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钟云从的眼底浮起一点嘲讽的笑意,“我猜,你偷偷摸摸地跟我提起我父亲的下落,应该是想以此为筹码哄着我把你给放了,是不是”
苏闲略微有些惊讶,难怪钟云从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同他父亲有关的事。
不过,盈盈是从哪里知道的
苏闲心下一沉,难道钟的父亲落到了“暗影”手里
钟云从显然也抱有同样的猜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伸手解开覆在女孩双眼之上的布条,盈盈乍然见光,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闭上眼,却被钳住了下颌,不得不仰起头直视着钟云从。
她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轮廓纤细而精致,本来是姣好的一张美人脸,偏偏被触目惊心的溃烂红斑毁的所剩无几。
她的症状,比起上回碰面,又恶化了几分。
她警惕而戒备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钟云从,心底罕见地发虚,大概是对方善良软弱好糊弄的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以至于她在面对此刻一脸 y 郁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陌生的令她难以应付。
“反正交易都失败了,”她破罐破摔地两眼一闭,“我没什么可说的。”
钟云从的面容上挂着毫不留情的讥诮“你的反应倒是挺快的,知道自己跑不了,就开始装死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逼你。”
盈盈蓦地睁眼,只觉得每一根血管里都混着冰碴,寒意无声无息地蔓延,冻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该死的,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在她看来既愚蠢又可笑简直一无是处的家伙,也是名异能者。
她猩红色的眼珠映着他微笑的面孔,以及自己掩饰不住的慌张“你敢”
钟云从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发顶,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还透着点嘚瑟的意味“我还真敢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姑娘被噎的无话可说,苏闲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天知道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幼稚。
无论盈盈多么不情愿,在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她只能乖乖接受钟云从对她记忆的窥探。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钟云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只是见过他,并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钟致远我没记错吧”盈盈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钟云从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那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胸口翻腾的情绪平复下来“那些都是真的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姑娘慢悠悠地反问,“还是你觉得,我的记忆会欺骗你”
钟云从垂下眼,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的的确确在盈盈的记忆里见到了老钟。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熟人。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都看到了些什么,但至少,他人是真的在孤岛,而且还活着。”女孩睁着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对你来说,也算是很有价值的线索了吧”
钟云从唇角紧绷,又倏然放松,他挑了挑眉“听你这语气,还想跟我做交易来着可惜这里也不是我说了算。”
他意有所指,于是默不作声许久的苏闲也很配合地补了一句“放你是不可能的。”
盈盈双唇紧抿,片刻之后才淡淡出声“我知道,我的要求不是这个。”
她说着转向苏闲“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钟云从闻言,也跟着看了一眼苏闲,后者眼沉如水,不起波澜“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很奇怪吗”盈盈轻笑着反问,“他就在找他爸爸,我想知道我父亲是谁,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苏闲冷哼一声“你可不像个常人。”
钟云从暂时压下难以言喻的心绪,扯了扯嘴角“知道了你父亲的身份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跟他相认”
“相认”盈盈莞尔一笑,音色甜润,字字句句却似是浸透在砒霜里一般,“我要杀了他。”
语气之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苏闲一声嗤笑“那你怕是杀不成了。”
女孩冷冰冰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死了十来年了。”他淡淡地开口,“估计连尸体都烂没了,你想鞭尸都难。”
盈盈面色骤变,呼吸也急促起来,显然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力不小。
“他死了”她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他真的死了”
她蓦地抬眼,疾言厉色“你不是在骗我吧”
她的神情显然让苏闲很不爽,他冷笑起来“先不说有没有必要,就算我真骗了,又怎么样”
钟云从不由一哂,这跟他之前那句“你能拿我怎么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看来我跟某人还是挺心有灵犀的。他美滋滋地想道。
小姑娘被苏闲那句嚣张的反问气的要命,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那除了死亡之外,就没有别的信息了你既然知道他已经死了十余年,想必对那个人也有所了解吧”
苏闲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人都死了,问那么多干嘛”接着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再说下去天都亮了,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治管局的监牢可不比这里舒服。”
他说着也不忘瞪一眼钟云从“你也是,快去睡觉”
钟云从很反常地乖乖躺下睡了,还拿被子蒙住了头,倒不是他困了,而是他本来就惴惴的,要是苏闲问起他先前在盈盈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他却是无从回话。