的和白的交织在一起。我好想听到文青说“你别晕啊,我还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别啊别啊。我叫文青,你呢”
文青啊,我好像不能开口告诉你了。我叫狗蛋。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怎么就没把名字告诉你呢。
醒来的时候我又回到那间房子里,只是肚子还是很痛,我觉得我的生命力真的挺强的,就这样还能活下去。我捡起小石子在墙上又划了一笔。
我不在期待去洗澡了,我不想去了。我害怕我再去一次,就看不到文青了。因为啊,我最后的庇护所也没了。
“科达”一个日本兵进来,我知道他是要我去洗澡,“我能不去吗”我说,但他好像并没有听懂我的话,他扯着我的手把我拖出门,“我不想去,求求你别让我去求求你。”
他一路把我托到那个房间里,文青不在了。他不在了,我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来了,也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早该知道的,文青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我的旁边有人来了,他打开了水龙头,恍惚间我以为是文青。我轻轻地抱住了他。“文青。你来了啊”
那个人把我推开,我这才发现这个人不是他,“对不起啊”
其实文青没来也算是件好事,他终于从这里逃了出去,此后没有凌 辱,没有痛苦。
有的时候,活着呀,比死了更难。作为他的朋友,我应该高兴才是。
我这才发现这个人长得很奇怪,跟中国人,日本人都不太一样,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他很好看,身体也很干净,没有我的身体上的那些痕迹。他瞪了我一眼,似乎是骂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懂。
今天房间里的人气氛很怪,好像在防备什么。有人突然揪住一个小孩的头发,“畜生,日本鬼子,畜生,滚出去。”那个男孩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要不是昨天,我还不知道你是日本人。你们日本人真是狗娘养的没屁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