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尧黑着脸不说话,苏兰以为是儿子知道实情后面上过不去,当面揭露真相让他难堪了,她拍了拍罗尧的肩,“尧尧,天涯何处无芳草,妈妈认识好几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ga,都比这个程澈”
“妈。”
苏兰被罗尧打断,“嗯”
“插花课的时间快到了,您先回去吧,我身体挺好的,就是想一个人待会。”
程澈去转了一圈,所里除了那个引发事故的研究员烧伤有些严重外,其他人都没有大问题,倒是所里几个老教授被气的高血压,因为好多未完成的实验都基本上毁了,得重头再来。
他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又回到了罗尧的病房前。
罗尧的病房门是虚掩的,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也不在了,程澈在门外伫立着,直到腿脚有些发麻,才鼓起勇气走近,从门缝往里看。
令他意外的是,病床上没有人,难道罗尧转院了
罗母跟医生谈话的时候,他依稀听见她提到转院的事情。
程澈双手不自主地握拳,心中怅然若失,他刚准备离开,下一秒,病房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罗尧赫然站在他面前。罗尧完好无损,还和以前一样,即使穿着病号服,也依旧难掩挺拔和俊美。
“站在门外干什么”
“罗,罗尧”程澈一惊,然后立刻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了句“对不起”。
耳力极佳的罗尧硬是从这微不可闻中听出了细微的哽咽,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罗尧单手捧起程澈的脸,指腹在程澈脸上轻轻刮蹭了几下。
程澈本来想躲,却又蓦然沉溺进罗尧深邃的眼眸。这一眼恍若隔世,他已经好久没从这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里看到除怒火之外的东西了。
“别动,你脸上黑乎乎的,都是灰。”
罗尧的掌心似有一团热火,灼烧着程澈的脸颊,让整张脸都慢慢变红,一路红至耳廓。
这样的程澈,仿佛很多年前的程澈一样,羞涩,内敛,惹人疼爱,丝毫不见前日里的冷血与刻薄,就好像他的橙子又回来了。罗尧眼中明明暗暗,最终化作了一滩温柔。
“好了,进来吧。”罗尧放开程澈的脸,转身往病房里走,程澈在后面跟着进来,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罗尧洗了个手坐回床上,程澈则站在离床边几米的位置看着罗尧。
他突然后悔自己关了门,这一室的静谧让他手足无措,他面对的明明是罗尧,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他最熟悉、曾经也最亲密的人,可他却依然有些惶恐。
“过来坐。”罗尧指着他妈刚刚坐过的位置。
程澈听话地走过来,然后端端正正坐在了椅子上。
罗尧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使用任何信息素的功能去“强迫”程澈对他乖顺。程澈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怪,像某种受了惊的草食动物。
“罗尧,对不起。”程澈抿了抿唇,又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说过了。”
“我以为你没听见。”
“嗯,我听见了,为什么道歉”
“是我害得你进医院为了救我你”在罗尧温柔的目光中,程澈逐渐变得语无伦次,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谢谢你”。
程澈眼眶下是淡淡的青黑,罗尧敢确定,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一夜没睡,一定是他昨天倒在火场把程澈吓坏了。罗尧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程澈,忍不住叹了口气。
“傻瓜,我救你,其实是救我自己。”
像一枚石子投入心湖,程澈一怔,心中层层叠叠泛起涟漪。
罗尧握住程澈的手,程澈的手掌冰凉,在十月凉的有些刺骨。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当他在研究所附近的咖啡厅约见了一个老朋友之后回来看到研究所被大火吞没的场景。一个又一个被困者被救出,唯独没有程澈,aha最原始的保护配偶的天 g 爆发,他不顾阻拦,穿了简单的防护冲进去找程澈,大概是a与o之间独有的心电感应,他比消防员先找到程澈所在的实验室。
也许再晚一点,他就永远也捂不热这双手了。不知有意无意,他轻轻地来回摩挲着程澈无名指根的那圈痕迹。这里原来戴着戒指,而那枚戒指被他扔了两次,已经找不回来了。
程澈动了动被罗尧握住的手指,却被握得更紧,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收回。
他刻意略过了罗尧那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问道“昨天下午,你刚好在研究所附近吗”
听到程澈这样问,罗尧抵唇咳嗽了一声,“我这几天,其实每天都会来研究所看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程澈一愣,“看我”
“嗯。”
聪明如程澈,马上联想到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罗尧精确地找到他的住处,并闯进来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提到严浪,又提到孩子
程澈皱了皱眉道“这半年,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监视我。”
在程澈干净的目光中,罗尧根本撒不得半分慌,当初他忍着碍眼的严浪,一直潜在暗中没有露面,毕竟程澈还处在特殊时期,他也知道自己什么德 g ,如果程澈铁了心要跟严浪,他怕自己会在程澈面前控制不住情绪,到时候惹得程澈激动,伤到身体。
“我不是监视你,我是想保护你。”
“为了看好你的孩子吗”
“不,我只是想要看住你。”
只可惜最后什么也没看住。
罗尧自嘲地笑了笑,想到他妈走之前说的那番话,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根本不愿承认程澈见异思迁了,程澈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